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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渡曲赋篇十
“阿离,进展的如何。”待马车驶出大帐,夙冉才问道。
君离不知怎么回答夙冉,毕竟不能将陈侯嘱托于自己的事情尽数告诉夙冉,遂相视一笑,“此事多半是成了,弇州边城的守将愿意与我结交。”
夙冉并不知道事情原委,亦不知君离为何要去结交一个名不经转的守将,毕竟夙冉不知这看似不起眼之人,实则掌握着郑国的咽喉要道,如若此地被陈侯所掌握,便会无往不利,想必自己方才对孙骞所说的话定然起了作用,不然孙骞不会出现那等犹豫不决的表情,但是此等骑墙之人定会飘忽不定,如若不多加安抚难免他不会从背后捅陈侯一刀。
当马车行远,大帐之后转出一个人影,此人便是那面容与君离无误之人,方才的君离所言的事情皆被他听去,眉间尽显一丝忧愁,愁情如旧,怎奈世事皆新。那找上自己的老者与那少年,对自己许诺的事情固然是自己想得到的,毕竟自己终究是不想一辈子背负着替代品的名声,但是在他看来,自己亦与君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毕竟自己便是浮生链所造的衍生物,只是宿主的替代品罢了,虽然自己拥有独立的意识,但是自己终究是君离于梦中所用的躯体,但是当君离于梦境之中时,自己的意识便消失,待君离重返浮世,自己才能重新掌控这躯体,说来亦是可怜,自己终究是活在君离阴影之下那可有可无的形态,连人都算不上,因为自己连名讳都没有,但是那与自己得见的少年却为自己赐名,为君名。
自己亦欣然接受了这等名讳,毕竟如此看来,自己才能强行安慰自己,自己还是会被人记住的,虽然自己不想承认这等自欺欺人之举。君名对君离的妒恨越发强烈,他恨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浮世之上,又恨这浮世为何会让自己成为君离的替代品,此时君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替代君离,成为这身躯的主人。
一丝阴狠浮现于君名脑海中,自己为的便是向这浮世证明,自己比君离强过百倍,万倍,自己此计定然会让君离遇到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这并不是自己实施的时候,毕竟君名不想让君离现在便放弃此行,他想要做的便是让君离万劫不复,亦让陈国万劫不复。
阴冷消散,君名重现了往日的神态,雍容温雅,身影一闪而逝,整个大帐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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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离一行至弇州郑都怀阳城时,已然是几日之后,君离见到这怀阳城中的繁荣景色不亚于薄州的唐都,想必郑国的军力自然不弱,不知陈侯为何会有如此必胜的把握,以至于如此信任自己,让自己先行来做铺垫工作。
“这怀阳城没想到是这般熙攘的景色。”君离感叹道,毕竟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来过郑都。
夙冉闻言轻蔑一笑,像是在讥讽君离没见识一般,“君公子此时贵为陈国驸马,怎么会惊叹起他国来,这怀阳城便是任它在繁华,终究还是无法与陈都相比。”
君离不知道夙冉为何会什么事情都会拿来与陈国相提并论,好似何事都入不得她法眼,君离随即转念一想,夙冉确实有这资本,陈国于大胤称雄多载,凡是对任何事都是说一不二,对国家的荣誉感早已在夙冉心中根深蒂固,方使得夙冉才会如此目无一物。
“那是,那是,你不谈及我是陈国驸马不就没人知道,亦没人会讥讽我这般。”君离一笑,以掩自己的尴尬神色。
“我若是不向他人提及你是我陈国驸马,我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做这等事,我为的便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君离是我陈国驸马,是我夙冉钟爱之人。”夙冉眼眸之中的深情一览无遗,看的君离心头一暖,遂紧紧的握住了夙冉的手。
君离牵起夙冉的手,向马车外走去,“饿了吧,我们先去胡吃海喝一通,毕竟这等机会终究是难得。”有个家势雄厚的岳父甚是一件令人发羡的事情,毕竟总来不需要为钱财考虑,按夙冉所说的便是陈侯是真穷,穷的就只剩下钱财。
君离此举甚是有深意,一则便是慰劳这个跟着自己连日奔波的众人,二则便是去打探一下弇州权贵的虚实,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环境甚是不熟悉,若是此时去郑国最奢华的酒楼之中,或许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凡是郑国的权贵亦是有与自己相仿的想法,当人背负起权贵之名时便不会轻易放下,亦不会做出有违自己身份的任何事情。
