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笑而过

　　纱夜用灵压弹开迎面扑来的瘴气与不绝于耳的哭啼，循着队员的灵压向雾气深处跑去。那些已经中毒的队员如被勾了魂魄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齐刷刷的迈着步伐。
　　紫红的瘴气越来越浓，已经连身旁的队员都看不清楚了。因为听不到声音，纱夜怕跟丢了人，只好用曲光隐藏身形，拉着前面那些队员的衣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到声音源头，已是一片紫黑。

　　忽然，纱夜脚下一滑，拉着前面的队员一齐摔在了泥地中。
　　紧接着，沼泽地一阵巨颤。队员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地，随着不断翻滚的泥沼，排着队前赴后涌的陷入沼泽之中。
　　“看来这家伙藏在地下。”纱夜想到这，连忙张开左手，“对不起了，大家，这一下可有点疼。”
　　“破道之十一缀雷电。”
　　一道亮眼的黄白之光从掌心发出，沿着彼此相连的队员，窜向泥沼深处。而被缀雷电击倒的队员稍稍有些清醒，但吸入瘴气之后又恢复了行尸走肉的状态，继续机械的向泥潭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躲在泥沼下方正张着嘴准备吞掉死神的虚被缀雷电击中喉咙，这些年独霸泥潭的它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一声咆哮便怒不可遏的冲出地面。
　　股股紫黑的瘴气迎面袭来，尖锐而凄厉的哭啼响彻整片西沼。
　　转瞬间那些已经失去感官与心智的队员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竟然纷纷拔刀，自相残杀起来。
　　眼看被|操|控的队员已经不辨敌我，纱夜只好用白伏将所有人迷倒，暂且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被白伏迷昏的队员一时失去了魄动，虚也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连行动都显得有些迟缓。
　　“原来它看不见，只是靠灵压来寻找猎物。”见到那虚如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转，纱夜心中大喜，连忙冲上前，“破道之……”

　　“扑通”一声，纱夜栽倒在泥潭中，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也好像被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勾人心魄的细细哭声。
　　“糟糕……”纱夜暗叫不好。原来刚才发动缀雷电的时候就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灵压来弹开毒雾与哭声，现在毒素已经侵入了身体。
　　眼前的浓雾正在一点一点化作瀞灵庭的景象，纱夜知道，这是毒雾在夺取自己的感官，她连忙拔刀划破指尖，让自己恢复了神智。
　　纱夜深知，如果继续维持灵压虽然挡住毒气与哭声，那么就无法灭虚，自然也无法救出队员；如果继续战斗，那么就要面临中毒，被虚操控的危险。
　　就当纱夜努力维持清醒的时刻，一些被白伏迷昏的队员正在慢慢苏醒，恢复魄动的身体再次刺激着虚，使其变得亢奋不已。
　　“看来只有如此了。”纱夜从泥沼中慢慢站起身，冥绿色的灵压如漩涡般流转在她身边，在紫色的瘴气中显得格外耀眼。

　　灵动的双目慢慢褪去生机，如亡者之眼，一片死寂。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六根金黄色光杖飞向吞吐毒雾的血盆大口，将其死死的钉牢，无法张开。
　　张不了嘴的虚暴躁不已，痛苦的扭动着巨大身躯，将失去心智的队员用力甩向远方。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金灿灿的锁链紧紧缠住虚，让它狠狠的倒在泥沼中，无法脱身。
　　被鬼道牵制的虚还在拼命地挣扎，它不断翻滚着身体，搅动着泥潭，企图让沼泽吞没那些死神。
　　“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数十根银白铁条将虚钉死在粘腻的泥沼中，动弹不得。
　　就在虚还来不及做垂死挣扎的时候，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斩断吧，雷火。”
　　熊熊烈火包围了整个泥潭，连同幕帘般的雾气，一同焚烧殆尽。

　　“天贝队长……”纱夜看着站在火光中的高大身影，眼中恢复了神采。
　　“望月，”天贝啸助站在火光中，面露微笑，“果然，我做不到背离这些队员扬长而去，而且……我也做不到目睹舍命相救的队员而袖手旁观。”
　　说罢，天贝啸助冲纱夜招了招手，便开始指挥其他队员对中毒者实施救治。

　　西沼这一战，让整个远征队都对纱夜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少队员都私下里向天贝队长推荐让望月担任远征队副队长一职。虽然天贝啸助没有明确表态，但心里早已默许这种说法。不过，天贝并没有让望月马上就职，在他心中，还有更大的疑团没有解开。
　　就在即将离开西沼的前一天，天贝啸助单独找到了望月纱夜。
　　“望月小姐，”天贝队长坐在帐篷里，手捧茶杯，温柔的说到，“我有些话想问你。”
　　“是。”纱夜坐在天贝队长对面，从容而淡定。她知道，从她加入远征队的那一天开始，天贝啸助就对自己抱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天贝啸助从来不过问自己从前的事情，全当过去是一片空白。
　　“望月小姐请放心，我不过问你以前的事，”天贝队长低沉的说到，“在远征队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旧事。大家都是因为各种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才来到这里的。既然是伤心的事，那么就不必再提。”

