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分手当时

作者:专用灭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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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相逢未嫁时


      在观音婢记忆里,曾有一个高高在上又无所不能的人,不是玉皇大帝更不是如来佛祖,在她脑中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还没出现之前,这个人才是观音婢心中的神。
      使奇谋分化突厥两邦,出诡计毒杀兵勇妇孺,平生参战甚少,却战必胜焉。遍寻三山五岳的隋王朝,论起一个人单张嘴的破环力,无人可出其右。他向世人证明了打仗并不只是在战场上进行,当时强盛到足以抗衡隋朝的突厥帝国,便在他经久不息的多方游说下分崩离析,若要中原武人去完成这一事业,举兵何止百万。
      此功后人论及,亦是徒叹上天造人之不公,将世间智慧尽皆赐予此潦。这人就是长孙晟,观音婢的父亲。
      这么多年观音婢拼了一切心思,所为是江山社稷,却有谁知道谁晓得谁能看透,她不过是在尽孝道,作为一个六岁就被抛弃的女儿,在为那个狠心的爹完成他生命最后的嘱托。
      十几年前众所周知,长孙观音婢是长孙晟最喜爱的女儿,小小年纪天资已绝,连算命的的都惊她“文能撰书改青史,武能提枪越昆仑”。在她六岁时却被扫地出了门,当时尚在人世的长孙晟纵容府中亲眷将她母女赶到娘家。这桩事并非因为这位大人物后院起火无心多顾,而是顺水推舟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乃长孙晟安排的人生最后一招,教人逐渐忽略了观音婢承自他身上的魔门血统。
      没有人知道观音婢寄宿高士廉家时,她不称职的父亲就曾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前来见过女儿最后一面,甚至说了很多治国亦或乱世之言。
      “凡有大业力、大杀戮诞生时,趋于和平的空前盛世也就不远了。婢儿你且听我说。”枯灯照白发,长孙晟恨不能将自身一世所学倾数倒给女儿,舌如机枪,滔滔不绝,“……将仇恨和该有的杀戮尽皆化解在此前一朝,百姓才会有迫切追寻安定生活的想法,极少奋不畏死之辈。至建立大治之世,到时若是还有人心怀不满,想举兵造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人马。所以秦二世而亡,隋亦不会有区别。这是我们长孙氏千载难逢的机会,爹经营一生就是在等着这天。”
      “爹,我听不懂。”观音婢适才六七岁,非常不满于父亲将她置若罔闻这么久再次见时却不是共享天伦而是卖弄学问。
      长孙晟无奈道,“也实在是难为你了,可时不我待,吾家大事若不托于你便永无指望了。婢儿你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将爹跟你说的这些话暂且记下,他日定能明白。”
      观音婢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嗯,我记住了。”
      长孙晟老怀大慰,“你小小年纪,实已聪慧得不下于常人,只假以时日,肩上便可担起江山重任。在同龄孩子尤在玩乐的年岁里,爹这样委屈你,婢儿会记恨爹吗?”
      “这,我也记住了。”她继续面无表情,只是觉得有必要为了成日唉声叹气的亲娘挽回一下,才说,“这地方离家很远的,爹您以后不要来了。从前你出远门的时候我也总是怕找不着你,在那个家里应该也有这样盼着您回家的人。把娘接走好吗?我记不记恨您不必担心,唯怕娘记恨。”
      “呵呵呵呵,不愧是我长孙晟的女儿。若有机会,我对你们母女一定全力补偿。再相见的日子,就是我们长孙氏兴荣繁华,你我都儿孙满堂的时候。”
      要是观音婢的记性没有这么好,今天将不会痛苦。可惜她记得,有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做了承诺的爹,年不过五旬就撒手人寰,整个长孙家树倒猢狲散。她要的,再也不会有了。
      曾经她一心做个乖女儿,爹要她读书识字,就一门心思只读书学字,再不舞枪弄棒。可是她仍然被赶出家门,连同娘一起受累,一直想问“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可始终没有问出口。就在那次她问了,字里行间分明的问了,可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爹也没有予她回答,而是说了一堆她暂时都听不懂的学问。
      她要的,是这些吗?只是她必须要。从此观音婢要从别人心里知道答案时,就只用猜的,而且越猜越准。因为本该与她亲密无隙的人在言语上与她划了距离,说出来的都叫人不懂,那么其他人又哪里会有真实的答案。
      靠着察言观色和揣测人心,观音婢一步步走来。直到遇上叫她猜不准的李秀宁,最错的是她不知道那次竟猜错了,连心都输了。
      为什么离开我?她问了原因的那个不久后去了天国,而她没有问原因的那个今天竟也得知仍是去了天国。
      “那里就那么好,让你们迫不及待的奔了去?我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观音婢心中一念一思,嘴上都不由自主道出声来。
      马三宝闻听动静,忙回身询问,“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咦,王妃这是怎么了?”他叫了两声不见回应,从马上凑过身去碰了碰。
      “我没事。”观音婢醒过神来,摇晃着身体道,“我没事,我一定没事。”
      她晃着晃着险些跌下马来,幸而被马三宝扶住,他不知情由的提醒,“要不,我去找秀宁小姐来照顾你?”
