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

　　没过多久，姐姐上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和一个老人，原来姐夫昨天晚上就已经把手里所有的事情料理清楚，所以今天才可以早早赶来，其实大家都明白，每一秒的时间都是与生命在赛跑。她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阿温的母亲，阿温身上的那股子温柔像极了她的母亲。她急忙站起来，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见到阿温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场景，这原本应该是一个月后的事，那应该是温暖向好的开始，至少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期盼，如今提前到来的却是悲剧。

　　“阿姨好”她躬身和阿温母亲问好，眼里的泪还没完全擦干净。

　　“不好意思，麻烦你来一趟了”她没想到阿温母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阿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身的愧疚。

　　“家属联系了吗？”姐夫朝她点点头后转身问姐姐。

　　“有一个人联系了，我给挂掉电话了，不想见到他们”姐姐回答，等见到丈夫的这刻，姐姐说话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有力些。

　　“那就交给警察那边吧，你不要想太多”姐夫安慰姐姐。

　　“早上交警给我发了那个人的道歉视频了，说那个人一定要让他发给我看，我没点开看”姐姐坐在母亲和姐夫的中间。母亲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睛还是浮肿的，昨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手术什么时候完成？”姐夫问。

　　“可能得到四点，顺利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做的是腿部手术，早上签了很多字，手都是抖的，虽然这个是小手术，可是心里也很害怕”

　　“我得先回去，等不到那会出来了，两个孩子今天一直吵着要来，我没让他们来，现在得回去看着他们”

　　“行，那你先回去，记得回去那边喂猫”姐姐叮嘱，虽然姐姐不喜欢小动物，可她还是记得了这件事，并且记挂着。

　　“猫早上已经拿回我们家了，两个孩子会照顾的”姐夫说着已经站起身了，“晚上八点我来接妈妈回去”

　　“我今晚不回去了”母亲说。

　　“你还是要回去休息的，这边有两个人了”姐姐说。

　　“我想在医院等着她醒来”母亲坚持不回去。

　　“你不休息你都醒不了，别说她了”姐姐有些生气了，人在高压下情绪总是很容易失控。

　　“阿姨在这里也行，我在对面开了房间，晚上你们去那里睡，我在这里，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们，可以吗？”她上前跟姐姐说。

　　“可以”母亲为了不回去即刻答应。

　　“那你晚上一定要去睡觉，要不还是把你接回去”姐姐对母亲说。

　　“好，我去”母亲也很快的答应了。年迈的父母到了这个年纪却要受孩子的管控，身份一下就被调转过来了。

　　“那你先回去”姐姐跟丈夫说。

　　姐夫朝她点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她也点头回应了一下。

　　“谢谢你”姐姐在丈夫走后对她说。

　　“应该的”她回答着，如此正式的谢谢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终究还是个局外人，身份尴尬。

　　四点到了，手术室门口还是一片安静，她心里开始有些紧张了，她偷偷地看着她们母女的脸色，也是如此，一直在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四点十分，终于有了声响，医生出来了，一脸疲惫。

　　“还算顺利，刚开始以为是小手术，中间有点小问题。后面可能还会有些波动，两天后再观察，到时再看看心脏的情况，这一次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有点严重了”医生一脸凝重，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病情严重导致，没人敢去问。

　　“谢谢”姐姐道谢。

　　“应该的，我要去赶下一个手术了”医生说完就走了。

　　阿温被推出来了，鼻子还插着氧气管，手脚上也还插着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仪器，随着哇啦的推床声，她又回到了原来的病床。姐姐和母亲各自在床沿边坐着，一人拉着一边手，她没有上前，虽然此刻她也很想摸摸阿温的手，可是不能，只能在床尾默默地看着，关注着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看着它仿佛就摸到了她的心跳。六点了，姐姐和母亲还没有离开，她点了外卖，等外卖到了，她下楼去取，两人都没有发现。

　　“姐姐，吃饭吧”她把外卖递给姐姐，又把一份递给了阿温母亲，“阿姨，给”

