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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
羲泽忙再以仙力探他魂形,却发现倾出的仙力根本勾勒不出形状,雅御的魂魄竟能似水般任意流动,并未成形。
羲泽自诩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等东西,唤他一声“怪物”倒真算不得菲薄!
雅御褪了魂衣,立刻就逃。羲泽看不见他,眼见他便要金蝉脱壳。
说时迟那时快,朱颜故抽出轻尘手中如故剑,直飞而上,朝着雅御魂魄遁走的方向直直刺去。
羲泽看不见雅御,是因为他有肉身;朱颜故却能看见,她身为剑中灵体,魂能见魂。
“杀了杀不了试试方知!”朱颜故答他适才的话:“你若不死,又叫世人如何信这天理昭昭?”
说着,朱颜故灵体归剑,如故带着魂剑合一后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刺穿地牢牢顶,伴着灌进室中的日光直直插进虚空。
众人看不见雅御魂魄,却能看见有一黑一红两股液体正沿着如故剑身缓缓淌下,而雅御的笑声戛然而止,空中静默半晌,紧接着一声凄厉长嘶传入地牢,是雅御的声音。
自始至终,朱颜故没再发出半个音节。
地牢牢顶已然坍塌,周围一片废墟,轻尘眼眶涩痛,一滴红色血液滴落在他左胸位置,像是从心底泣出的血。
正在这时,如故剑身猛地震颤起来,周围红光摇晃,仿若蜡炬成灰前孱弱曳动的红烛。
如故剑坠落,空中黑血却仍淌个不停,且正逐渐向着颐王府外的区域移动,轻尘以外的其余四人顺着黑血指引疾追而上。
惟轻尘立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雕像,他缓缓伸出手,如故坠落在他怀中,带起一阵风,吻过他的脸。
轻尘半跪下去,如故剑身的红光向四处散开,又逐渐黯淡,最终化作面色惨白的朱颜故,她红唇翕动,似想要说什么。
轻尘垂头凑近想要听清她的话,朱颜故却勉力抬起身子吻了他。
后世杜撰二人私情,不遗余力将轻尘胡诌为色中恶徒,把朱颜故钉死成以色侍人的淫*荡妖女,殊不知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此之前,两人最亲密的一次是那日春日宴,朱颜故离开前把吻印在了轻尘唇边。
此前朱颜故极力避免与轻尘有所牵扯,而此时此刻,她行将消散在天地间,总算主动叫他沾染了她。
欠你的情,无以为报。只此一吻,聊致拳拳……
这一吻轻得像羽毛,柔软而短促,持续不过片刻,朱颜故便没了生息。
双唇分开,朱颜故含笑软倒在轻尘怀里,半晌后变回一朵向日葵——她修成人形前原本的样子。
她的花冠迎着太阳,再回首原是向阳心未改,来时路犹在,只可惜其间行差踏错的蹉跎年岁再无可追。
轻尘唇上还发着麻,两行清泪却已然堕下,浇灌了掌心葵花。
这一日失而复得再复失,及至最后失无可失。
人心是不能拿来这么磋磨的。
“咚”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如故自动归鞘,他低头轻抚其上纹路,看似完好无损,只是里头却再不会有朱颜故了。
……
雅御有人相助,一路逃得飞快,羲泽一行循着黑色血迹直追到千秋雪,眼见便到了冥界。
到了家门口,护送雅御逃遁的冥界三尊终于现身。
狭路相逢的都是老熟人,羲泽眉梢一剔,一时有些意外:白皮怪物排场不小,竟能让妖帝、魔尊乃至鬼王统统闻风而动。
冥界入口守门的小兵颇有眼色,见来者是羲泽忙调了不少冥兵列阵在三尊身后,冥界狡诈,有意把阵仗闹大,如此便超出了私斗范畴。羲泽他们若是强闯,便是先挑战事,将落于不义的下风。
再者,羲泽的战力虽与冥界三尊相比能占六*四开,但凌凰、温柔和霁月在噬魂阵中都伤了元气,他们在冥界的地盘怕不会讨到太多好处,如今白皮怪物已受重创,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先留他一命再做打算也无不可。
几人在心下做了番权衡,都决定不急在这一时。白皮怪物的命得要,但在人家地盘跟人对打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莽夫行径。凡事讲求智取,他们今日已然为鲁莽付了代价,决不可一错再错,下一回,他们要不费一兵一卒地杀他。
他们在今日之败上读懂了隐忍蛰伏四字。
四人正待撤退,戮凋却开了口。
他面朝羲泽缓缓说:“别来无恙啊,承战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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