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

　　来到病房门口，她轻轻地推开门，阿温还在睡着，母亲睡在一张小床上，姐姐看到她来连忙起身。她把花放在床头，轻声和姐姐说她看着就好，互相换着休息。姐姐点点头，去到另一个角落休息了。整个病房又静悄悄的。她看着她们三个人，心想，如果不出现意外，四个人是不是也可以同时在一张桌上吃饭，甚至可以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呢。她轻轻地把阿温的手放进被子，阿温醒了。

　　“你来了”阿温的声音比早上好了不少。

　　“嘘”她指了指姐姐和母亲，“要摇起来吗？”她轻声问。

　　“一点点”阿温说完，她帮阿温升起病床，然后指了指床头的花，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憨憨的。

　　“过来”阿温低声说，招招左手。

　　“你的手可以动啦”

　　“一点点”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

　　她坐到病床边的矮凳上，手肘撑到床的边沿。阿温伸过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她接过阿温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脸颊边，阿温用大拇指轻轻地在她脸上摸着，眼眶红了，什么话都没说，她看着阿温也没有说话，亲了一下阿温的手背，然后把阿温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手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轻轻揉捏着，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互相看着，她的眼眶也红了，后来两人又一起轻轻的笑了。她低下头用阿温的手给自己擦了眼泪，“别哭了，会好的”她抬起头用手也给阿温擦了眼泪。

　　“你还要休息吗？”她把阿温的手放进被子里，自己也把手伸进被子里，两人在被子下面牵着手。

　　“等会吧，你有没有好好睡觉？洗澡了是吗？都换衣服了”

　　“好好睡觉了，我很听你的话的，表扬我，对了，医生上午来说什么了”

　　“下午要给右腿换药，可能五点就来”

　　“有没有说心脏怎么样？”

　　“你也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脏的事”

　　“怕你担心”

　　“可是现在我更担心，到底怎么样，你都不信任我”她盯着阿温，模仿她的语调，“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其实我是打算去你那里看的，那里医院大些，不敢告诉家里”阿温声音更低了。

　　“你不会是安慰我吧，你总是骗我”

　　“晚上跟你说”

　　“嗯”她还是很听她的话。

　　五点多，医生来查房了，带来了护士，要开始换药。护士先在床上垫上一层很大的胶布，接着慢慢把裤管往上挽起，她第一次看到阿温的腿伤，连同上一次的伤疤都展现出来了。整片大面积的擦伤，红通通，怪不得总是说着疼。母亲看了一眼后把头别过去了，姐姐在旁边按住阿温的脚。她坐在床边，阿温握着她的手，护士将棉签插入药水里搅动，再拿出来慢慢抹在伤口，阿温低声的“啊”，十分痛苦，她的手被握得生疼生疼的，再擦了几次后，阿温疼得侧身用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背后，顶得她背后也生疼。擦完药，阿温额头都出汗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直接把额头的汗水擦在她衣服上，她丝毫不嫌弃，还一直轻拍着阿温的后脑勺，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好像太过亲密，立即就停手了。护士处理好一切物品离开后，她摸了摸阿温的后背，都是汗，她去找了新的病号服。

　　“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换换？”她问。

　　“好”阿温说。

　　“谁帮你换？”她不敢说自己来换。

　　“你换啊”阿温虽有气无力但感觉得出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母亲和姐姐听到后自觉地退出了病房，也许这就是爱情和亲情的区别吧，在肌肤之亲的触碰中，爱情的信任度总是远远的排在亲情前面。

　　“姐姐和妈妈会不会很失落，你不需要她们”她去洗手间拧了一把温水毛巾认真地擦着阿温的上半身，她能感觉到她们的情绪变化。

　　“会吧，可是我不习惯别人摸我”

　　“她们也算别人吗？”

　　“你在她们就算，我身子你都熟悉了”

　　“你不也熟悉我的吗？”

　　“嗯”阿温把手臂展开，她帮阿温仔细的把衣服穿上，阿温的手臂还有刮擦的伤口，只是没有腿部那么严重而已，“太疼了，我胸口都有点疼”

　　“是我碰疼你了吗？”她紧张的问，顿时不敢动。

　　“不是，是我咬牙忍着疼的，疼得不敢呼吸”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哭出来，你每次老是闷着，不好，医生都不知道你到底疼不疼，下次不要这样，你也不听话”她继续给她穿衣。

　　“妈妈在，不想让她看到，等会她更伤心，就你在我就哭了”

　　“可以哭的啊，你在别人面前也可以哭的，何况在妈妈面前，你是她的宝贝女儿呀”她给阿温穿好了，扣上了扣子，整了整领口，捋了捋头发，“等你稍微好些，我就给你洗个头发，好不好？”