“只是可惜啊,虽然你我二人于梦中品尝到了弇州的那早已绝迹的美味,但是在这浮世之中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品尝到了。”夙冉听闻到君离说出要去吃饭,眼神之中宛若冒起金光,毕竟夙冉对于美食天生便有一种不可抗力。
当众人一行来到当日于浮梦之中君离与夙冉遇见医冢众人的酒楼时,虽然众人皆是有些好奇,但是当君离与夙冉踏进酒楼之后,里面的装潢与二人在梦中所见的基本无异,遂慢慢回忆起梦中的场景,一切便变得有些熟悉。
这酒楼之中门庭若市,但是君离想起那贵的离谱的价格时,亦心微微颤抖了一番,毕竟君离早已过惯了贫苦日子,若是一下子让他适应这等奢侈的生活只怕亦不是一时半会便能适应的。
君离为护卫安排了倒序,让一半人先跟着自己进去用膳,另一半人则守在外面看着自己从陈国带来的器物,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若是这酒楼挂牌售卖,君离此时所带的钱财便可将这酒楼买下还有尚可有余。
“诸位,此次前来乃是陈侯有要事所托,我等需要保持清醒,所以今日便不请诸位吃酒了,他日回到齐州陈都,你们便来找我君离,我君离自然会好生请诸位吃一顿酒。”当君离终于找到有空着的桌子时,对着跟随自己出使弇州的侍卫抱了下拳,言语亲切,使得闻言的众人心头皆浮现了些许暖意,毕竟谁人都没想到君离会如此爱戴自己,君离住什么,他们便住什么,君离吃些什么,他们亦跟着吃些什么,毫无主仆之感,全然把自己当作了亲人。
君离此等习惯便是传承于自己父亲,毕竟自己父亲便是爱兵如子,这才使得当日昂州边城一役没有出现一卒一兵的逃兵,众人皆是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与自己浴血奋战,直至城破。自此之后君离便明白了人心的重要性,毕竟人心所向,大义所指。
虽然酒楼之中门庭若市,但是众人脸上皆没有一丝笑颜,更多的是那不展的愁眉,君离不知为何如此,遂在小二前来招呼时叫下小二,“兄台,我看众人皆好似有心事啊,但是什么事情至于让众人皆是如此。”
“这位客官,想必诸位是别州来此的吧,你有所不知,这弇州众人此般模样全然拜郑侯所赐,这郑侯本是前任郑侯的亲弟弟,但是前任郑侯遇刺身亡,膝下又无儿无女,他便继位大统,但是此人甚是昏庸,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整日醉生梦死,又甚是好色,大肆挥霍国库,修缮玩乐之所,尽数招揽天下美女。什么家底能经受着他如此挥霍,即便是像陈国那般强盛的大国,亦没见陈侯如此。国库挥霍殆尽,便开始大肆征收苛税,赋税劳重,虽然我郑国看似还算强盛,但是早已如蚁食之堤,内在早已腐朽。别看我们的客人如此多,多半是这郑国的权贵,来此吃霸王餐的,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亦撑不下去了。”小二甚是无奈的对君离说道,但是声音轻柔,君离亦在这喧闹的环境之中勉强听清。
君离闻言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真是天助,这弇州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昂州丰国,丰国亦是君侯老迈,不理朝政,加之底下的一众皇子终日只知道争夺权势,亦无心体谅百姓疾苦,毕竟早已被这权势蒙蔽了双眼,但是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若是你们把持不得大局,便会有人前来替你们把持大局,陈侯便是看准了此次时机,遂果断出兵伐丰,虽然理由不令人信服,但是成王败寇,败者无论说什么都像极了借口,而胜者不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小二。”坐于君离邻桌之人对着小二摆了摆手,小二见状一脸无奈的望向君离,遂快步向此人跑去。
“李大人,不知这饭菜是否还符合你的口味?”小二陪笑着问道。
“尚可,尚可,这账嘛,还是老规矩。”李大人言罢便要起身离去。
小二闻言一脸难色,“李大人,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五次了,不知大人何时前来付账,也好让小店有些资金作为周转。”
“放肆,你这是在说我赖账吗?”李大人故作凶色。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二一脸赔笑的望着李大人,但是如若自己不这么做,难做的便是自己了,毕竟他亦不敢保证自己的主子会不会那自己撒气。
“这位大人所欠的钱财,全部算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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