      “不准找她!”观音婢似遭雷击,带着凄厉喊到,“从今以后她跟我,再没有半点瓜葛。”
      “啊?”马三宝不明白这姑嫂二人是系了什么床头打完床尾不能和的结,不无敷衍的道,“我听您的就是了,不说找李小姐了。”
      长孙观音婢虽然身子健朗还有武艺傍身,可怀胎之时骑马就是大忌。她身为主人不听劝,马三宝这做属下的亦不敢掉以轻心,这便又将两匹马靠得拢些。
      观音婢却忽然不善解人意起来,厌烦道,“你别呆在这儿了,你不是我的仆从。你在天策府的身份暂时还不便暴露,以后就跟着李秀宁去吧。”
      “跟李小姐?”马三宝有些傻眼,“那也得办完在这儿最后一份差啊,我看李小姐暂时还不需要我。二少夫人接下来可有什么事要做?”
      马三宝觉得此行颇有些漫无目的才有此一问,未料观音婢真的是漫无目的的答到,“我本来想做什么?”
      马三宝瞠目结舌的呆愣在旁,幸得随行的李靖上前来报,“在长安的下一步,王妃是早就部署好的。今日王妃您身心疲累可能忘了,况且接下来的计划不便说出来。”
      “那就照原定计划办吧。”观音婢极是随性,在马上稳住身形才说,“李大哥,我可能要早走几日。以后一段时间还请你继续留在长安关注各方动向,必要的时候去帮一下秀宁姐吧。短期内,我是不会再出外走动了。”
      李靖不明真相,“王妃您身体有恙?”忆起阁主从不会半途而废,他大感这次是遭了什么非人为因素的变故。
      观音婢摇摇头,不答反问,“李大哥,你们军人在战场上拼死厮杀,身体发肤所受的外伤大多能痊愈,可要是心伤了,还能愈合吗?”
      “心伤了?”这一问题可大可小,李靖道,“心脏乃人体内脏重中之重,一旦遇上病痛极难根治,就是华佗再世也未听过有治好的。王妃你有朋友伤在了这个部位?”
      观音婢愁眉不展,苦笑一声,“我只是,想慢慢得一场不治之症。”在旁人面前吐露心声,这在以前是绝不能有的,观音婢自己也讶异,遂自嘲道,“婢子说笑而已,你莫往心里去。”。
      李靖深觉不妥的道,“王妃可要保重身体啊,秦王殿下还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我知道世民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惜我能回报给她的只有做好我的本职。他要的,我或许给不了。”观音婢伸手摸摸腹部,一脸哀愁。今日她内心十分矛盾,各种激烈想法在俱脑海交织,越想越是烦心,全然不知已叫两个属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阁主……”
      李靖还待要说,而且换了称呼,显得更加郑重其事,却遭马三宝插口道,“没什么要紧就别隔猪隔羊的了。”还正好把身子往两人中间一隔,眯着眼睛道,“二少夫人要回太原了?正好我也得回去看看少爷。”
      观音婢朝凑到眼前的猪头道,“我先不回太原,要到皇宫附近的几座荒山走走,你陪我去。”驾马离开两步,又回头对其余手下道,“我记得正事是什么,你们全按吩咐去做吧。先多准备几辆能够承重的马车,起码能要装下三个屋子金银珠宝的,将车轮用棉布裹上,确保不会留下车辙印。”
      当两骑远远抛开众人后,马三宝才奇怪到,“二少夫人是要装几车金子回去吗?长安地界没有李阀的进账产业了,也没我们柴家的商号啊。”
      观音婢心头的计划仅有李靖等少数几人知晓,她不愿马三宝参与,看那一身肥样,随意打趣道,“你越来越像个主事的了。但身子却没有朝着精明类型发展,只是越来越胖了而已。”
      马三宝正正经经的自夸,“我这是标准的吃货身材,上战场盔甲都穿不上,平时行动又能刚好做到便捷灵活。二少夫人可是知道我保持这副身材有多不容易吗?”
