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分手当时

作者:专用灭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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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情深犹故我


      率先惊讶的并非荆棘,而是宛然如生的李秀宁,她与观音婢神交二十余年,哪想到对方竟不是个人。
      “那你是什么?神,鬼,妖?”
      “想知道吗?耳朵凑过来。”荆棘以为能有更详细的解释,听到的却是,“我啊,跟你一样是有血有肉的生命,除此以外,就不确定该怎样回答了。”
      “那就好,那就好。”好险不是脱离认知范畴的存在,荆棘故作镇定的道,“只要是由血肉铸成的身体,我不介意跟你同一条战线。”
      观音婢灵动的双眸一转,笑言,“你好像对眼前的局势非常自信,怎么,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了吗?”
      荆棘毫无慌乱的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秀宁姐的面子你总得给不是吗?”
      “她离开这几年,我还从未替她考虑过,现在她死了,你觉得我会顾留情面吗?”
      观音婢不疾不徐的话音让荆棘心里一震,却仍然撅嘴提醒到,“秀宁姐就在旁边,她会伤心的。”
      观音婢不领情,率直的道,“心都长你身上了,哪还伤得到她?你告诉她,上次是她抛弃了我,就永远不要认为我会再回头,我长孙观音婢也是有尊严的。”
      “别这样啊,长孙皇……”一时情急险些叫了皇后,荆棘改口讨饶道,“您就放过我,也饶了秀宁姐吧,长孙小甜心。”
      观音婢怒气勃发,愤愤的道,“你叫我什么?”
      “不关我事啊,是秀宁姐这样叫的!”反正死人没地伸冤,荆棘明目张胆的便往她头上扣,连当事人在场都脸不红心不跳。
      李秀宁有冤难申,直接传音到,“我几时这样叫过?”
      荆棘一本正经的稳坐钓鱼台,心念,“你心里肯定这样喊过,别不承认啦!我帮你说出来是为你好,不用谢我了,真的不用谢我了。”
      李秀宁咬牙不能反击,观音婢却似为她报仇般正好说到,“她都没有当着我的面喊过,叫你嘴上占了便宜,我一定要杀了你。”
      荆棘急忙拉住她欲要下令的手,叫道,“姑奶奶别啊!您让我喊你啥我就喊啥了行不行,可不要动刀子动枪了。只是觉得观音婢是你的小字,哪有人抱着小字当大名来用,我…反正我不忍心叫你作婢子。”
      观音婢呆了一呆,对荆棘的关怀还是有些感触的,真心道,“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只在实际意义上伤害我,却在这些小名小分上斤斤计较。我就叫观音婢,名字是爹娘取的,怎能不用呢。”
      荆棘惊奇道,“你真叫观音婢,就以小字代名了?这都不是正经人名啊。”
      观音婢笑着说,“一个人要这么多名字何用,又是表字,又是小字。我不在乎我的名字是哪几个难听的字眼,况且,即使舍去名姓,难道别人就认不得我了?”
      她张扬的笑容让荆棘猛然领会到这世上最有名的异曲同工,长孙皇后和武则天,同样是做过唐太宗枕边人的两个女子,在两条曲径分明的极端道路上迈出的居然是相同的步伐。
      一代女皇武则天为显示自己“日月临空”的独特,特意在名字上创了一个“瞾”字,更在死后立下无字碑一块,自信能得到后人称颂。眼前之人虽然与其处世哲学迥然不同,却一样的自视甚高。在她们之后或之前的女子,无论有着怎样的卓越贡献和绝代风华,自信心方面就已是输了。
      荆棘心中叹服,面上却很显平静的道,“那我就和秀宁姐一样继续叫你二弟妹吧,反正旁人也不知我和她身份上的差别。”还不等对方同意就又转回正题道,“两个人从素不相识到萍水相逢即是缘分,多少人缘悭一面,情感连发生都不可能,你与秀宁姐既然已经撞出火花,放弃是罪啊姑娘!站在我身边如今说不了话也牵不到你手的李秀宁,你要她怎么办?也许这些年她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妥,可你又何尝不是没回头争取过,两个人都不主动的爱情,谁能怪得了谁?”
