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星

　　等最后一批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梁彦俊他们几个来找张北聚会。

　　虽然张北没说，但沈国庆意外去世这事儿他们还是知道了。

　　当时事儿闹的太大，多少人众目睽睽看着沈国庆拖着刘娟花回别墅的，又有多少人听到沈国庆扬言要弄死她？各路记者举着摄像机跟着沈国庆一路回去，新闻媒体连“某师范学院院长因爱生恨电锯情人”的稿子都写好了，没想到大家最后看到的竟然是沈国庆举着电锯被辆超速的奔驰大G撞死的画面。

　　太劲爆了。

　　沈家堵住了媒体，也没能堵住云城人的口口相传。

　　周漾也是后来从陈梦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个人本来打电话说着学校的事儿，陈梦被录取到了云城师范，好着的时候体育委曾说过大学想出省，两人为此还吵过一架，没想到分手后体育委也悄悄改了志愿留下了。陈梦没敢和周漾提她和体育委又复合的事儿，只说她后面的大学四年要在云城师范念汉语言，顺便感慨一下最近云城师范发生的大事儿。

　　周漾听说时吓了一跳，再问，才知道出事的是张北的爸爸。

　　陈梦在电话那头很惊讶：“张北连这事儿都没和你说吗？”她叹了叹，感慨，“肯定是怕吓到你，他对你可真好。”

　　周漾惨淡一笑，再没心思多说，又问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彼时她在我国一个沿海小镇逗留，望着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

　　遗憾那个时候她没有留在张北身边安慰他，却也觉得两人早已走到了缘分的尽头。

　　如果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听说这个消息，或许她会义无反顾的回到他身边。但现在，哪怕是知道了两人当天的事情有误会，可她已如此清楚张北放弃她是多么轻易，她也就没有心气再回去了。

　　也没有意义。

　　包厢里，几个人也没开酒席庆祝，就点了几首歌唱着玩儿。

　　李易扬留在了云城一石油职业技术学院学的酒店管理，反正他上不上大学学不学管理出来都是管理他家的酒店，再混四年也算是专业对口。梁彦俊对他北哥爱的深沉，不惜砸重金来西明读了个民办商科。陈霆在云城科技读的水利。包厢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林幼佳。

　　她大大方方介绍了自己被保送到了西明大学，走的是艺术特长——西画。

　　陈霆去西明大学的网页上查了查，林幼佳明媚一笑，指着页面上一栏毫不掩饰的说：“上边儿这个正是我姥爷。”

　　她随母姓。姥爷也姓林，还是张北奶奶的至交好友。

　　陈霆又点着这一栏往下滑了滑，待看到老教授的画作交易金额，不由瞠目结舌。

　　林幼佳便又骄傲爽朗的笑了笑。

　　陈霆竖了个大拇指。仨人看到张北身边换人也没敢再问什么，不过北哥的脾气他们了解，既然肯带她来，那至少也得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几个人对着她敬了个，林幼佳爽快，陪了个白的。

　　喝完李易扬点歌，张北就坐在卡座上沉默的抽着烟。他气质冷，卡座里灯光变幻，衬得他那股冷淡禁欲却似更加耀眼。

　　林幼佳着迷的望着他，贴过来剥了个荔枝举过来。张北垂下眼皮，淡淡吸了口烟。

　　陈霆和李易扬又在西明玩了几天才走。梁彦俊扒着他哥，索性直接留在了西明。张北去公司跟着老爷子处理了几天事务，公司的项目定下来以后张北索性把小黑黑交给了梁彦俊照顾，他自己开车去了云城。

　　梁彦俊说她没回来云城，张北却是始终不相信的。当初那么急匆匆要走，估计也是为了回来找她奶奶。

　　所以没道理不回。

　　可当他打开房门，看到空荡荡的房子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没有回来。

　　里面还是他上次找人打扫过的样子，甚至连垃圾桶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张北拿钥匙打开了周漾卧室的门。屋里空荡荡的，不见码高的箱子和小自行车。