　　“嗯，过两天吧，再说你不也是只在我面前哭嘛”阿温趁着她低下头整理领口的当口偷偷亲了她一下。

　　“看来你也不是特别疼了，小动作倒是蛮多”她轻轻地给阿温擦了擦嘴巴。

　　“亲吻可以缓解疼痛”

　　阿温刚说完，她就捧着阿温的脸亲上去，舌尖才刚互相碰触，阿温似乎真的感觉不到刚才的疼痛了。从前两人可以在安全的空间里肆意的吻着，此时却像是偷了一小段不为人知的时间做了一件不得体的事一样，周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全身的血好像都集中到了脑尖，这是自上个月离别后的第一个吻，她想了很久很久的一个吻。几秒钟后，她就快速抽离出来了，又回归到了理性，刚才真是太疯狂了，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

　　“现在是不是不疼了？”她面不改色的问。

　　“嗯，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阿温也调好了坐姿。

　　“是你胆子大了，我去叫她们进来”说完就拿着换下的衣服去打开了门。

　　“还疼吗？”母亲进来就关切。

　　“现在不是很疼了”阿温依然这样安慰着母亲，“我想吃东西了”她试图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明天晚上下课后，哥哥和妹妹说要来看你”姐姐说。

　　“他们被吓坏了吧”

　　“你姐夫说昨天晚上才缓过来，两个人刚回去一天都没讲话了，昨晚说想来看看你”

　　“那就来吧”

　　聊天的间隙，阿温发现她有段时间不在房间了，在床上张望着，但没有问她去哪里，怕家人觉得自己动不动就找她，是不是她们被冷落了，就算是在生病期间，阿温依旧还想做到平衡，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但姐姐看得出阿温在找她，一个人的眼睛有时是藏不住心事的。

　　“你在找她吗？”姐姐问。

　　“没有”阿温不愿意承认。

　　“她去楼下买饭了”姐姐也没有非要去拆穿阿温，而是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让她安心，“你好像很依赖她”

　　“她很会照顾人”

　　“她跟你在一起加起来才两年多，却比我们更了解你”姐姐低着头看着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阿温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她说的，不对，应该是我问的”

　　“以后不要问她这些问题了，让人家为难”

　　“没有让她为难，只是想多了解你，我懂得分寸的”姐姐抬起头，看着阿温，“你不跟我们说，她回家了你怎么办？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你也是知道的，一时半会你去不了她那里，怎么办？”姐姐终于说到重点了。

　　阿温沉默了，其实自己第一眼见到她在病床前就想到有这一天的到来，甚至往更远的地方去想了，假如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她该怎么办？家人该怎么办？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跟家人去讨论这个问题，她离开了会怎么样？也许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是担心她离开后，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她的父母她的工作她的种种都能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坎，自己没有生活在偶像剧里，认为现在所有的温存都会在，所有的爱都是理所应当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也许正是自己太认清现实所以才不愿跟家里人去揭穿自己的不堪，当把所有真相都一一剥离开来，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吗？好像也不会，还不如把这扇门关小一点，自己躲在里面就好。

　　“再说吧”阿温停了一下，又说道，“假如我跟她走呢？你们同意吗？”

　　“不可以”母亲过来说了，“你这样怎么去那里，万一出什么事你怎么办？”母亲特地望了望门口，门口没动静，“她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就算她自己愿意照顾你”母亲十分小心的说。

　　“想什么呢一天天的，现实一点”姐姐说。

　　“我知道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也不会去的”阿温说完，看向门口，她正好站在门口。姐姐和母亲一同转身，立刻停止了话题，气氛十分尴尬。

　　“来，吃饭吧”她把饭递给了姐姐，连同阿温的那份。

　　“你的呢？”阿温问。

　　“我吃好了，我去外面走走”

　　“你去跟护士说明天我要回普通病房了”

　　“好”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劝解，直接走了出去。

　　“她不会听到我们谈话了吧？”姐姐看得出她的不高兴，有些担忧。

　　“她听不懂，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计较的”阿温终于可以吃点青菜了。

　　“你凭什么为别人做担保？”姐姐说。

　　“因为我了解她”

　　“那你了解我们吗？”姐姐的这一句话让阿温一时语塞，还好一通电话解决了阿温的尴尬。

　　阿温看是老师的电话，老师为什么找自己？阿温接了电话，就听到老师焦急的声音。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你为什么这么问？这么着急干嘛”

　　“我听人家讨论车祸，说是你们小区的人被撞，各种话传来传去，怎么说得越来越像你”老师的语速很快，似乎是想很快就知道答案。

　　原来这起车祸在小小的县城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肇事者是一位公职人员，还是执法部门的，县城的人就这么多，从一个小区传到另一个小区，传个七八回话，不多久便可以传遍整个县城，就一天时间大概就能摸清一个人的底细，比朝阳群众还厉害。

　　“是我，我在医院里”

