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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北境未定,众将士劳苦功高……重归北地,以安民心,报效国家……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日安邦,必当重用。故兹诏赦,想宜悉知……”
宣旨天使说了什么,邵齐没能听清楚,只知道这一次回去的名单中有自己,方安做到了自己的承诺,邵齐却总觉得身边缺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大胜知道她在想什么,凑过来道:“将军,半个月就离开京城了,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邵齐保持着自己的动作,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中的米饭。
大胜知道她听到了,“或许——走之前应该和陆先生告别。”即便知道了陆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是没有改过口。
“告别?”
大胜点头,“自然,毕竟陆先生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的确应该去道谢,这一别或许——”两人都明白大胜的未尽之言,邵齐还从没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方安是一个身体不好的人,他的时间比起其他人总是格外的珍贵和短暂。
邵齐还没有想好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康王府,她站在康王府门口俳徊不定。
邵齐到的时候,方安正躺在自己院子里纳凉,阿卜走过来告诉他邵齐来了,方安本以为她会进来,谁知道风吹的人太过舒服,他在躺椅上昏昏欲睡,过了许久也没等到邵齐进来。
“邵将军呢?”
“还在门口。”
方安:“……”难得看到邵齐踯躅不定的模样,方安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邵齐正在给自己打气,大门吱呀一声,邵齐猛然回身,正对上从里面走出来方安,方安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也不是很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脸上挂着的正是常见到的笑容,比往常多了一丝戏谑和光亮。
邵齐有些窘迫,对上他的眼神,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还好吗?”
方安低头轻笑,“我很好,将军近来可好?”
邵齐点头,双手忍不住在身侧搓了搓,“你——多谢你。”
“将军要怎么谢我?”
邵齐怔住,“??”
方安几乎是怀着恶作剧的心情道:“将军若是愿意,到了北境之后就给我每月写一封信如何?”
“好。”邵齐点头。
“咱们难道就站在门口聊天?你随我进来?”
邵齐摆脱了手足无措的状态,表面上重新镇定下来,急匆匆道:“不,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方安见她说完转身就走,忙说了一句:“我以为那日之后将军不会再见我了。”谁知道邵齐只是顿了片刻后,脚步越发快的走了。
“所以你就又回来了?”大胜本以为她能在京城中住一晚上,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竟然就回来了。
邵齐对着一脸呆滞的大胜点头,没有说自己慌乱无措的状态,“已经告过别了,说不定他比我们更早知道这道圣旨。”
“将军——”大胜转头想说些什么,而后摆手道:“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邵齐:“……”
时间总是无情的,无论想或不想它总是按照既定的规律往前走,从不为谁停留,去也正是因为这种无情,给予了这世间难得的公平。
京城外的十里长亭一向是送别的地方,今日却格外不同,一条长长的队伍在京外的官道上,道路两侧是紧紧跟随的百姓,送别这一支英雄队伍。
众人都挤在一处,看不清楚是谁的家人。
邵齐骑在自己的马上,遥遥望过去,一眼见到的是打马前来的韩无恙,他总是能让人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其余人在他身旁都成了陪衬。
邵齐环视一圈,没有见到方安。
“你在找人?”
邵齐摇头,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反而道:“韩将军,恭喜,说了这么多次,这一次终于说对了。”
两人在一旁,旁边是缓缓驶离的队伍。
韩无恙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必要再开口徒增烦恼,至于自己的心思,只当作是一个秘密,最后他只是道:“一路平安。”
“会的。”邵齐点头,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往日的那么悄然萌芽的心动都只能埋葬在最深处,邵齐转身离开。
韩无恙看着她的背影,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当日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床前的邵齐。那个时候他隐藏着自己的身份,邵齐向他展示着震奎帮内的一切,那时候他便觉得那不像是一个土匪帮派,反而有几分天下大同的意思。
邵齐这个人更不像是一个土匪,她有一种土匪没有悲悯之心,三年来彼此并肩作战,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凡是邵齐带出去的队伍,若没有遇到意外情况,死伤总是最少的,她格外珍惜生命,哪怕只是低阶士兵,她甚至根本不认识他。
驾着马车匆匆赶来的方安一把掀开帘子,“将军!”
