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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近日军营来了一位女子,凤眼长身,威风凛凛。
底下的士兵第一日见着她来时她穿着甲胄,银辉流光,冷面阔步,穿过人群掠起一阵风,丝毫不避开成形的军队。
这般的潇洒,这般的目中无人,合该是个将军吧!故而士兵们下意识给她开了道,对着她行军礼她也不拒绝,泰然地颔首离去,面上不带一点笑,周身的沉稳从容令人莫名产生信服的感觉。
这雍容贵气的风姿,果然是位将军!还是位好年轻的女将军!
叶游知走过他们后听到有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看着比陈将军还严厉。”
叶游知出入军营不识路,迷迷糊糊走到了不知哪个营帐,逮着人就问,“陈将军在哪儿?”
“你是?”
看守的士兵防备意识挺不错,还知道先问问来者身份。
叶游知道:“我是你们陈将军花百两金子请来的能人。”
她也不想为难看守士兵,“你若不放心我便叫你的同僚去寻陈将军来见我,说叶游知找他。”
口气挺大。
换作平常,看守的定要以为这是哪个人在狐假虎威套取军中密报,或许又是哪个不知死活想在这儿使美人计。
说话的谱摆得忒大,一听就是吓人的话,只能得他两个白眼。
但眼前这位,凌厉的气势仿若环绕着寒气的山头压来,沉稳得有些不像话了。
他甚至不敢对这位女子冷哼嘲弄。
她就那么颇有审视意味的,直勾勾地等着自己答复,看样子还真不像装腔作势的。
“叶姑娘稍等。”他和和气气回叶游知,等叶游知对他点头示意后方才叫来底下人去通报陈里海。
“叶娘子,陈将军有请。”
不多时,来人就回复把叶游知请进了陈里海的办公处。
守卫的见着叶游知真认识陈里海,亦以为她是个新来的小将军,心头暗自庆幸,幸亏适才态度恭谨,不招人记恨。
叶游知当陈里海在屋子里排兵布阵,设谋置略呢,结果走到他书桌前一看,陈里海在绘画。
准确来说,是一幅儿童级别的涂鸦作品。
“陈将军,你这画的是?”
“蔡峥那老贼。”
叶游知目光在画上的绳索和猪头上流连了一会儿,道:“挺像。”
陈里海也是满意,把画展开后一抖,从左到右细细品鉴——
每一根猪毛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他颇为自得,然后叫人把画卷起来给收到他那宝贝漆金紫木桶里去了。
叶游知凭借会造火药的本事来的,那头承化帝期待着,不炸不行。
但陈里海现在拿不准叶游知的主意,毕竟前两日郑既明才来信说且不急攻城。这一边是不得不炸,一边又不让炸,陈里海为难,便直接问叶游知。
反正郑既明也听叶游知的话嘛。
“叶娘子,你带火药来了么?”
“火药揣身上多危险。”叶游知腹诽,她要带来现在就是一片一片的叶游知来见陈里海。
“那就不炸城了?”
“炸。”叶游知道,“不得先向承化帝表个诚意。”
但是火药危险,她自己不可能揣着,得先找材料制作,再试点,缓个十天半月再说。
蔡峥得再加把劲儿,把火再拱得大一点,郑既明也得再加一把劲儿,承化帝才好多放些兵力。
叶游知为安承化帝的心,第三日就试了个小型炸药,把蔡峥守城的人伤得不轻,承化帝大喜。
消息一过去,承化帝八百里加急犒赏叶游知这位能人异士,地契、银两、绫罗绸缎如潮水向叶游知涌去,而那些奖赏还伴随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炼制炸药总不能在军营里,承化帝便在城边给叶游知找了个荒地,赐了一座豪华的宅子和一辆牛车。
叶游知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宅子里总觉得心里十分空旷,一会儿在想她阿姐如何,一会儿惦念着陈毕方能不能把庄州的各项事务处理好……
马素性子随和些,也比陈毕方能懂应变,在恩州治理那些不听话的人该当是没问题的。
陈毕方嘛……她虽派了人辅助她,杜启明也盯着,却还是觉得不放心,生怕那孩子一动怒就大动干戈。
庄州修路、开山、挖矿,大大小小的厂多着,如今攻下了城镇,还得顾着给所有的百姓讲学。
叶游知干瞪着眼,躺到脚尖都有些发麻也没睡着。
外头的风呼呼吹,经年无人居住的豪宅那刷红漆雕花的木门也老化了,随着风挤压空气的间隙,摇得咯吱咯吱响。
怪异的响动促使叶游知下意识摸向枕头底下的小刀,屏息等待猎物的到来。
来人的脚步和动作极轻,是个练家子。
能绕过承化帝为她设下的重重保障奔到自己的寝殿,叶游知心擂的飞快,却渐渐合上了干涩的眼。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完全被风声掩盖住,只余下吱呀的接合处为开门声做掩护。
刮到叶游知的脸上的风愈发大胆狂妄,就在一抹热息落到一半时叶游知抬手就捅!