      观音婢撇过头闪开荆棘的视线,陡然睁开含着泪光的眼睛,只把目光定格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说,“如果她连这点主动都不肯,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否就值得我豁出一切。”
      荆棘与她背靠背坐下,试着分析道,“其实你也没把握,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算不算爱,不是吗?爱情总是这样,等到两人中少了一个,没了牵挂,爱也寻不回了。”
      情痴是不问对方爱与不爱,一旦认定了就会傻傻付出,就算一次两次换来所爱之人厌恶的眼神,明知没有结局还能、、是会一再坚持,笼统来说婠婠即算这种人;而李秀宁和观音婢过于冷静,都计算着有多少好的可能多少坏的可能,畏畏缩缩不敢朝着铁定遭殃的爱情靠近一步。
      “世民对我说,爱就是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总会牵挂我,可我不会。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那时就能爱上他。”观音婢把丈夫的话当小孩子玩笑般说出,摇摇头才重新认真的道,“我不知道心里已经放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再牵挂起另一个人,这算不算爱我不想明白。她呢,她李秀宁有没有明白过自己的心?”
      秀宁在荆棘眼底微微点头,不能当着爱人的面承认爱意她何尝不是叫苦不迭。更有荆棘不顺她心意的仍朝背靠之人试探道,“如果我说秀宁姐她,还是不明确呢?”
      “我就知道,她从来都只把我当个小丫头,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可惜一直没长大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观音婢身子逐渐侧转,像老朋友叙旧一般忽又说出杀意凛然的话,“如果我把你杀了会怎样?”
      荆棘背脊一凉,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当初在与婠婠周旋时都未曾这般无力过。低声嘀咕道,“没怎样啊,会死而已。”
      静观其变的观音婢,一时以为先前所做的死亡威胁并不奏效,转过身定住两眼默默观察,像个在蟒蛇背后伺机而动的猫。
      大概三个呼吸后,荆棘扯动嘴角展露一抹淡淡的妖异,似情侣间调情般说到,“你决定了没有,要把我横着杀还是竖着杀,万箭穿心还是千刀凌迟?”秀宁姐在旁可一直都镇定得很,她要是显得怕事了那就不对了。要说这世上最了解长孙皇后的,唯李秀宁而已。
      果听观音婢放下杀意,诚挚的道,“我跟你没有仇的,就算要杀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
      “我占了你爱人的身体,不正是夺妻之恨吗?你痛恨我吧,应该的。”荆棘闷闷的嘟囔几声,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为何一定要跟她扯上关系!”观音婢略微不满,凑到荆棘耳边又悄悄低语,“她还在不在啊?我跟你的对话秀宁姐不能听到吧?”
      荆棘眨一下眼睛,默不作声。
      观音婢已然会意,“能听到?能听到多少?”
      “一切。”原来对方不计前嫌的与她靠这么近,是以为能够躲过李秀宁的耳目。荆棘便故意把有可能的事放大,不怕死的添油加醋道,“一切就是,包括音调、语气、表情,以及话语里的言不由衷,还有你心里面的真实。”
      观音婢顿感自己的内心无所遁形,脱口惊疑,“我藏得很深了,有这么明显?”
      “原来只这点程度就算很深了啊。”荆棘偏过头,得逞的笑道,“不打自招也在你预料范围之内吗?”
      观音婢知是泄露了心思,愤懑的瞪视荆棘,在与李秀宁一模一样的躯体内找不到原先的影子。眼前这个人豁达喜笑,行事不善藏头露尾,却实在不能小瞧,虽说没有掩藏着恶意,然而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极难分辨,乍看并不强大,却是个几乎找不到弱点的神秘女人。她不由将荆棘高看几分,因为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李秀宁的眼光自是不错的。
      出声打探到,“秀宁姐托你办的什么事,还肯把身体供你使用?”
      荆棘故作老成的答话,“活人当然没可能随便把身体交给我,可死了就不同,有些人就算死了也还是剩那么一件两件遗憾宁愿放弃下辈子甚至永远来弥补,秀宁姐就是有这样的遗愿托我来完成。你以后有遗愿未了的话,也尽可以来找我,半价酬宾,可以多让你说两个愿望。”
      观音婢生眉紧皱,嫌弃道,“这是什么低劣的推销手段,怎么一点都勾不起人的兴趣。”
      荆棘心道,说得直白点而已嘛,不用这么拆台吧!
      “好了,差不多都了解了。”观音婢深吸一口气,竟冲着对窗喊了起来,“三宝,放箭,把你家秀宁小姐彻底从这世上带走吧。”
      街对面正好朝着这间房的窗户里,探出一颗滚圆的脑袋,嚷道,“李…李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二夫人您别再害我了。”马三宝自是看清了屋内李秀宁的长相,以为刚刚观音婢戏耍他玩呢。
      观音婢当即放声大喊,“这人不是李秀宁,还不快给我放箭!”
