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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落秋叶
太白秋高,长风夜卷,在赵自雄的摇头与挽留表演中,慕容雅策与谢多情踏出昌威王府的门。
走了半里又半里,大路切换小路,转过茶楼酒肆拐过布庄书坊,慕容雅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直跟在身后几丈处、阴魂不散的黑影:“赵玄露,深夜尚随我散步,好兴致啊。”
赵玄露道:“不好,我有话要问你。请谢总管先回。”
慕容雅策问道:“什么话?”
赵玄露道:“你无可奉告的话。”
既已说过无可奉告,再问也是费劲徒劳。“无可奉告。”慕容雅策冷冷回了一句,转身继续往前走。
赵玄露追上前:“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方才我帮了你的大忙,你必须回答我。”
没有揭穿他的谎言、给他安了个裴老板的身份,确实是帮了大忙。慕容雅策再次停下脚步:“什么问题?”
赵玄露道:“我,我母妃的魂魄,真的在你身体里吗?”
慕容雅策:“……”
“他们都说,母妃为我争位,不惜毒杀太子,死后魂魄不散,附生在你身上,”赵玄露仰首,深深吸了口干燥的空气,“父皇不准我踏入关内一步,连为母妃守丧的机会都不给我。七弟、五妹、十妹全被软禁于深宫,这世间上,一个为她灵前守孝的人都没有。灵前,她有灵位吗?谋杀皇太子,国之嗣继,只怕早已被挫骨扬灰,连头发丝都没有剩下吧。”
话到最后,声已哽咽。岂曾想,素来桀骜不恭、横行盛京北疆的赵玄露,在七月凉秋的边陲暗巷里,脆弱得如同一片被厌弃的离落秋叶。
悲伤、彷徨、无力、无助。
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年,一个失去母亲、为父不容的十八岁少年罢了。
“魂魄附体,不足为信,”毕竟是他昏迷在先,宇文丹惨死在后,但此时并非理顺时间逻辑的时候,慕容雅策叹息一声,“然皇贵妃,确曾入我梦中。”
赵玄露闻言,飞快地一抹眼角:“真的?她在做什么?可有话留下?”
“她无休止地剥着荔枝,无休止地重复着‘不是我’。”看着赵玄露的脸色逐渐惨白,惨白,惨白,慕容雅策想起梦境中宇文丹两枚橄榄形、没有眼珠的眼眶,也是荔枝果肉般的惨白。
“不是我……?”赵玄露苦笑着低念了几遍,“真傻啊母妃,你说不是就不是吗?不托梦给父皇,不托梦给我,托梦给他?谁会信你啊?”
赵玄露越喃喃越失神,只觉天旋地转,身形开始摇晃起来。慕容雅策扶他在阶上坐下,好巧不巧,正是一家殡葬用品店的大门前。
大门有角,檐角有旗,上书“泪流溢东海,灵柩上西天”,白旗黑字,在愁杀人的秋风中自卷自舒。
“赵灵风,”望着高高飘起的白条旗,赵玄露幽幽开口,“几月前的端午,我去鸿禧殿看你时,你说你非父皇亲子、是承国公街头捡来充数的,可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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