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非我不可(双重生)

　　来平陵城几日，楚明霁军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纪筠闲来无事领着学生们去熟悉平陵城环境。

　　平陵城要比上京冷得多，雪花纷飞，夯土房屋低矮密集，屋顶压着石块防风，平常人家的院墙多用碎石垒成，缝隙里塞着驼绒。

　　城中百姓都躲在家中避寒，街上可见牵着骆驼的胡商，这些商队经过了仔细排查，到城中交易物品。

　　纪筠在城中逛了半日大致得出了结论，边陲小镇物资贫瘠，医馆大多简陋。因为周边村子被洗劫大量流民涌入城中，随地可见的荒凉。

　　两军开战在即，富裕人家早携一家老幼避难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贫苦或是不愿离开此地之人。

　　纪筠带的学生多，却只有她一人挂了医馆的头衔，如果不是楚明霁，像他们这种拖家带口的可能住不上好地方。

　　楚明霁日常军务繁忙，素日里还能在晚上抽出时间来陪纪筠吃顿饭，不过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派出去的斥候传回了新消息，匈奴大军兵分几路形成包围集结，看样子是要从各个地方逐个击破。

　　到时楚明霁守着平陵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楚明霁当机立断：“不能在等了，我们必须掌握先机。”

　　议事厅气氛凝重，军官们蹙眉，盯着面前的沙盘不语，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一个叫刘巍的校尉站了出来，环视一圈见无人应答，大胆反驳道：

　　“平陵城易守难攻，是天然的防御，我们大可以守为攻，化被动为主动。我们尚未完全掌握匈奴的动向，如果按照将军的说法，贸然出击只会白白送死。”

　　这刘巍是傻子么？

　　秦铮冷笑一声：“刘校尉的意思是让我们大伙儿当个缩头乌龟，龟缩在这平陵城？”

　　“等到匈奴大军集结完压境的时候，刘校尉你先上？”

　　刘巍一噎，双目圆瞪，这是让他先死。

　　气氛顿时低了几度，穆珵赶忙出来当和事老：“秦副将别动怒，像这种议事意见相左是常事，我们都愿意听从楚将军的安排，他才是我们的主将。”

　　矛盾说开了，议事厅又一次安静下来，楚明霁问：“穆将军，你有何见解？”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穆岑忽然被点名，愣神了一下，道：“听从楚将军的安排便是。”

　　楚明霁在上京时是穆家兄弟镇守平陵城，一直派人送信件回京之人是穆岑，穆珵带兵打仗的能力远不如穆岑这位兄长。

　　穆岑的资历老，楚明霁想听听他的意见，但穆岑每次少言寡语，完全唯楚明霁是从。

　　“平陵城西北面以沙地为主，在往前则是伊洛河。”兵棋落在沙盘一处，楚明霁沉声道：“匈奴不识水性，沙地容易暴露行踪，如果要藏兵的话，我猜他们会以东面的山林为主。”

　　秦铮怔然道：“东面的莫城岂非危矣？”

　　“不。”穆岑终于开口了：“匈奴擅骑射，沙地宽敞对他们有利。”

　　“穆将军说的不错。”楚明霁赞同道：“此次就由穆将军领一队人马驻扎在□□分界地上，提前埋伏，有消息随时来报。”

　　“秦铮一起去，提前熟悉路况。”楚明霁又道。

　　秦铮头回来前线，对此地形还只是在边缘徘徊尚未深入过，穆老将军经验深厚，这对秦铮来说无疑是回历练。

　　秦铮应的爽快，议事到此结束，刘巍离开时全程黑着脸，估计是被气得不轻，穆珵跟上去开解，生怕他想不开。

　　得了半日的空闲，楚明霁穿梭在军营中，耳边常能听到夸赞纪医馆的声音，甚至还有年纪不大的士兵说着说着红了脸。

　　楚明霁黑着张脸经过，气势凌人，浑身散发着冷气，眼尾一挑，仅一眼那士兵就将话咽了回去，无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讨论的兴高采烈的几人因为大将军的经过噤了声。

　　“我怎么感觉楚将军方才的眼神像是要刀了我？”楚明霁走了，士兵回过神来问身边的同伴：“我是哪里惹得偶像不快了么？！”