　　“谢谢，我都忘记该吃饭了”姐姐带着歉意说道。

　　“我想给她换个单间房可以吗？”她问姐姐，“我刚才去问护士站了，有房间，你们同意我就可以去交钱了，有些贵，但是没关系，我出钱”

　　姐姐看向母亲，两人没说话。

　　“我想让她有个安静的环境，她喜欢安静，可以吗？”她努力地征求着母女俩的意见。

　　“你去看看，钱我们出”姐姐说。

　　“没关系，让我为她做点什么吧”

　　她放下饭就去办了手续，回来再继续吃饭，没过多久护士就来了，他们换去了新的病房，宽敞了很多。她总是能在陌生的环境里迅速的把一切熟悉起来，这点是阿温做不到的，所以时常羡慕她的这个本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本领会用到了自己身上。

　　“晚上我可以住这里了吗？”母亲问。

　　“你还是去酒店住吧，这里的床太硬了，你的腰受不住”姐姐没有松口，“明天早上一早我就去接你”母亲不敢说什么，她看着阿温母亲扶着腰，艰难地坐下去。

　　“阿姨，晚上我可以在这里陪她，你和姐姐好好休息吧”

　　“晚上你一个人行吗？”姐姐问她，姐姐的黑眼圈感觉比早上更重了。

　　“可以，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你，阿姨一个人在酒店也不放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有事马上给我说”

　　“好，会的”

　　八点多的时候，医生赶过来了。

　　“不好意思，刚做完上一台手术，今天都是大手术，不能马上来看你们”

　　“没事，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呢”

　　“等麻药劲过了，还要看她的身体素质，如果明天还不醒，就得重新调整医治方案，顺利的话半夜就会醒了，你们要随时观察，有情况了赶紧告诉我们”医生仔细给他们说了阿温的病情，并不是太乐观，但还是有希望的。这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医生的说辞到底是真的有希望还是套话。

　　十点的时候，姐姐和母亲终于去酒店休息了。她一个人在病房里觉得安静得可怕，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次陪母亲治病的那段日子，幽深寂静的夜晚，医院的纯白好像又暗藏了一些不洁的苍白色调。此刻，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阿温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来了啊”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了，“你这样让我好绝望啊，你知道吗？你平常不是都说我动不动就哭，今天我忍了好久了，我都没有哭呢”她擦了擦眼泪，“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我好想大声的哭啊，我又不敢”她摸着阿温的手，看着心电监护仪，“你平常不是都舍不得让我哭嘛，你看我都哭了，你都不动一下，哪怕你动一下也好嘛”心电监护仪还是没有像电视剧那样突突的动了几下，或许能代表阿温真的能听到她的声音。

　　“对不起啊，如果你不去看我，就不用出门，是不是就不出事了，都怪我，你为什么心脏不舒服也不告诉我呢，我可以陪你的，其实我早应该陪你去看心脏的对不对，你不敢玩刺激的游戏，我就早该知道早该带去你看医生的对不对？”她絮絮叨叨喃喃自语，用手轻轻的摸摸阿温的脸，“你的脸一定很疼吧，什么时候你才醒过来啊”她抬头看监护仪，它还是那样。

　　她拉着阿温的手趴着床沿边睡，设的闹钟是一个小时起来一次，但基本每隔半小时就会醒来查看一下阿温的状况，每次醒来都是一片寂静。每次看过后失望，但每次起来的时候还是充满着期待。她又接着睡，突然她的手有了动静，她迷糊的确认了一下，是阿温的手在动。她急忙起身，看见阿温眼角的泪，她忍住不哭，怕阿温看到伤心。她看看手机，四点了。

　　“你醒了啊” 她努力的挤出微笑，用手为阿温轻轻擦去眼角的泪。阿温闭上眼睛，又是一串眼泪，“别哭，我来了，我叫医生过来”她朝床头按了通话机，没过两分钟医生就过来看了。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恢复得还好，不要乱动不要激动。

　　“她可以说话吗？”

　　“可以，但是少说点，她也还没那么多力气说”