　　“我明天去看你”

　　“不用了，家里有人在，你还要上课呢，我还好”

　　“好什么好，我都看到网上传的视频了”

　　“唉，这种不好的事也要传得人尽皆知”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昏迷了好一段时间才醒过来的”

　　“那你说你好什么好？把地址发过来，我明天上午去”老师十分关切，但也架不住着急，调子越来越高。

　　“好吧，谢谢了”

　　“谢什么谢，给我好好养病”

　　“好的，那我给你发吧，拜拜”阿温挂掉电话，把地址发过去了。

　　“明天上午我老师来，想让她见见老师，上午你们可以好好休息，晚上还是让她陪我吧，你陪妈妈”阿温和姐姐说。

　　“好”姐姐已经吃好饭，还等着母亲慢慢吃，阿温也吃好了，其实没吃进多少东西，食欲不佳，“等会我们八点再走吧，你可以跟她说八点回来，让她出去走走看看”

　　“老师说网上有那晚的视频，你看到了吗？”阿温问。

　　“我看到了，我不想看第二遍，你不要看了”

　　“我就问问”阿温拿出手机问了一下她，“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有事吗？我上去”

　　“姐姐和妈妈八点走，你可以那个时候回来，早点回来也行”

　　“嗯”她就回了一个字。

　　她坐在医院的凉亭下看着一个护士在推着一个坐在轮椅里的老人，还有一对老夫妇在散步，一个孕妇独自坐在凉亭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手机，孕妇接视频了，刚开始是开心的，叫着爸爸妈妈，才说了不到三四句话孕妇就开始哭了。问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自己，自己好想他们，父母说等到她生孩子的时候，现在过不来，家里正闹疫情，过来得隔离。孕妇委屈地说着，我知道，我就是说说，我知道你们过不来。看来是个远嫁的女儿，一人孤身为了爱情来到这个地方，此刻她也是个孩子，甚至比肚子里的孩子更需要保护和关爱。

　　有时爱情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自己可以抛弃所有去豪赌一个未来，越强大的东西，当崩塌时，产生的摧毁力量也会越大，在这个地方，一旦爱情没有了，她可能就像陷入囹圄一般无法挣脱，她一定很爱她的丈夫吧。这时有一个男人走进了凉亭，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抽着烟，紧锁着眉头，她从余光中瞥了一眼，男人拿着CT照沉思，一个劲的吸着烟，看来这也是一段令人心焦的故事。医院就是这样，百态众生相，个中忧喜自行消化。

　　“是不是生气了？”阿温等了好几分钟，并没有看到她多余的回复。

　　“没有”她看着手机，过了一会才回复了这两个字。然后走出了凉亭。

　　看了一下地图，这附近有个小广场，走路就可以到，她按着导航走，大约二十分钟就到，天已经暗下来了，各个小摊位各个广场舞都已经占好位子了，她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大约十分钟，广场的灯啪的亮起来了，众人小小的欢呼了一下，就好像是人们等到流星闪过时那刻的惊喜。就连她自己心里都觉得，遇到这一刻好像有种幸运会降临，只在于那一刻的恰巧，而不用在乎恰巧的内容为何。

　　每一个城市的广场似乎都大同小异，跳着一样的舞卖着一样的小玩具，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夜色下掩映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她想起了那段和阿温一起看广场舞的日子，开心快乐，不用想更多的以后。为什么当人开始畅想未来的时候就会横生各种意外呢，就像现在的两个人，就差那最后一步了，可这一步就是无法跨越。

　　她看着广场渐渐热闹起来，音乐声嘭嘭的响，身边陆续有人经过，大家有说有笑。此刻，她忽然想家了，也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也一起去散步了，或者妈妈此刻也在那个熟悉的广场跳着如同现在这个广场的舞曲呢，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会怎么想？长大以后，为什么儿女与父母的交流会变少了，自己也有了秘密，自己的铠甲和软肋也不再只有他们了。

　　回想起来，父母确实是为自己好，好像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好，可自己好像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并不快乐。此时此刻，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她真切的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如果姐姐去到自己那里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应该会的，而且也一定设想过这个结果，姐姐究竟是做了多大的决心？曾经只是猜想姐姐的感受，如今真切体会到了这种感受，她从心底深处感谢着阿温，也认定了阿温对她的爱。七点半了，要回去了，她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回去。下午下了一场雨，晚上又凉了不少。

　　回到护士站，护士说已经找好床位，明天早上有人出院，她们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虽然这是她花了大力气才找来的单间，可是只要阿温想换，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听她的话。在病房外，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轻轻敲门。姐姐和母亲看到她进来了，都站起来了，好像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大家还是那样拘谨。