　　枯燥乏味的军营除了训练和武斗最让人提得起兴趣的就是趣事，大到战场厮杀小到家长里短。

　　譬如每日擂台上的擂主是谁；譬如谁家媳妇生了；譬如这次朝廷怕派来的纪医馆是个女子；譬如那群小姑娘包扎手法意外的熟练。

　　训练上擂台切磋受伤在所难免，这种小伤过阵子就能痊愈，大多数人对此并不上心，除非实在难捱才会去寻军医。

　　这群小姑娘倒是热心，看见有受伤的士兵便主动上前为其包扎伤口，起初这群大老爷们并未在意，反正伤口不深让小姑娘试试也无妨。

　　后来发现这群小姑娘并非花架子，包扎仔细，手法讲究，用的伤药对伤口的恢复效果极佳，不出几天就痊愈了。

　　“这种伤口范围虽不大，但如果长时间放任不管可能会出现感染，伤在手上握剑挥臂都有疼痛伴随。”小梅一边收拾医箱，一边对士兵说。

　　言外之意就是，抓紧就医。

　　士兵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面露感激。

　　这是纪筠对她们的考验，也是在验收成果，在上京时她们为兔子包扎，为人偶包扎，现在对她们而言才是切实的考验。

　　军营里都是群大老爷们，难得有一群小姑娘充当医疗兵，这一来二去的在军营里混熟了，士兵们对她们很照顾，不时聊起边关打仗时的趣事。

　　这些天只要一有人受伤，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群小大夫。

　　楚明霁忧郁，如果不是纪筠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怕扰他分神，他大抵会牵着纪筠的手在这军营里走上一圈，让这群人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纪筠看他这幅样子以为他是累着了，给他夹了块小酥肉，楚明霁勉强吃了口。

　　看来是真累着了，纪筠道：“吃完我给你扎几针，可以缓解疲劳，调节气血。”

　　楚明霁死要面子，没将心事透露半点儿，说多了矫情，关心地问纪筠来到平陵城还习不习惯。

　　平陵城除了天寒和物资匮乏之外没什么不习惯的，这种日子以前不是没有过，似是见他低落，纪筠话锋一转：“能每日见着你，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心中霎时春意盎然，楚明霁捏着她柔软的手心，包裹在宽大的手掌中：“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记得让影柒他们随行，有事记得告诉我。”

　　“还有。”楚明霁别开视线，似是难以启齿，耳根薄红：“如果有人对你心生爱慕，记得告诉他们你已婚嫁，别让他们生了歪心思。”

　　心事就这样脱口而出，纪筠反应过来，噗嗤笑出声，凑近看他眼睛不让他躲闪：“楚明霁，你弯来绕去就是为了说这个？”

　　楚明霁的醋意来的不经意，上回还是因为菩提寺“三皇子”捡到了她要赠给楚明霁的荷包，顺带夸了一句，自此楚明霁看到萧玉珩都会带上三分敌意。

　　楚明霁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弯来绕去又将心思吐露而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承认了下来。

　　“我这人就是心胸狭隘，见不得旁人对自家夫人心生爱慕，最好将他们这种心思扼杀在摇篮，耳根还能清净些。”

　　话音刚落，薄唇被一片柔软堵住，楚明霁双眸睁开，睫毛抖动。鼻尖相触，冷冽的气场荡然无存，目光逐渐柔和。

　　没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忘得一干二净。

　　怪没出息的。

　　然而没等楚明霁开口，纪筠顺着他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加一句，我夫君是个风姿夺人、疼爱妻子的大英雄。”

　　楚明霁不知道的是，军营里的人早已知晓纪医馆已经成婚之事，只是不知其夫君是上京的哪位贵公子。

　　是以士兵们对这位纪医馆大多是敬重，并未有人向她表达过什么爱慕之情。

　　次日，秦铮和穆岑按照原定计划率兵出发。

　　临走前，楚明霁被秦铮拉到一旁，臭小子不知憋了什么，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口。

　　几次下来，楚明霁不耐，冷飕飕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铮一直留意着楚明霁的神情，干脆一口气脱口而出：“楚大哥，我知道你可能对纪医官有那心思，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纪医馆已经成婚了，姻缘强求不来。”

　　楚明霁愣了一下，瞥了他一眼，他表现的竟如此明显？

　　这个眼神更加应验了秦铮的猜测。

　　秦铮这些年在外历练，但不妨碍他知道楚明霁也已经成婚的事，于是道：“况且楚大哥已有家事，那更应该避嫌了，别辜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这些话秦铮本打算永远憋在心里，但他看楚明霁对这位纪医官不一般，还让人家姑娘住在他的居所，楚将军待人不冷不热，何时做过这种事。

　　这在秦铮看来，大抵是纪医馆花容月貌，让楚大哥一时失了分寸，只要让他知道纪医官有夫婿，大概就能死心了。

　　楚明霁从这叽里呱啦的废话中捕捉到关键词，问：“她，真的有夫婿了？”忆起纪筠夸他的话，又道：“相貌如何？”

　　秦铮感受到了世界的崩塌，没想到楚大哥不仅不愿意放弃，还萌生出了一较高下的意思。

　　为了让楚明霁死心，秦铮赶忙道：“相貌肯定是绝好的，疼爱妻子的贵公子，白衣翩翩，英姿飒爽。”

　　楚明霁眼皮一跳，脸上骤沉，这臭小子敢编故事框他……纪筠才不喜欢这种文弱公子，她喜欢的分明是风姿夺人的大英雄。

　　“赶紧滚。”楚明霁开始赶人：“跟着穆将军好好看，好好学，少看些狗血话本，别把脑子看坏了。”

　　秦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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