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侍女

　　曹贵仪笑道：“一位有心人私下告诉我的，还特意央求让我暂时不要声张，等到今天再给你个惊喜。”
　　惊鸿猜想那位有心人的身份。她原想是圣上，转念一思，又觉得不大可能。
　　曹贵仪提醒道：“那个有心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惊鸿沉思，把目光转向一侧叉手而立的两名贴身侍女。
　　她的眸光在素烟和蕊心身上来回转换，只见蕊心喜笑颜开，素烟脸上匀着淡淡笑意。
　　惊鸿猜道：“是素烟？”
　　曹贵仪摇首惋惜道：“你这话可伤了那人的心了。”
　　惊鸿看向蕊心，吃惊道：“竟是蕊心！”说着，上前拉着蕊心的手，愧喜掺杂，道：“果然是我糊涂了，在这宫禁中，唯一知道我生日的，便只有她了。好姑娘，难为你想的到。”
　　素烟愧怍道：“婢未能提早察知娘娘的生日，是婢的过失。”
　　曹贵仪打趣道：“我们素日都认定你体贴心细，怎么这回反倒粗心了？”
　　惊鸿笑道：“这不能怪她。她是在府中才服侍我的，不比蕊心在家里就跟着我。”
　　曹贵仪道：“也是，哪有侍女会刻意打听主子的生日。竟是我误会你了。姑娘，还请你勿要见怪。”素烟忙摆首。
　　曹贵仪又笑言：“今个儿既是你过寿，怎么不端出寿面来与我吃 ？”
　　惊鸿道：“这么热的天，便是有那滚烫的面，吃完了满身的汗，你可愿意吃？”
　　曹贵仪道：“你要有，我自是吃。”
　　蕊心笑道：“娘子尽会开玩笑，为我们娘娘祝寿倒两手空空的来了，却向我们要寿面，好没意思。”
　　曹贵仪微笑道：“姑娘真真了不得。明明你哄着我来给你家娘娘祝贺，如今寿也祝了，话也讲了，你倒翻脸了。我可没告诉你我不是乞白食来的！”
　　惊鸿冁然笑道：“快别听她的。素烟，去准备茶饮和点心。”
　　蕊心道：“不必费神了，早放在厨房了。”
　　惊鸿省悟过来，含笑道：“难怪你上午跑个不歇。原是为了这个忙。”她弓起食指轻敲蕊心额头，道：“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了。”
　　蕊心和素烟去厨房把茶点一一端来，放在桌上。
　　惊鸿、曹贵仪临桌坐下，饮茶，叙话。曹贵仪道：“虽是有人记得你的生日，但只有我一人为你庆祝，未免太冷清了。不如把其他嫔御叫来，同为你庆贺，大家吃吃笑笑，更有趣些。”
　　惊鸿顾虑道：“要是把她们都叫过来，各阁侍人得不到管制，难保不会松懈下来。若因我的生日，反闹出什么事来，便是我的罪过了。”
　　曹贵仪道：“嘱咐嫔御离开后，关紧阁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这样，不过三个时辰，她们就回去了。”
　　惊鸿道：“行是行，只怕有些嫔御不愿来。”
　　曹贵仪道：“你遣人到各阁知会她们，因今天是你生日，故在宫中举办宴会。她们愿意来的便来，不愿意的便随她们去。”
　　惊鸿听从她的建议，令宫中侍女分头去请。不一时，董娘子、姚娘子、沈娘子、何娘子、周娘子纷至而来。她们各携了礼物来，诚心向皇后贺寿。
　　曹贵仪挤到沈娘子身边，笑道：“我听你阁中婢女说，你做了副花签。你拿了来，我们人多，正好抽花签玩。”
　　沈娘子讲了声“好”，便叫侍女回阁去取。
　　惊鸿让内侍把闲置在暖阁的鸡翅大棕长桌搬至偏殿。众嫔御聚围在侧，谈笑取乐。
　　蕊心抱着一方匣进来。董娘子眼尖看到，笑问：“这是什么？”蕊心笑道:“晋王妃遣人送来的贺礼。”董娘子没再多问。
　　沈娘子的侍女将花签取了来。她们正商量着如何玩时，忽然闻得一句盈盈笑语：“今天皇后作东，怪不得这么热闹！”
　　她们朝门外望去，见冯修容扶着宫女的手从容踏入殿内。
　　董娘子等嫔御起身行礼。冯修容欲向惊鸿躬身施礼。
　　惊鸿道：“无须行礼。我原本只让侍女知会你一声，考虑到天气炎热且你还怀着孕，允许你不来。这不过是个临时举办的宴会，哪值得你冒着暑热跑来。”
　　冯修容衔笑道：“妾身整日待在宫中，觉得浑身无力，筋骨不展，早想出来走走。可巧娘娘生辰，众姐妹都在，妾身也想去凑个趣儿，热闹热闹。娘娘只当是你的孩儿提前恭祝你寿辰。”
　　惊鸿掩扇巧笑道：“那我得提早给我这未来的孩儿备礼呢。”众嫔御泠泠而笑。
　　曹贵仪倒了杯林檎渴水，递到冯修容面前，笑道：“这可权当我给未来小皇子的礼了。”
　　冯修容接过，笑道:“日后我可得领着小公主来谢你早早送来的这份礼。”
　　董娘子站起来，将冯修容拉到自己旁边的空位上，道：“别说这些话了，快商量玩什么。”冯修容瞥见桌上的花签，道：“不是准备花签了？怎么不抽花签玩呢？”
　　董娘子道：“单抽花签太单调了些，我们之中不是所有人都懂诗词。”
　　姚娘子道：“需想一个主游戏，花签辅之。”
　　曹贵仪笑道：“我倒想了个好玩的。”
　　董娘子问：“是什么？”
　　曹贵仪道：“藏钩。”
　　惊鸿拍手喜道：“这个有趣。”
　　众嫔御又热切议论了起来。
　　冯修容数了人数，道：“我们有八个人，玩这个倒也行。”
　　姚娘子道：“既定了玩这个，该依从哪一种规则？这个游戏规则可杂着呢。”
　　惊鸿道：“每轮只点一人出来做猜者，其他人皆是一队，玉钩便藏在这一队的其中一人手中。这一队人可以相互掩护。””
　　曹贵仪接道：“猜者有两次询问玉钩下落的机会，一次是指定藏钩队中的一人来问，那一人可说真话也可说假话。”
　　何娘子好奇道：“说假话怎能猜着呢？”
　　曹贵仪道：“这方是有趣之处。藏者需辨别那人的话，观察她的举止表情，来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惊鸿忽然想到从前玩这游戏时，晋王骗汝阳长公主的事，哑然失笑。
　　姚娘子问：“第二次呢？”
　　“第二次，”曹贵仪笑了声，道：“需从宴上找一位引使，她是知道玉钩藏在何处的。藏者问她时，她需讲些含带玉钩下落的话引藏者去找。我已经选好第一局当引使的人了。”
　　席上近十双眼睛皆汇集到她身上。曹贵仪手朝一个方向指去，笑道：“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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