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秀七岁半

作者:复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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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长风,你找死!


      烛火将熄未熄时,灯芯凝着半截琥珀色蜡泪,顺着黄铜灯台蜿蜒而下,在底座积成一汪小小的蜡池,泛着微弱的油光。子时的梆子声正从鬼山城深处遥遥传来——沉闷的“咚”声撞在静室雕花的窗棂上,惊得烛芯猛地爆出一粒细碎火星。那点光火转瞬即逝,却恰好照亮谢采颈间淡红的毒痕,像被夜风揉散的胭脂,只剩极淡的印记贴在素白肌肤上。

      姬别情缓缓睁开眼,视线第一时间就黏在身侧的谢采身上:他熟睡的侧脸浸在床头小羊皮灯的暖光里,长睫垂落如蝶翼,每一次呼吸都轻得掀不动鬓边垂落的发丝,连平日总紧抿成直线的唇线都松了些,唇角还带着丝极淡的弧度,显是难得的安稳。姬别情凝望着这副模样,指尖不自觉地悬在半空,怕稍一动作就扰了这份宁静 —— 之前谢采服解药时还因胸口灼痛低喘,此刻终于能卸下所有防备,倒让他生出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姬别情放轻动作,指尖先触到榻边叠放的红衣劲装。他借着那点昏黄微光抖了抖衣料,红衣下摆扫过榻边矮凳,只带起极轻的 “簌簌” 声,动作利落得不见丝毫凝滞 —— 抬手时肩线绷得笔直,系腰带时指尖翻飞如蝶,玄铁令牌别回腰间的瞬间,金属与布料摩擦的 “咔嗒” 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回头瞥向谢采,见对方眼睫未动,呼吸依旧浅匀,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取过案上的焚海剑,剑鞘轻贴腿侧时,握剑的手稳得不见半分颤抖,指节因发力而泛出浅白,仍是平日那副肃杀利落的模样。

      “别情。”

      谢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醒的微哑,像浸了温水的丝绒,轻轻拂过耳畔,连空气都似被揉软了几分。

      姬别情动作骤然一顿,回头时正见谢采缓缓坐起身 —— 蜀锦被从他肩头滑落,坠至腰际时勾住腰带一角,露出中衣下线条清瘦的锁骨,肌肤还泛着刚睡醒的薄红。

      谢采刚解了焚心毒,身子仍虚着,抬手撑着榻沿时指节泛着浅白,却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脆弱,眼底的关切像温热水汽,裹着几分心疼,目光直直落在姬别情眼下的青黑上。

      “吵醒你了?” 姬别情立刻收了剑,快步走到榻边,伸手想扶他的胳膊,指尖却在半空顿住,只轻轻落在他的肩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语气放得极柔,“再睡会儿吧。”

      谢采摇头,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按了按,能摸到脉搏虽稳却带着一丝急促,显是没歇透。低声道:“你也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夜里去盐矿谷,别太拼命,记得护好自己。”

      姬别情喉间发暖,反握住他的手时,刻意放轻了力道 —— 知道谢采刚耗了气血,指节还泛着虚白,不敢捏得太实。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微凉的指腹,声音软了些:“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出事。” 他话锋稍顿,目光落在谢采腰间悬着的月牙石上 —— 石面在暖光里泛着温润的乳光,像藏了团揉碎的月色,连石缝里都透着灵气,“你在静室里等陈徽,按时辰该快回来了,有他在,我也放心。”

      “好。” 谢采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算是应下。

      可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 “沙沙” 声 —— 不是夜风扫过槐叶的动静,是有人用黑布裹着刀鞘,贴着墙根轻挪的声响,每一下都压得极低,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紧接着,一股蚀骨的阴寒顺着窗缝钻进来,那冷意不是漠北的干冷,是带着腐水味的湿寒,像从坟茔里钻出来,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瞬间冲散了室内的暖香。连那盏将熄的烛火都猛地瑟缩了一下,光晕暗了大半,灯芯上的火星摇摇欲坠。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如临大敌的警惕,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姬别情猛地抽回手,焚海剑 “锃” 地出鞘,剑光快得像一道闪电,划破昏黄的空气,直指向厚重的木门;谢采也撑着榻沿想起身取枕下的幽冥剑,指尖刚碰到剑鞘的冰凉,就听得 “哐当” 一声巨响 —— 静室厚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生生踹碎!