　　医生走后，她回到阿温的身边，轻轻抚摸阿温的脸，阿温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要不要马上告诉姐姐和阿姨，她们住在我订的酒店里，就在对面”她问阿温，阿温轻轻的摇摇头，“是要等到天亮再告诉她们是吗？”她懂阿温的意思。阿温只是稍微用力握住她的手，但没有很大力道，“好，我等到天亮就告诉她们，我会陪你的”

　　她坐下来，没有睡觉，她已经睡不着了，看到阿温醒来，她已经舍不得再闭上眼睛，天一亮，她就要将阿温归还给她的家人。阿温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阿温又睁开眼睛，她第一眼就看见了。

　　“怎么又醒了，是不舒服吗？”她一脸关切上前询问。

　　“对不起”阿温终于可以开口讲话了，声音很微弱，她听到阿温的声音就绷不住了，眼泪哇哇的往下流。

　　“我以为我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人了，我真的特别害怕，你知道吗？你要好起来啊，你别怕，我会都在的”她拼命压住自己的声音，即使是在单人病房，她依旧害怕别人会听到。

　　“我又惹麻烦了，去不成了”阿温想抬起手，可是抬不起来。

　　“我自己擦眼泪”她一手牵着阿温的手一手擦眼泪，她依然懂阿温那未说出口的话。

　　“你不要告诉小枣，她刚结婚，她问你就说其他的”

　　“嗯”

　　“我又要睡一会了，我好累”

　　“嗯，我牵着你的手”她轻轻地说，看着阿温安静地入睡，直到天亮，没合眼过，她怕阿温醒来有事找她，她要随时回应，不让阿温落空。自从阿温醒过来了，她觉得这个夜也没有那么令人无望了，就连那寂静好像都换了模样，没有那么可怖了。

　　早上六点的时候，阿温又醒了。

　　“你醒了”阿温一睁开眼她就上前轻轻的问。

　　“你都没有睡吗？”阿温舔了舔嘴唇，好干。

　　“没有，怕你醒来有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喝水？”她揉着眼睛，后又按按自己的太阳穴，一个晚上没有睡，头有点疼。

　　“嗯”阿温的声音有些哑。

　　“我让医生来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喝水能不能吃东西？”

　　“好疼啊”阿温动了动身子，动弹不了，咬着牙，眼泪直流。

　　“你等一下，我马上喊医生”她帮阿温擦着眼泪，她知道阿温一定很疼才会说出来，往常她大大小小的伤都很少喊疼，都忍着。

　　“伤口是新的，所以很疼，呼吸怎么样，顺畅吗？”医生问。

　　“还好，有时胸闷心慌”阿温还是很虚弱，说话时得很仔细的听才听得明白。

　　“稍后给你开药，你有什么问题要说，不能忍着”

　　“可以喝水和吃东西吗？”她问。

　　“可以喝点水，吃点软的东西，不能吃硬的，关键是她也没多少力气嚼不动，不易消化，今天先喝点粥吧，瘦肉粥，清淡点的东西，先别吃太多，我十点再来看一次”医生看向她，“你也要休息，你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别熬垮了”说完走出去了。

　　“等会就可以喝了”她帮阿温倒好开水，在等着开水变温，“要不要现在跟姐姐和妈妈说你醒了”

　　“等会吧，我想跟你说说话”阿温也知道，姐姐和母亲来了，她们两个人就不方便讲话了。

　　“你这么疼就别说话了”

　　“她们来了我们就说不上话了，对不起啊”阿温说着眼泪又掉了。

　　“不要老说对不起，你要好起来就对得起我了”她又去看了看水，试了一下，“还烫，再等会”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来那么快”阿温把手伸出被子外，“拉手”

　　“你不回我信息，我怕你出事就疯狂地找你，打你电话，是姐姐接的”她把手伸过去牵住了阿温的手，阿温的手终于有些暖和了。

　　“你的工作怎么办？”

　　“你比工作重要，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怎么办，我都安排好了”她还在晃着水杯吹着水。

　　“爸爸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试了试水温，“可以了，我把床摇起来吧”