　　“护士说明天早上等人家出院了就可以换病房了”她说。

　　“好，我们准备回去了，你接班了，辛苦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姐姐说。

　　“不客气”她依旧很客气。

　　待姐姐和母亲走了以后，她坐在阿温床前削着苹果，一直都没有说话，阿温坐着，一直在看着她，她没有抬头。削完苹果后，她洗了一下，用刀在苹果上划了好几道口子，然后签出一块小的递到阿温嘴边。

　　“是打算都不说话了吗？”阿温没有开口吃掉苹果，而是看着她的眼睛。

　　“给”她挤出了一个字，阿温开口吃掉，她站起来把水果刀收起来放在桌子上，又坐下来了。

　　“你吃吧，我吃不完”阿温又把剩下的苹果递给她。她接过去，把刀又拿出来小心地分成两半，把另一半递过去了，剩下一半自己吃起来了。两个人各吃各的，当阿温吃得只剩下了一个核时，她把手自然的送过去，阿温把核放在她手里，她拿到垃圾桶里丢，回来用湿纸巾帮阿温擦了嘴和手。

　　“可以抱抱我吗？”阿温在她擦完嘴和手后问她。她站在床前看了阿温几秒，有些迟疑，但还是上前抱了阿温，“不要这样不讲话好不好？”阿温只能用左手抱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我有些难过”她终于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吗？”阿温松开了她。

　　“听懂一点点”她很诚实地说，“我没有偷听”她坐回椅子上。

　　“是生气了吗？”阿温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没有生气，是难过，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头看着阿温，好像祈盼着阿温能给自己答案。

　　“今天没有哭哦，忍住了”阿温摸着她的侧脸。

　　“哭不出来，就是难受”她把阿温的手拿了下来，放在自己手心。

　　“明天老师来，你认识一下老师，我特别尊敬的老师，后天你就回去吧，要开始上班了，要好好工作，也要好好陪陪爸爸妈妈，不能光看我”

　　“你又要赶我走”听到阿温说了离别的打算，她忍不住又哭了，即使她早就预知到离别了，这就是现实生活，没有像影视剧那样可以不顾一切的放下所有。

　　“刚表扬完就又来了，不哭了，你待太久，爸爸妈妈也会发现的，到时你怎么解释呢，你不是偷偷来的嘛，也要偷偷的回去，不能待太久，要不回去你又要吵架，心情又要不好了，要开心一点”阿温在桌上抽出纸巾，“自己擦擦”

　　“我开心不起来，我不想回去”她低下头擦着眼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这里，“我可不可以再多待几天，也许你就出院了”

　　“好吧，那就再多待一天”其实阿温很清楚，自己也舍不得她离开，因为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那你以后还会去我那里吗？”

　　“你说呢？”

　　“等你好了我来接你”她想了想，“要是你现在就能跟我走就好了”

　　“你先想好怎么跟爸妈解释我又放你鸽子这件事吧，下次我再见你会不会你身边都有别人了”阿温假装随意的说，其实心如刀割，自己必须抛出这个话题，这是自己亏欠她的，假如自己真的去不了，她应该要有自己的未来。对自己的伤情，阿温并没有太多把握，阿温知道自己的心脏问题有点大。

　　“你干嘛”她想不到阿温会补上这最后一句，有些错愕有些生气，盯着阿温的眼睛，可是阿温一脸平静，好像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对话，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是一道不可提起的话题。

　　“假如，我说假如，假如我很久都不能去，你怎么应对你爸妈，你会不会真的将我的真实病情告诉爸妈，你应该知道，他们知道了我真实的病情之后，也许会更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也是一样，我该怎么去面对我下一段人生，如果我一直带病，我还能带给你什么？这是我们都要考虑的问题，先不要生气，好不好？”阿温努力地试图平复她的心情，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得不谈。

　　“你这是要跟我分手吗？”她点出了阿温的重点。

　　“不是，是我们都需要再去思考我们的关系，我们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好，让我们两个人都能过得很好，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阿温化解了这场危机，她也就相信了阿温的说辞，情绪缓和了。

　　“我可以跟我爸我妈说的，你相信我，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等你？”她说完后又马上垂头丧气，“不过好像我确实也没做到让你放心，要不我就不会和我爸妈总是吵架了”

　　“我不怪你，因为我确实也没做到他们期待的那样，一次一次地让你等我，这下好了，等的更是没有了具体日期”

　　“你相信我，我一定努力做到让他们接受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和别人好的，我发誓”她做出了发誓的手势。

　　“小屁孩，我相信你啊，一直都相信你呢”阿温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我要休息了，有些累了”

　　阿温知道，这是自己给她的安慰，现实会怎么样，谁又会知道呢，就算她能一直爱自己，可自己真的能以这样的残躯和她共度下半生吗？她会很辛苦的吧，自己可以为她辛苦，可是不愿意她为自己辛苦，她还这么年轻呢，她的前路还宽广着呢。算了，不想了。阿温强迫自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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