　　甚至连一点她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张北从里面出来，又去四中对面找上门卫大爷。看门的大爷换了人，跟他说老头儿已经跟着儿子去东北养老了。

　　他木着脑袋回家。明知她不可能回到他这里，还是忍不住要回来看上一眼才罢休。

　　客厅里的玫瑰花早已干枯败落。张北暗淡的扫过一眼，径直上二楼。

　　她的衣服都在，连同他给的项链，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他钝钝的扫过这些，望着裙子发呆。枯坐过之后，他又去楼下把她的箱子打开。

　　她其实已经不剩什么箱子。以前用过的课本书籍早已在她上一次出逃时卖掉。只留下珍贵的照片，还有些她很珍惜的玩具和不怎么压重的衣物。

　　张北还在她箱子里面看到了一沓蹩脚的情书，有几个落款人他竟然还认识。张北冷着脸用打火机把这些废纸烧着了，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待看到周漾一家的全家福，他又顿时如坠冰窟。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她妈妈气质温柔，爸爸沉着谦和。夫妇两人都笑的温和，周漾被爸爸妈妈拥在怀里，两手抓着兔子娃娃，眼睛弯成月牙。

　　其实原本，她该是很幸福的。

　　张北蹲到地上，不知怎么就没有胆子再去看下去了。

　　不看，就好像从来不曾害她失去，可以不用承认沈家在她身上犯下的孽障。

　　他静静关上门，开车回到西明。

　　之后他刻意不再去想念她，不再去奢望。日子在沉闷的压抑中渐渐逝去。

　　开始梁彦俊还提过周漾几次，见张北脸色苍白他渐渐的也就不再提起。一瞬之间周漾好像成为了某个禁忌，大家也都只是撺掇着张北和林幼佳在一起。

　　奶奶度过危险期后家里把她转院到西明。老人的辞呈已经给学校报了上去，前来探望的人有很多，林幼佳也隔三差五去看望奶奶。有次俩人在老人床前碰到，老人点点头，将她和张北的手拉到了一起。

　　张北冷着脸，但顾念着奶奶脑出血这次极其凶险，他也不愿再惹老人着急。没想到林幼佳直接抓住这次机会，贴上张北伸手抱了上去。

　　张北脸色难看的和奶奶告辞，林幼佳一路追着他小跑到停车场，在他开车门时伸手从后搂住了他。

　　张北冷着脸把人往身下撕，林幼佳委屈地仰头说：“你就不肯和我试试吗？”

　　张北一言不发地扯掉她，开车扬长而去。

　　林幼佳消失了几天。

　　张北跟着爷爷去南方出差回来，看望奶奶时又一次地和林幼佳在医院的楼道里撞见了。

　　她馋着老人练习走路。张北没有说话，把老人从她手里搀过来。

　　那以后张北改到晚上去医院看望奶奶，两人又在医院里遇见过几次。

　　渐渐的林幼佳也不执着于马上和张北增进关系，她先是做了老人康复训练的很多攻略，整体成文档，还发给了张北一份。

　　张北请她吃过一顿饭。

　　也想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可西明大学开学的前一天张北还是忍不住开车4个多小时来到了春和。

　　他在春和医科大外面的小吃街吃了一碗面，然后就抽着烟坐在车上看了一天前去学校报道的人群。

　　晚上九点多，他开车回西明。

　　那时周漾已经在医科大住了一天了。

　　她是她们宿舍第一个到的，到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包，连个行李箱都没有。

　　上前搭讪的学长想提出帮她拉行李都没法开口，就这样还有几个围着她要领着她去宿舍的，被周漾婉言谢绝了，然后有个长得挺帅挺帅的学长死乞白赖的和她推销电话卡。

　　“校园卡套餐，充100元得700元话费，送两个月50M校园网，再送5G专网，再送100元滴滴代金券。”

　　周漾点点头，告诉他说：“充100元得700元现金我就冲。”