      观音婢瞪眼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简直没救了。”骂完,不经意间露出零星笑意。
      “至少能博您一笑,我也算有点用吧!”马三宝会心一笑,见气氛正好就拿出揣在怀里许久的信件道,“这是在瓦岗寨的内应送来的传书。”
      观音婢从马上接过信,留心问到,“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马三宝本是见她魂不守舍哪能处理杂事,而且他事先看过传书,也觉并无军机大事这才押下的,如今受了质问只能编谎道,“刚刚收到的。”
      “刚刚有飞鸽传书吗?”观音婢看信的同时随口一问。
      “是…是正好我上茅房的时候收到的。”马三宝说完以后恨不得自掌嘴巴,茅房他也是很久没去了呀!
      索性观音婢居然并无异样,仅是把信拿得远了些,还只拽住一个角。马三宝愤怒,但又绝不敢说“那是我编来骗人的”,只能让那封干净的密信接受嫌弃的命运。
      “瓦岗徐茂公,隋丞殷开山,河州刘弘基,暗子都已经布下。宇文阀和独孤阀向来不睦,而远在南方的宋阀盖不会与中原各大势力为难。布了这么久的暗子,差不多都到收网的时间了,至今而后是要想着办法收着点大哥李建成的兵权了。”观音婢话到此处,往方才所呆过的军营回望,“我那新收来的好三弟,此次并没有让我失望呢!”
      看见观音婢眼中重又燃起了往日的慧光,马三宝暗自思量那李元吉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叫主子好不容易振奋了。他不知观音婢说的是反话,当即不甘人后的打小报告,“李三爷好像素行不良,小的得到消息,这位貌似在军营里杀女人取乐。”
      “果然。”这本就是观音婢肆意纵容的结果,她只是早料到这些事瞒不过天策府的探子,回头吩咐道,“好好盯着点,以后像这样的消息能瞒住就瞒住,却不要加以制止,暂时也不要传到李渊耳朵里去,等必要时才给他重重一击。不但让他自己倒下去,还拉下一个,再气死一个最好。既然人家现在还在长安活得这么恣意,让他多疯些时日,我保准他可以更疯狂。”
      “更疯狂?”马三宝浑身的肥肉抖了一抖,要知道他不久后名义上也会是李家的下人,要是这位二世祖打击面太广,当遇上了之后看上他一身两百斤活人肉,要把他当猪宰了,那也是不好办的。
      观音婢不理会对方的担惊受怕,不痛不痒解释道,“李元吉这次得了秀宁姐的警告或许会不杀女人,兴许下次还能杀小孩了呢。”说完两手一摊,事不关己的模样。李家这些儿孙的脾气秉性她一清二楚,深知有些事改不了,就算李秀宁也不行。
      他二人一路从闹市往荒郊走去,马三宝不明所以,观音婢却是别有目的。荆棘不曾知道,连李秀宁也不知道,甚至曾经在长安的地下大动土木的杨素也不知道,他当年委托鲁妙子所兴建的地底工程都未能逃过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属于长孙晟。
      “杨公宝库”这笔让别人趋之若鹜的财富,只有观音婢知道是镜花水月,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早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经由父亲口述一字一句的记下了。不过她也盘算着利用“杨公宝库”做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
      “长生诀!”观音婢悠悠念叨,“听说徐子陵和寇仲在找邪帝舍利,我如果得到邪帝舍利,能用它把长生诀换回来吧?”
      传说长生诀功用神妙,她已经不只是期望靠长生诀恢复记忆,因为有着更重要的人在等。活人若可以长生,死人便能复生,她只能这样去相信。
      忽地仰天握拳,眸中注精芒,“秀宁,至少你的身体在这里,一定让你完完整整的回到我身边。”
      在道路一侧的房顶上,却是被惊起了一个妖异如精灵般的人,自言自语道,“看来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呢,不会真的被我一言中的吧?”
      手托着脑袋,睁着邪魅眼睛的婠婠,看了这么久忽地听闻对方说出秀宁两字,想起了跟李秀宁最后说的那句玩笑话,觉得很有发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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