哐——
银光刮得比风还快,幸而较远的距离得以使来人都应对的机会。
叶游知暗道不好。
多年不杀人生疏了,没找准最佳时机。
手腕因惯性不受控上前冲去,就在要被人擒拿的一瞬间她抬脚踢去,唤醒了曾经的战斗记忆,迅速用另一只手握拳攻向那人的腰部。
“是我!”
郑既明侧腰一闪,顺势从她抬脚的角度扑去反控住她肩膀,和她的手臂交缠在一起。
他慌乱出声,毕竟再不出声他真得和叶游知打起来了。
趁着叶游知犹豫的间隙郑既明把腰间玉佩取下塞到她手里,叶游知在黑夜中摸出图纹,收了手。
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叶游知轻车熟路的去点蜡烛,回头发现郑既明自己在床边坐着了。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叶游知:她不是在古代吗?
那人不说话,静静在床边坐着,含笑盯着她,盯得叶游知一肚子火。
他是不是有病?
“你大半夜私闯民宅犯法知不知道?有没有礼貌?”
“嗯,知道,不是差点被你用刀捅了么。”
郑既明肩窝被割了一道小口子,小鸡啄米般得阵阵犯疼,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么粗鲁的和叶游知见面方式。
他忍着吸气声,心想也好,见她能好好保护自己他这几年来提着的心就掉下来一半。
叶游知火气还没开发,听他声音不对,又暂时搁下质问关心起他,“你是不是被我伤到了?”
“小伤。”
叶游知心烦意乱,没心情和他掰扯,便兀自向前扯开了他的衣服,看到自己刀尖划出的口子心头一惊,狠狠往他大腿锤了一下。
“郑既明,你这几年当官是不是把脑子当坏了?!”
一口气把燥意喷出来,叶游知还恨刚才锤得不够用力——
他竟然还在笑!
他是在笑吗?
他在笑什么?!
想多骂几句,眼前那涌动的暗红实在碍眼,叶游知瞪他一眼,满腔怒意地把棉芯酒精找出来。
“嘶——轻点。”郑既明被叶游知下狠手戳来的棉芯刺激得一哆嗦。
叶游知不说话,又把另一根棉芯沁满了酒精猛猛戳去。
该!
疼死他才好长记性,省的他还有余力跟自己在这里嬉皮笑脸。
郑既明见叶游知不心疼自己的示弱也不说话便握住她动作的手,“可以了。”
“是我不好,一心想着见你,把世俗礼节统统都抛到了脑后去。”
“你来见我不知提前知会一声啊?”叶游知怨愤地问他,替他包扎好伤口盖住了他的肩膀。
大冷的天,他胸口还能冒出细密的汗,不知是有多疼。
叶游知蹙眉,“就该疼死你。”
“你要心疼我下手就轻点。”郑既明品着叶游知蹙眉,脸上的笑再次浮现。
“你再没轻没重地闯入我房间,我下回就把刀望你心口上捅。”叶游知嘴上说着,还是唤人打了一盆热水来给他擦汗,骂他,“不知和谁学的这流氓行径,登徒子做法。”
“我想见你。”郑既明替自己辩解。
“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我今夜来见你都是偷偷来的。”
郑既明好歹和战事有关联,一听说叶游知来了便找了个以和陈里海商讨军务为由前来视察。马不停蹄赶到后不敢大摇大摆地直冲叶游知住宅,只得忍了大半日才寻了个时机偷偷摸摸出来。
他十分享受叶游知的照顾,觉得今儿的刀没白挨,遂和叶游知打趣,“我不会再有下次了,所以往后遇到这种情形你就狠狠地把刀往人心口上捅。”
把郑既明处理好,两人没说几句话叶游知就开始赶人。
“好了,明儿我找借口见你,这会儿你先走吧。”
谁料郑既明往床上一躺,“今夜怕是走不动了,疼。”
“你肩窝受伤关你的脚什么事?叶游知踹了一下他还落在床边地上的腿。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大半夜的,你堂堂丞相来我一个炼金姑娘的家里传出去像什么话?”
“那就让他们传好了。”
“郑既明!”
“好了,我今夜还有东西要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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