      木屑纷飞中,一道裹着青黑瘴气的身影踏碎门槛,溅起的瓷片带着阴毒,落在青砖上 “滋滋” 腐蚀出细坑。墨长风的脸藏在瘴气后,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目光像毒蛇般缠在谢采腰间的月牙石上:“谢采,倒是会躲,藏在这静室里享安稳?”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幽冥教教徒,个个脸覆青铜鬼面,鬼面眼窝处透着幽绿的光,手中弯刀泛着青黑毒光,瘴气从他们衣缝里渗出来,像藤蔓般蔓延,将整个静室都染得阴冷刺骨,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谢采刚摸到幽冥剑的剑柄,却觉后颈一麻,一股阴寒之气顺着脊椎猛地窜入体内!他瞳孔骤然收缩,想运功抵抗,却发现四肢像被冻住般不听使唤 —— 墨长风掌心已腾起一团青黑雾气,雾气里裹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黑影,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脚踝,“噬魂丝” 刺入皮肤的瞬间,冰冷的毒素顺着经脉蔓延,连意识都开始模糊,只能咬牙挤出几个字:“你…… 敢用邪术……”

      姬别情觉察不对,猛地回身,焚海剑的剑光快得几乎留下残影,“铮” 一声斩断缠向谢采手腕的噬魂丝,断口处的瘴气瞬间消散在空气里,却还有几条已钻进谢采的皮肤,他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唇色也泛上青灰。“谢采!” 姬别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又迅速被怒火取代。

      “墨长风,你找死!”

      姬别情的怒喝炸响在静室,焚海剑带着凌厉剑气劈向墨长风!剑风裹挟着劲风,刮得墨长风的法袍猎猎作响,墨长风不得不侧身避开,袍角被剑光扫过,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内衬。他身形如狸猫般迅捷,剑势直逼对方要害,却没料那七八个教徒早已扑上来,弯刀织成一片毒网,刀风裹挟着瘴气,直逼他周身大穴。姬别情旋身避开,剑势一转,挑飞左侧教徒的弯刀,反手一剑划破对方咽喉,毒刃擦着他红衣袍角掠过,未伤分毫,剑光扫过之处,瘴气都被劈得四散。

      墨长风见姬别情被缠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伸手扣住谢采的肩,指尖的阴寒之气更盛,几乎要冻透衣料:“谢采,把月牙石交出来,我还能让你少受点苦!” 说着,他手臂发力,竟带着谢采纵身跃起,玄色衣袍如蝙蝠翼般展开,撞碎窗棂时木片飞溅,有的还嵌进墙里,两人直直飞向静室屋顶,瓦片被踩得 “咔嚓” 作响。

      谢采被他钳制着,意识昏沉中仍本能地护着腰间 —— 那枚月牙石像是感知到主人的危机,突然爆发出温润的乳白光芒,光芒从石缝里渗出来,顺着他的腰线漫开时,像一层柔软的光茧,将他裹在里面。墨长风的手刚碰到光茧,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掌心还残留着刺痛感,他一惊,随即狞笑道:“倒真是块通灵的宝贝!” 他另一只手凝聚更多阴雾,雾气里还裹着细碎的鬼影,狠狠拍向谢采心口,想震碎那道护主的光罩。

      “住手!”

