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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
林安一中的宿舍楼是后面重建的,最初宿舍楼建的时候避开了周围的老树,后来翻修后也就没动那些树。
这些年过去,越发茂密,春天刚过,翠绿的叶在宿舍楼的走廊投下斑驳的影子,细微的风吹过,树影在少年肩上轻摇,像是在宽慰门口尚留在寒冬里的人。
一中寝室隔音好,3601寝室里没动静,钟时敲了两下,站在原地,瞧着那几个字,冷下神色。
剧情点三不多,短短三行,时间,地点,什么都没交代。
只有一句,褚知浪会死。
跟宋趣一样,受剧情影响,会死。
胸膛里那些郁聚在一起,风一吹,便成了连绵的片,压得人呼吸不上来。
“宿主,此项是最后一次任务,完成即视为推动剧情。”
虚拟屏上,那道机械电子音还在继续,“前期剧情顺利推动即可打破循环,届时宿主可在商城兑换……”
“他怎么死的?”
钟时攥紧手机,指尖发白,迫切打断。
就算是受剧情影响,也该有个由头。
那道预设好的机械音没回答,只是继续说,“宿主可以在系统商城兑换想要的物品……”
“我问你,什么时候会死?”
偏凉的嗓音染上刺人的沙哑。
“诸如,魅力值,智力值,财富……”
电子音避而不谈,像是料到他会问。
往日升级后迫不及待跑出来的系统助理这会儿却瞧不见身影,连系统面板里也没有,只让一个无法自主回答的机械应付他。
“宿主可自由选择……”
脑海里一顿一顿的机械音仿佛掐住心跳般,钟时眉心压得紧紧的,耐心告罄,掀着冷然的眸子,一拳狠狠砸在门上。
艹!
傻逼系统。
傻逼剧情。
傻逼任务。
……
寝室门厚重,那一下并不会带去什么损失,但钟时是直奔系统面板去的,大抵没料到,系统慢了一步,硬生生挨了半拳。
系统面板上,两条细小的裂纹蔓延开,下一秒,挂在脖子上的那条编织项链里,一道短促又微弱的蓝光亮了下,转瞬即逝。
钟时微怔。
接着是脑海里响起的熟悉嗓音,是褚知浪的声音。
“在医院,暂时不去学校,小钟老师,我可能得跟你请个长假。”
声音听起来无恙,但钟时却无端品出几分虚弱。
他一顿,无暇顾及手背上的红,转身下楼。
昨天刚返校,缓了一晚上的五班同学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得爬起来上学,王痧刚从寝室打着哈欠出来,抬头就见钟时直愣愣地杵在褚知浪寝室门口。
他正想打招呼,人转头,沉着脸冲他喊了句,“帮我请一天假。”
接着就往楼下跑。
王痧:“啊?”
“不是,发生啥了?”
康阳医院离得挺远,钟时匆匆应了句不知道,往校外去。
这会儿校门口都是学生,还有学生会的,混出去有点难度,他直接从矮墙翻出去,打的车就在那边等。
等他着急忙慌赶到医院,周一的医院人不少,电梯基本每层都要停,人上来又下去,直到顶楼才宽敞。
单人病房里,房门没完全掩上,留了条缝,里面霹雳哐啷的音乐声钻出来,还掺着偶尔的几声good。
听到里面安然无恙的声音,钟时缓了口气,抬手敲门。
“进。”
他轻声推门。
病床上没人,窗帘拉开,阳光投在地毯上,单人病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手柄,那个失联了一天一夜加一早上的人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另一手还在吊水。
对面屏幕上是个吃金币的双人益智小游戏,没听到动静,褚知浪眉头都没皱一下,扬声喊,“门没锁,进来就行。唉,老褚,往左,对,跳起来,……我靠,没事儿,咱还有救,快跑就行,哎!你好端端不走干么……”
身边的猪队友老父亲,走着走着就停在原地,任由后面的大火将角色吞噬,接着一道遗憾的提示语响起,游戏结束。
褚知浪啧了声,扔下手柄,一侧头就见自己那个本该在教室里学习的对象,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唇线绷直,握着门把手的指腹发白,目光发冷,“养病在这打游戏?”