　　天贝队长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片刻之后缓缓开了口——
　　“望月，西沼那一战，你是不是……封闭了内心？”
　　“诶？”纱夜猛然抬起头，瞳孔倏地放大——“是……您，怎么知道？”

　　“我曾经见过，”天贝啸助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纱夜的双眼，“一双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
　　“什么？！”纱夜全身一震，“在哪里？什么时候？”
　　“喂~喂~你不要那么着急嘛。”天贝平举双手，示意让纱夜放松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也记不清楚了，只不过当时看到那双眼睛的感觉一直记忆犹新。”
　　“队长……”纱夜有些不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是记不清了，”天贝挠了挠头，忽然脸色一沉，问道，“望月，这招数是谁教给你的？”
　　“是，一个老人……”纱夜垂下眼帘，看着湿漉漉的草地，“他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告诉了我这个招式，只是我却花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学会。”
　　“一百年么？”天贝啸助轻轻叹了口气，“已经很快了。他为什么要教你这个？”
　　纱夜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算了，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了。”天贝啸助又回到往日笑眯眯的面容，“关于任命你担任远征队副队长一职的事情，我想你已经从不少队员那里都听说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纱夜冷冷说道。
　　“怎么会没有想法呢？”天贝啸助笑着说，“一般都会很高兴呀！”
　　“是么，也许吧……”纱夜的眼神有些惆怅，她想起曾经在瀞灵庭的点点滴滴，想起曾经被那些人叫着“望月副队长”，一时心潮澎湃，不禁喃喃自语道，“‘副队长’么，还真是有些怀念……”
　　“什么？”天贝队长没有听清，疑惑的追问着有些出神的纱夜。
　　“没什么，”纱夜回过神，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如果天贝队长同意，下官愿意担任副队长之职。”
　　“那就好，从明天起就开始上任吧。”说罢，天贝啸助笑嘻嘻的将纱夜送出了帐篷。

　　“‘有些怀念……’是么？”天贝啸助撩着门帘，看着纱夜渐渐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果然，你曾经就是副队长。”

　　烈日下，瀞灵庭在蒸腾的热流中显得有些扭曲。
　　修兵又来到那座山崖上，低着头，看着平放在膝头的双手。
　　摊开手掌，看着掌纹间或薄或厚的茧，指尖或长或短的伤口，修兵感到一阵酸楚。
　　曾经为了保护同伴而拔刀挥剑的手，因为那一次失败，而无法握剑；曾经为了保护瀞灵庭而舍身忘死的作战，因为那一次失败，而变得害怕战斗。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完了。

　　“不畏惧自己紧握之剑者，没有拥有剑的资格。”修兵轻声低喃着，扬起头看着炽白的天空，眼前闪过东仙队长沉默而宁静的面孔。
　　“哟~桧佐木，还在发呆啊？”厚实的嗓音穿破沉闷的气氛，响在耳边。
　　“是射场啊，你来了。”修兵站起身，“有什么事？”
　　“十番队有了新队长。”射场敞着怀，抱着手臂，慢吞吞的走过来，“听说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修兵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松本小姐常说起的那个……那个……”
　　“日番谷冬狮郎。”射场撇了撇嘴，“入队刚刚十年。”
　　“传闻是个天才儿童。”修兵整理着领口，“百年难遇。”
　　“真是的，这下十番队可有的热闹了。”射场站到修兵身边，“走吧，一起去看看松本小姐那里会折腾成什么样子。”

　　夏末的午后，依旧炽热炎炎。
　　白云，静止在空中，纹丝不动。蝉鸣，不停不歇，催得人心烦意乱。
　　耀眼的阳光穿过层层枝叶，打落在焦热的土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寂静与蝉鸣，光芒与阴影。
　　蓝染端坐在休息室里，看着窗外一动一静，一明一暗。
　　许久，都没有如此安宁过了。

　　“打扰一下，蓝染队长，”卷帘外传来细弱的声音，“您要的茶泡好了。”
　　“端进来吧。”蓝染收回视线，注视着门帘。
　　“是，蓝染队长。”话音刚落，帘席一挑，一个可爱的女孩端着茶具走了进来。
　　“辛苦你了。”蓝染和蔼笑看着女孩，“雏森。”
　　“您别这么说，蓝染队长，”雏森红了小脸，“这是下官应该做的。”说罢，偷偷抬起头，瞄了瞄蓝染慈爱的笑脸。
　　“听说，十番队刚刚上任的队长……”蓝染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日番谷冬狮郎是你好朋友？”
　　“是，是……”雏森连忙不停的点着头。
　　“过两天就是正式的就职仪式了，”蓝染捧着茶杯，对着雏森微微一笑，“雏森你想不想去参加啊？”
　　“诶？”雏森被蓝染的话吓了一跳，“可，可是，队长的就职仪式只能由各队队长携同副官参加，像雏森这样的队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我知道，”蓝染依旧不愠不火的微笑着，“只要雏森想去，我就有办法。”
　　“真的？！”雏森顿时笑开了花，满脸幸福，“多谢蓝染队长！”
　　“没关系，不必如此多礼。”蓝染探起身，温柔的拍了拍雏森的小脑袋。

　　阳光，从镜片上，一划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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