      马三宝哪里肯信,一个陌生人聊天聊这么久糊弄鬼呢,小心应付道,“您二位斗法,别让我个下人遭殃啊!李小姐,二少夫人,小人就不在这儿望风了,再望下去风大闪了舌头。您二位要怎么打怎么打吧,我回去就手书两页五百字的检讨书,给您俩人手一份。”说着已把弓箭和行囊一并收起,噔噔噔下了楼。
      荆棘掩嘴大笑,“喂,你的手下怎么全这么逗啊。”
      观音婢气恼道,“因为你现在的样子是秀宁姐,秀宁姐素来善待手下,这没规矩的样子是谁惯的?”
      荆棘更是好笑道,“那就真的不关我事,你别赖我身上啊!”
      “又没数落你,我就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了,反正没人反我的口。秀宁姐在这里,可她敢出声吗?”观音婢抓着李秀宁的痛处,死命揶揄道。
      荆棘用后脑壳撞她一记,打抱不平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脾气秀宁姐没移情别恋算好的了,人家好歹是与你阴阳两隔了,不抱头痛哭也就罢了,怎么一句安慰人的话没有啊?”
      观音婢一手捂心一手捂鼻,倔强的说,“我不会哭的,眼泪只留在有用的时候。什么时候我流泪能够换来千金万金,那时我才会想起秀宁姐已经不在我身边。”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女子无情空泛泪,只为赚你抬头顾。若什么时候你看到女人流泪,一定不要相信,因为指不定是在怀念某个逝去的情郎,如果你的安慰叫她越哭越凶,那就一定是了。观音婢现在没有痛哭流涕,但荆棘知道她未必不伤心。
      这一天观音婢和荆棘说了很多话,跟李秀宁却一句也没说。
      “你刚刚上蹿下跳露的那两手,才让我知道秀宁姐的身手原来还不错。”观音婢极难得的有句话里稍带点李秀宁,转首尤是提醒荆棘道,“但你以后行事可千万小心了,秀宁姐的身子不能弄坏,将来还要收回的。”
      “这能收回吗!”荆棘仰天,让声音往后发出。
      “我说能收就能收,不能也能。”观音婢狠狠的道,“既然秀宁姐的魂魄就在这里,我不信想不到办法救她。”
      荆棘双手撑腰,劝道,“别白费心思了,生死若能转换,世上岂不大乱。秀宁姐的命已经盖棺定论,你别做傻事。”
      “事在人为。”
      “呵。”这熟悉的语气让荆棘摇头微叹,“若不能为呢?”
      背后醒醒鼻子骂到,“你心肠太坏了。”
      “啊?不要妄自揣摩人心,我心肠很好的。”荆棘挠挠头,更大言不惭的道,“人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婊子见了改行从良的善意小娘子。”
      观音婢保持原有的一丝丝怒意应声,“你若真有善意,就别说真话,有些真话就算是千真万确,也没有人想听。我走了,若不能为,今天就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说着起身离席,连个头也不回,离开的端是从容。
      荆棘感觉到后背少了一个依靠,两人是同坐一张凳子,她也不得不立即起身,“哎你等等,秀宁姐或许还有话要跟你说。”
      “话说得越多,心里就越难过。”观音婢渐渐远去的声音传了回来,“我跟你谈话这么长时间,秀宁姐可曾有什么要你交代给我的吗?恐怕是没有,那我也不留任何话了,因为我知道她跟我一样相信,总有一天两人会再相见。”
      终于到她下了楼,荆棘才对表情惨得不能再惨的李秀宁笑道,“你二弟妹真是个有趣的人,许是我见过最有自信的家伙。”
      听完荆棘的评论,李秀宁晃着身子否认道,“她没有以前自信了,走得这么匆忙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还能和她再续前缘,我们早就错过了,只是都在自己骗自己。”
      爱,真正刻骨铭心的爱,原来与美好差了十万八千里。荆棘趴上那至始至终都没有两条毒蛇窜出的窗栏,看着半个人影也无的街道,感触由多。
      行人都被观音婢的黑甲骠骑拦在这条街以外,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个步履蹒跚的背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忽然间那背影抬头望来,吓得荆棘一蹙,只听她说,“冒昧问一句,你回去还嫁给柴绍吗?”
      荆棘照实答到,“干嘛不嫁,现成的老公不要白不要。”
      “明白了,看来这个姐夫我是叫定了。”观音婢从来接她的属下手中牵过马缰,纵步上马,挥着鞭子冷冷的道,“近段时间不要回家,回去也没有家了。早作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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