　　学长啪的掏出来700元现金。

　　周漾看着他还以为学长学医学傻了。然后学长拍着钱给她看了看，乐着给钱塞回兜里去了，舔着脸跟她说：“700元话费送不送的，我这儿真能送100元滴滴代金券。”

　　周漾点头问他：“怎么送？”

　　学长乐着说：“到时你滴我就行。”

　　周漾头也不抬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学长还在穷追不舍：“不办电话卡你加入社团不？社团老有意思了，还有活动，还好玩。”

　　周漾挡着他直接进宿舍楼了。

　　她在一楼大厅领了被褥搬到了二楼宿舍，还又下来领了两个盆和一个暖壶。出来买东西时那学长还在门口守着，有俩小姑娘和他问路他跟人家摆摆手，伸着脖子瞅见她出来就跟着她问：“上哪去？干嘛去？认不认得路？”

　　周漾又把超市给他报上了，他直接带周漾去的超市，回来时候还抢着把她大包小兜都提上来了。

　　周漾给了他瓶水喝，他喝了半瓶问周漾：“不办电话卡能加个好友不？”

　　周漾掏出手机，学长就把她好友给加上了。

　　发来的备注是“马泊飞”。

　　周漾把备注给他打上了。他歪着脑袋瞅着她眼睛说：“你叫什么名字？”

　　周漾看了他一眼说：“徐子晴。”

　　马泊飞勾着嘴角一乐：“你骗鬼？”

　　周漾看了他一眼，马泊飞乐着说：“宿舍门贴着名字的。”

　　周漾不说话了，马泊飞说：“你不说也没事儿，一会儿等你们宿舍人到齐了我一个一个问。”

　　周漾只得告诉他：“我叫周漾。”

　　马泊飞又看了她两眼，确定她没蒙他乐着把备注给她打上了。

　　周漾背对他收拾床铺，收拾完了人还没走。周漾扭头跟他说：“你不去推销吗？”

　　“我认输了。”马泊飞说，说着站起来冲她一扬头，“走，我带你逛社团看看。”

　　周漾本来不想和他去看的，但又不想他继续在自己宿舍，于是就和他一起去看了。他自己是混摄影社的，所以一路上极力推荐她去摄影社团。周漾没听他的，自己看着报了一个瑜伽社。

　　看着她填完表马泊飞就闭嘴了。

　　马泊飞本来还想请周漾吃饭，被周漾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也不允许他再进宿舍。周漾自己又在宿舍呆了一中午，下午同宿舍进来个挺漂亮的女生。

　　丹凤眼，特别白，她自我介绍说叫苏雪倩。名字也好听。

　　周漾领着她认了趟超市，也带她把瑜伽社给报上了。俩人一起在医科大逛了圈，又去学校外面逛。

　　外面小吃贼多，各种碳水各种面。

　　周漾请苏雪倩吃了份热干面。回来俩人一块儿去洗的澡，晚上聊天的时候周漾才知道苏雪倩家里是西明的。

　　她不觉沉默了一下子，苏雪倩给她分了点玫瑰花干说是春和特产，周漾立马没脑子的跟了句：“西明特产是什么？”

　　苏雪倩想了想说：“腊肠和……帅哥。”

　　周漾回头看着她，苏雪倩望着她说：“真是腊肠，腊肠有名，比腊肠更有名的是我们西明的帅哥。哎我弟很帅你要不要看？”

　　周漾摇摇头，西明的帅哥她是见识过的。

　　硬帅心还狠。

　　她没再接话，疯狂在手机上下单了几十件衣服，春夏秋冬各种款，反正她现在除了身上这身和包里这套什么都没有，她又买了几双鞋，马泊飞的语音电话就这么直愣愣的打进来了。

　　她没接，看着电话自己挂断，然后一条消息闪进来：

　　【我请客吃饭，要不要出来一起去吃点宵夜】

　　周漾没搭理他，安静的关上了手机。

　　后面两天来学校报道的人就多了，剩下两个室友陆续到齐。两个室友都是南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股江南水乡的清甜。