邵齐止住身下的马,回头对上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方安,站在原地看他过来,“你怎么来了?”
韩无恙与方安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敌意,一瞬即分,韩无恙骑马离开为两个人留下空间。
方安从来没有奢望过,他知道邵齐不喜欢自己,所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话,只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更希望邵齐日后不会忘了自己。
“将军走不与我告别吗?”
“我以为那一日我们已经——”邵齐从马上下来,与方安面对面站着。
方安道:“站在门口?”
“对。”
方安没有反驳她:“我来只有一件事,提醒将军不要忘记给我写信,或许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记得告诉我。”
邵齐笑言:“我不会忘记的。”
两人相顾无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在不言中,谁也没有提起那一日方安说过的话,邵齐率先打破沉默:“再见。”
“再见。”
一路向北的队伍没有停留,他们像来时一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最后到了如今陈国最北的地方。
邵齐最新的府邸也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心位置,寨子里送来的六个人跟着到了北境,住进了邵齐的家,自从有了这几个人,大胜总算是解脱了给邵齐当管家的日子,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一个娘子,生一个大胖儿子。
邵齐兑现自己的诺言,请来了城内最出名的几位媒婆,要给帐下的军士们说亲事,此事一出,满军欢喜,都等着将军给自己分配一个。
邵齐对几人道:“不许强迫,一定要自愿,军士们的情况要如实告知女方家中。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在其中弄虚作假,我保证这里你们不会再接到一单生意。”
媒婆们自然不甘弄虚作假,“是。”
相亲宴在将军府的安排下一波波进行,虽说很多富贵人家看不上军士们有今无明的日子,但是贫苦家的姑娘们却觉得欣喜,毕竟与其被家里卖到不知道什么家去,不如嫁给士兵,不仅有军饷,不愁吃穿,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士兵们也更喜欢贫家姑娘的能干,操持家里一把好手。
村里姑娘与大家闺秀们讲究不同,甚至有泼辣的姑娘提出来见一见军士们,相亲宴开展的如火如荼,让其他的军营的士兵们看得心热,也让入了邵齐营中的士兵们格外欣喜,都等着哪一日轮到自己。
外面如火如荼进行着活动,邵齐坐在书房内给方安写信,信里详细的表述了此次事件,还将自己为他们举办集体婚礼的事情告知他,然后顺手夹了一片红色的叶子,“以前只在京城见到过这种叶子,没想到北地竟然也有,今年的第一抹秋意,与君共赏。”
信一封又一封的寄出去,就像方安在回来的路上给她画的画一样。邵齐是想起来才会写一封信,与她不同,方安几乎每日都要给邵齐写一封。信中对他的身体状况绝口不提,说的都是京城中的新鲜事。比如他有一位堂妹将自己的驸马打破了脑袋,两个人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如今这位公主堂妹被禁足在公主府,驸马也与其和离了。
“将军说的对,这个世道的确是对男人更加宽容。男人允许休妻,女人却不能,便是公主也不能随心所欲。另外,将军一切可好?军中是否有因为你女子身份使绊子?若是有,将军不必手下留情,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先替你到宫中告状。”
如今不过是九月份的时节,方安已经穿上了厚衣裳,他写一封信就要坐下来歇上一歇,阿卜在一旁侍墨:“世子,今日寄出去吗?”每一次方安都是收到信之后才会寄出去自己的,他已经存了厚厚的一沓放在一旁的箱子里。
方安摇头:“不必,还没有到日子。”
阿卜没有再多说什么,照旧将信件都放进了小箱子里,重新关上箱子,方安起身,看着外面仍旧绿油油的树,“将军说她已经看到了秋天,京城的秋天也快来了。”
方安这一等就是两个月,邵齐的信件迟迟不到,相反来的是一封战报,一小股流窜的羌人部落劫掠了陈国边境的百姓,邵齐被陈将军派了出去,没有了外敌,军队内部的争斗格外厉害,邵将军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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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三十万字了,完成我自己的目标,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忍不住给自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