　　“嗯”

　　“可以了吗？”她慢慢摇着。

　　“好了”阿温稍稍扭了下身子，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但是表情还是有些痛苦。她用勺子把水送到阿温嘴边，“还是好疼啊”阿温张口喝下第一口水。

　　“你疼你就哭一下吧”

　　“哭会更疼”阿温还想换个姿势，可能是太疼了，最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要是能帮你疼就好了”

　　“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

　　“没有吵架”她没敢看阿温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阿温即使是病了，但还是保持着以前的头脑，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嘴硬和伪装。

　　“吵了一点，后来又好了，他们不知道我来这，我谁都没告诉，这回没骗你了”她也依旧躲不过阿温的连环问，只要阿温一追问她就会一切和盘托出。

　　“你都不听我的话”阿温声音变得更小了。

　　“我听话了，没吵了”她放下水，“你是不是累了？”

　　“你跟姐姐和妈妈说给我带点白粥来，等她们来了你就去休息”

　　“好”她打电话给姐姐，姐姐知道后很高兴，说马上赶来，“她们来了我还可以待在这吗？我在里面坐着或者去外面坐着也可以”

　　“你要去睡觉”

　　“我想待在这”她眼眶泛红，眼泪就要来了，“可不可以嘛”她像以前一样，一闭眼睛，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了。

　　“自己擦眼泪”阿温看到她自己擦着眼泪，有些心疼，但又无可奈何，以前她哭只要自己哄哄她抱抱她她就不哭了，如今自己只能看着，甚至连转个头都难，但阿温知道如何让她快速地止住哭泣，“姐姐和妈妈要来了，收住眼泪了，你要听话知道吗？”

　　“好”她花了几秒钟就收住了眼泪。阿温靠着床头闭目养神，现在的自己好像很容易就累了，想着眼前的她，她果然只在自己面前才会这么脆弱，如果自己出什么事了，她怎么办？

　　姐姐和母亲没过多久就来了，母亲一见阿温就哭了，她退在后面看着。阿温看到了母亲憔悴的脸，有些心酸，自己老是给年迈的母亲平添这些愁事。

　　“别哭嘛，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阿温努力的挤出笑容。

　　“你伤口疼得厉害吗？”母亲问。

　　“一点点而已”阿温回答，她心里很难受，原来这就是阿温和家人相处的模式，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的难都收起来自己受。

　　“来，喝粥吧，你说要白粥，我给你买了两种，白粥、瘦肉粥，你看看喝哪种？”姐姐打开盒子。

　　“白粥吧，闻不了肉味”阿温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她，轻声唤她“过来”她没在意，以为是阿温和家人在说话，“柔柔”这是家人第一次听到阿温这么称呼她，原来她们之间是这样互相称呼的，轻柔又深情。

　　“什么事？”她急忙走过去，但没敢太靠近。

　　“你回去睡下觉，你整晚都没睡觉了”阿温吃了一些粥后似乎声音比刚才更有力了一些。

　　“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要回去休息了”姐姐这才记起来她还在，满满的歉意，“一看她激动了，给忘了，我们在这守着，你是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我通知你，昨晚辛苦了”

　　“我在外面等着就好”她还是不愿意离去，但也知道不该打扰阿温和家人的时光。

　　“你过来”阿温说，她往前挪了一步，因为有家人在，她不敢像平常那样，阿温知道她的小心，“听话，好不好？”姐姐和母亲第一次看到阿温和恋人相处的模式，阿温很少说起自己的恋人，更从未带过她的恋人回家过，所以她们从未见过，两人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手”阿温说，她走过去拉了拉阿温的手，全身都不敢动，平常的大胆与黏糊此刻全无，“你晚上来换好不好？你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好”她不敢在阿温家人面前强硬，这正是阿温拿捏住她的地方，她只会在自己面前耍小脾气。

　　“姐，你送她到酒店再回来”

　　“我自己去，不会偷偷待在医院的”她知道阿温了解自己的小伎俩，“我到酒店了给你说”