      姬别情疯了般劈倒两名教徒,焚海剑上已染满青黑色的毒血,剑刃上还滴着血珠。他全然不顾臂弯被毒刃划开的伤口 —— 口子不算深,却渗出青黑色的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滴,落在青砖上 “滋滋” 作响,毒血触到的地方,砖面都泛出黑痕。他足尖点着廊柱跃起,红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动作轻盈有力,刚要追向屋顶,却被剩余教徒死死缠住。有人掷出淬毒的锁链,锁链带着 “哗啦啦” 的声响,缠住他的脚踝;有人挥刀直劈他握剑的手,却被他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穿对方小腹,那教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只是担心谢采的安危,他的剑招间难免急躁,红衣上已溅上数点毒血,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甲胄碰撞声 ——“哐当、哐当” 的声响从巷口传来,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影卫整齐的脚步声,陈徽的声音带着焦灼,“快!往静室那边!” 他带着十几个影卫奔来,个个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见静室屋顶的乱象,立刻拔剑冲向教徒,“保护会长与姬先生!”

      影卫们训练有素,拔剑时 “唰” 的一声整齐划一,刀光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他们很快将剩余教徒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刀光剑影中,教徒的惨叫声接连响起,有的被砍中要害,有的被影卫按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反抗之力。

      墨长风见援兵已到,知道再难得逞,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也不敢多留。他狠狠一拳砸在谢采后心,拳头上还裹着阴雾。月牙石的光芒却更盛,反弹回去的力道让墨长风踉跄了一下,差点从屋顶摔下去,他捂着发麻的手臂,不敢多留,转身化作一道青黑残影,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里,连落在屋顶的教徒尸体都顾不上带走。

      谢采失去支撑,身体从屋顶直直坠落 —— 姬别情早已挣脱教徒,纵身跃起时,焚海剑插在瓦檐上借力,剑刃深深嵌进瓦片里,他伸出双臂,稳稳将谢采接住。怀中人体重轻得惊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微弱得像羽毛,额角的冷汗蹭在他的红衣上,留下一片湿痕。

      姬别情抱着谢采落地,动作轻得像托着易碎的琉璃,手臂下意识绷紧。他快步走入一片狼藉的静室,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尚且完好的床榻上,指尖迅速搭上谢采的腕脉——脉搏虽微弱紊乱,但终究未断,心下这才稍稍一缓。指腹轻柔地拂过谢采冰凉的脸颊,拭去沾上的灰尘,眼底的焦灼与心痛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谢采,撑住,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说话间,姬别情已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两颗朱红色的丹药,小心撬开谢采的齿关,将药丸送入其口中,再运起温和的内力,助其化开药力。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将谢采的手放回身侧,为其掖好被角。

      “陈徽,护好谢采,寸步不离!”
      姬别情再转身时,声音已冷得像数九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他目光如刀,扫过窗外墨长风消失的方向,手中的焚海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冲天怒意,发出低沉的嗡鸣,剑刃上未干的毒血还在缓缓滴落。

      不等陈徽回应,姬别情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纵出静室,红色的劲装在夜风中猎猎展开,宛如一团燃烧的复仇之火,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巷道尽头,朝着盐矿谷的方向疾追而去——他绝不能让墨长风这个祸害,再有丝毫威胁到谢采的机会。

      陈徽立刻挥手,示意影卫们层层守住静室内外各处要害。他看着榻上面无血色的谢采,又望向姬别情决绝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眼底满是凝重与担忧。静室里,那盏残烛仍在顽强地摇曳,却再也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浓重阴寒与血腥气味。

      “风影,” 陈徽喊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命令的口吻,目光依旧盯着静室的门,生怕再有人偷袭。

      “属下在。” 一道黑影应声而出,单膝点地,动作干净利落,正是影卫中风字小队首领风影。他身形挺拔,玄色劲装更衬得他利落精干,脸上虽无表情,眼神却沉稳锐利。

      “去通知海瀚,让他带一队影卫,去盐矿谷方向帮姬先生,” 陈徽顿了顿,又补充道,“叮嘱他,务必护住姬先生,若遇幽冥教余孽,格杀勿论。”

      “遵命!” 风影抱拳领命,起身时如一道无声的轻烟,没有丝毫拖沓,转眼间身影便已融入夜色,消失在巷口,只余下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引得窗台上的烛火再次不安地晃动了一下。

      静室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烛火 “噼啪” 爆着灯花,还有谢采极轻的呼吸声,在空气里轻轻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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