还专门开了个豪华病房。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心里一愣,起身刚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不回消息,却见旁边的褚父咳了声,面不改色地开口,“儿子,生病住院怎么不跟对象讲一下,你这孩子。”
褚父转头,冲钟时笑笑,“你们聊,叔叔不打扰。”
说罢往门外去,顺手带上门。
出主意缴手机的老父亲遁得迅速,连弱智游戏都只陪着玩了两局,出门前还要在儿子对象面前撇清关系。
褚知浪:……
“咋这会儿过来了?我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能见到你。”
心里眼里只有学习的人难得请回假,他干脆关了游戏,放了点轻缓的纯音乐,刚想窝回床上,展示一下病人本该有的虚弱样子,也不算浪费人一片心意。
掀开被子,却见钟时拎过书包,往床上一扔,打断他动作,居高临下地扫了眼他,“哪儿不舒服?”
秋后算账,问清溯源,一副没说明白别想脱身的态度。
跟那双冷静质问的眼对视了一瞬,褚知浪停顿了下,如常笑说,“就那点事儿呗,昨晚突发头晕,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再观察几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主要是,我爸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容易大惊小怪,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没啥大问题。”
病床上的人单手调好角度,升高床头,边说还边将被子盖好,“还是这样有点探病的氛围,不然我总感觉你要一拳抡我身上。”
旁边的吊瓶滴得很快,钟时冷脸丢下一句,“我不打病人。”
作势去翻床上的书包,想从里面拿出手机,这一伸手,藏在校服袖口的手背露出来。原先只是红肿破皮的伤口,没处理,血痕都快干了,一道一道的嵌在皮肤纹理里,瞧上去挺严重。
见了,褚知浪嘴角的笑一收,拽过那只手望了下,沉眉问,“怎么回事,你打架了?”
“关你什么事。”钟时甩开他,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刚想搜索那吊瓶里的药是干嘛的,手就再次被人拽住,褚知浪拧眉,“我是你对象,当然关我的事。”
“你还知道你是我对象?”
钟时眉心一压,反问。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人到底怎么了。
褚知浪哑口无言,额角仿佛又开始痛起来,“钟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个事,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面前人忽然将脑袋埋到他肩上,没有任何征兆。
向来冷淡的嗓音带上几分忧和不安:“褚知浪,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及时回消息,我不在乎这个。”
“我只是担心你。”
系统说人会死。
所以他听到人在医院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害怕你会出事。”
耳边的声音很轻,落到心脏上却像惊雷般炸开,褚知浪想说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但嘴角的笑死活扬不起来,连额角的闷痛都忽视不了。他垂下眼,单手回抱住人,“不会的,我这不没事么,唉,看不出来昂,小钟老师这么爱我?”
“嗯。”
褚知浪摸了下人的后脑勺,小声安慰,“放心,我还想看你拿状元呢,肯定会活到那一天,担心都多余了知不知道,时时~”
身上的人没回,身后却传来细微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从枕头后抽出来。
他一惊,连忙放手,却慢了一步,藏在枕头下的病历本被人一把抽走。
他明白过来:“我去,你这……不诚实昂,钟时同学,搁对象身上耍小心机就过分了哈。”
钟时没理他。
甚至仗着人在吊水,堂而皇之拿着到手的病历本坐去床尾,“有用就行。”
偶尔装一下可怜,效果确实惊人。
“不是,那都是个人隐私,重中之重,不能随便翻……”褚知浪伸手去拦,“要保护个人隐私,知不知道。”
钟时躲开他:“我是你对象。”
“……”
病历本很薄,还夹着之前做的拍片,边上还有医生的批注,脑瘤,有恶化的趋势。
即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乍然瞧见还是不可置信,钟时侧头。
边上的褚知浪凑过来,在吊水的那只手撑在身后,卡着距离的极限,坐过来,静了片刻,又说,“那才有恶化的趋势,没真恶化,你别当真,没那么严重,我……”
他还想说,视线却撞上那双眼底泛着水光的凤眸,不知道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吊多了药,他觉得嘴里无端发苦。
以前关系不好的时候,他想过钟时这个成天跟个冰块似的人哭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他并不想见。
“痛吗?”
人哑着嗓音问他。
“不痛,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不想让人哭,便摸着人发顶,笑说,“我不怕痛的,小钟老师忘了?”
“嗯,我忘了。”
靠哭来宣泄情绪不是钟时的风格,他缓了下,又将眼底那些水压回沉甸甸的心里,扶着人躺下,“你该休息了。”
脑瘤得多休息。
“?”
“不是,我昨天睡一晚上了,早上刚醒。”
钟时去拉窗帘,关了房间的灯,转身拎上手机打算去外面,“你要多休息。”
“我睡不着!”
褚知浪拽住他的手不放:“连手机都没有,……我现在是病人,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对我温柔点么。”
钟时:“我在你容易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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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病,是胡扯的,跟现实不一定对得上,纯属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