　　“嗯，好好睡”

　　“阿姨、姐姐，那我走了”她礼貌的告别。

　　“她对你挺不错的”她走后姐姐说。

　　“嗯”阿温简单的回答，因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去描述她对自己的疼爱，以前不想讲，如今想讲又没有心力去讲了。

　　她走后，母女三人反而也没什么话好说，谁都不愿提起受伤起源的事，最后还是阿温主动提起。

　　“那个人被抓了吗？”

　　“肯定被抓了，醉驾，还伤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在县医院，比你伤得轻些”

　　“哦”阿温不想追问后续。

　　“你的心脏，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姐姐问。

　　“现在不就知道了吗？没事”

　　“没事没事，现在都出事，还没事，医生都说了有事”姐姐又急躁起来，姐姐总是这样，虽然很爱一个人，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却把她原本的爱意都消解掉了，这样很容易吃亏，阿温常常劝解姐姐不要这样急躁，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等会十点医生会来，我先睡会，我又累了”阿温吃完一点东西后就又开始睡了。

　　她一个人走回酒店，感觉整个人身子都很重，忽然记起，自己还没有吃早餐，刚才姐姐给自己买的早餐，自己忘记拿回来了，转身去到卖早餐的店里打算吃一碗面，一问这里卖的都是粉，没有面，于是吃了一碗粉。

　　“你是外地人吗？”老板像往常一样热情好客，喜欢聊聊天，和顾客拉拉家常。

　　“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只是木然的问，对于自己为何被认出来是外地人的原因并不感兴趣。

　　“我们这边的店很少有人会吃面”

　　“哦”她点点头。

　　“你是来医院看人的吗？”

　　“对”她机械的回答，一脸冷淡。

　　她脑子有些涨，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没有感觉，可是一旦离开了医院，整个人好像就没了魂一样，许是自己在乎的人才能牵动自己的心吧，她想。她没有过多的回答，老板也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匆匆地吃完，回到酒店，才八点，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这会刚开始上班，可是现在一切都在未知中，自己的世界好像被打乱了。昨天晚上已经跟老板说好自己请假的事情了，最近的工作依旧很忙，可是已经顾不上了，老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只是简单的说是的。老板说懂了。与他共事两年，也慢慢处成了半个朋友，老板知道她为人处世的风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玩失踪。

　　她先洗了个澡和头发，洗着洗着，越洗越难过，喷头里的水喷涌而下，眼泪不断的流，她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哭出声来，任凭水冲刷在自己身上，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劝说。哭了几分钟后，她终于起来了，关了水，用一块很大的浴巾把头发和身子一起擦干了。穿上衣服，用吹风机在洗漱台吹着头发，她记起了那些帮阿温吹头发的场景，还可不可以回到那样的日子？

　　“姐姐，我睡了，有事通知我，帮忙跟她说一声，谢谢”她发信息到姐姐的微信里，还是像初见时的那般小心与客气，即使她们关心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好的，她也睡了”姐姐回复。

　　她放下手机倒头就睡，中途醒过来一次，翻了个身，用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她把原本伸展的身子蜷缩起来继续睡，楼下偶尔会传来大车打喇叭的声音，但并不影响睡眠。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醒来时已经是一点钟了，往窗外一看，没有想象中的艳阳天，起身打开窗帘，外面竟然下起了细雨，什么时候下的雨，自己竟然丝毫不知，突如其来的雨，似乎给这座小城又带来几份陌生，这又是另一番光景。拿出手机一看，竟然真的预报过今天会有小雨，好久都没刷手机了。自己的世界已经一团糟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的世界。

　　站在窗前竟然有些凉意，是啊，都八月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八月是这样的，原本的八月，自己可是期待了许久呢。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鼻塞，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受凉了。她把空调关了，然后把衣服洗了，去问了服务员有没有烘干机，竟然也有，服务员推过来一个。处理衣服后她到楼下一家店吃了一顿饭，再问问姐姐她们有没有吃过饭，需不需要带，她们说已经吃过了。吃完饭，她到花店买了一束小花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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