　　张北没有周漾的新奇，他也压根没有兴趣去认识新的人。开车送梁彦俊到了学校，回来后他就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固定在了学习和工作的两点之间。

　　周漾渐渐适应了没有张北的日子，每天和苏雪倩一起结伴去上课，下课后就自己去图书馆继续学习。

　　她不止学习医学，有时兴趣上来也会自学着去研究一些哲学和心理学上的书籍。学累的时候也会看诗歌，文学。受苏雪倩的影响，她也读小说。

　　苏雪倩读小说爱捡着虐文看。大概是她生活太甜了，总想找找虐点。周漾读小说纯属享受，不分甜虐。只要是能引起她情感共鸣或能引起她兴趣的周漾都看。

　　还是跟着苏雪倩，看书的空隙她还恶补了很多电影，跟着她专看悬疑系列。

　　半个学期下来苏雪倩培养着她把《唐人街探案》《杀人回忆》《孤儿怨》什么的全都补完了，俩人抽空还追了几部悬疑国产剧。

　　《沉默的真相》在周漾这里是封神之作，赚足了她的眼泪，也让她在心里为着江阳久久不能释怀。本以为自己的理想型是江阳那个样子，然而看完《漫长的季节》她又神奇的和苏雪倩一样喜欢上了傅卫军。

　　她把很多感情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面对学校里的男生却再难敞开心扉。

　　马泊飞偶尔会约她吃饭，周漾表面能做到和他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再难喜欢上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人。连带对江臣越发来的消息，她也总是刻意回避。

　　刻意回避四中，刻意回避和云城或西明有关的一切。

　　寒假的时候周漾回老家看过一眼，奶奶没有回去，她便也没有留下，隔天就和苏雪倩一起坐飞机去了我国西南部的一座城市。

　　她们在海边骑车，站在索道上看雪。看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来的红嘴鸥。看街边的艺人唱歌。

　　过年苏雪倩想拉着她一块儿回家，她却执意留下，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海边，在周遭一片阖家团圆的欢声笑语中看了一整天的海。

　　她在旅途中渐渐认识这些城市，也渐渐认识她自己。

　　开学后她更加努力的学习，每天除了学习，也更加注意锻炼自己。不仅会坚持跑步，还刻意增加了自己的瑜伽练习。

　　有次周漾在瑜伽室里练动作的时候被苏雪倩隔着玻璃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不知后来又被谁分享到了春和医科大大学吧求联系方式。其实只是一张周漾头发扎起来额头冒着汗珠的抬头侧脸照，没想到这个帖子一下就爆了。

　　先前只是他们系的有几个男生暗戳戳地和她告白送礼物，帖子出来一下立刻就有人扒到了她的班级号，自那开始周漾走到路上都能被几个来路不明人士硬塞捧鲜花上去。

　　马泊飞更是急得抓耳挠腮。礼物送了一箩筐送不出去，三次告白三次被拒。他人也不气馁，只要自己没有课就一定粘着她一块儿上课去。

　　周漾赶了他几次，赶不走。渐渐地她就有些不胜其烦，除了上课也不再出去。

　　没有课的时候饭和快递都托室友帮她带回来。

　　4月7号的时候，苏雪倩突然帮她带回来一个奇怪的礼物盒子。说是奇怪，是因为她告诉了室友们别人送她的礼物不要帮忙代收，可苏雪倩告诉她这也不是别人送的，是拿快递的时候和洗发液一块儿拿来的。

　　可她只买了洗发液。

　　周漾没有打开它，先给陈梦和江臣越发了消息，确认他们没有给她寄过东西，这才把盒子又看了一遍。看着看着，突然就想到他。她指尖发紧，用力地捏着这个礼物盒子。用了好大的力气挣扎，才最终决定打开它。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却几乎人傻了。

　　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奶奶抱着猫坐在长椅上。脸上没有笑，担心忧愁的样子。周漾睁大了眼睛看着照片，再往下扒拉盒子就看到一张明信片。

　　上面印有一行地址，还有一句话：

　　奶奶很好，生日快乐，周漾！

　　她把明信片翻过来，背后是春和景明。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却在眼泪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刻无可避免地就想到了张北。

　　那个突然闯入她生活，又突然将她放弃的，她爱的，她恨的，她又爱又恨的张北！

　　周漾想立刻就去一趟云城，可找到辅导员以后却怎么都请不下假来。

　　这还是第一次周漾如此懊恼大学报的春和。如果能离云城近一点，如果能离云城近一点那她今天就能看见奶奶。

　　周漾按耐着急切回到宿舍，又咬牙坚持了几周终于盼到了五月一。

　　4月30号那天下午周漾就坐上了回云城的高铁，随她同行的还有黏在她身上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的马泊飞。

　　坐在高铁上周漾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然而身边坐着的马泊飞却像是比她更激动。这股激动一直维持到他跟着周漾到云城。

　　然后到云城他就幻灭了。就因为他随手丢了个火腿皮，就被几个人围着抡了一顿大耳瓜子。关键是周漾在旁边还拦着了，拦也没拦住，还害他把脸丢尽了。

　　他全身上下就脸这唯一的一点优点了，还在云城的高铁站给丢尽了。

　　马泊飞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直接又坐着高铁回去了。

　　周漾傻着眼瞧着马泊飞进站的背影，默默把火腿皮扔到了垃圾桶。

　　打架的几个人齐齐冲着她鞠了一躬，神情还挺恭敬。周漾惊悚地看着几个人，直觉得这没准儿是群神经病。周漾打了个车，直接去派出所隔壁。当初找了那么多地方，她也没想到二叔原来没有走。

　　周漾一上车，张北就开着车跟上她了。

　　他和自己无数次的说过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可他还是来了。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觉着自己是活着的。

　　周漾从车上下来，他就静静地望着她匆忙的身形。只一瞥，她就进了小区。他指尖夹着烟，竟有些微微发抖。

　　周漾上了二楼。敲开门，她二叔人有些愣住了，在门口定了一会儿，才瘪着脸的问她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周漾推开他，跑去屋里看奶奶。

　　奶奶看到她也愣了愣，眼睛先是一亮，人马上就激动得要从床沿上站起来。周漾跑过去把奶奶搂住了，贴着老人脸颊喊：“奶奶。”

　　奶奶点点头，手攥住她，眼睛里不由得闪着泪花，埋怨地问她：“你跑哪儿去了？这么久也不来看奶奶。”

　　周漾激动高兴难过得说不出话，贴着奶奶好久，才抬起头看着奶奶说：“我考上大学了。”

　　“考上大学了？”奶奶笑着说，“好好好。”老太太望了一眼门外，悄悄把钥匙塞给她，“以后常回来。”

　　周漾点点头，抱紧了奶奶。

　　她二叔当天夜里就出去了，周漾也没搭理他。她自己把门锁了，当天夜里就和奶奶一块睡的。

　　楼下的车停到晚上9点多，当天夜里张北就开车回了西明。

　　林幼佳本来还以为他不回来了，半夜听到动静还穿着睡衣跑出来看了看。

　　张北从她身边走过去没说话，林幼佳伸出手臂拦住他，仰着头问：“你五一有时间吗？”

　　张北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淡淡说：“让开。”

　　林幼佳没有让开，大着胆子抱住了他。她实在是喜欢他，尽管他淡漠，可她还是喜欢。追求也好纠缠也罢，她就是喜欢他。

　　张北扬着头往下撕她。

　　林幼佳更用力的把他贴住了。

　　她这件睡衣领口很低，他根本没法往下看。只得梗着脖子厉声道：“让开！”

　　林幼佳被他这声吓得一抖，可依旧不敢撒手地说：“张北，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她声音很脆弱，人也埋在他胸前瑟瑟发抖。

　　其实她这份小屁胆子样和周漾是很像的，甚至同样喜欢猫。或许是可以考虑的，可张北偏偏不想考虑其他人，冷着脸把她撕开了。

　　开了门他直接把这身衣服扔进了垃圾桶，人站在冷水下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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