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的法芙娜同人]乐园物语

　　次日二人一早就出发去了码头，准备迎接八点过来参观的日野惠和纳雷因等人。他们不想引起骚动，因此走了小路。龙宫岛的春天还是那么美，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色拖慢了一骑的脚步，让他忍不住想在树林、草地里多留一会儿。总士并没催他，他知道一骑的感觉，那很奇妙，好像自己就是某棵树、某朵花、某只天上飞过的鸟和某条水里游的鱼，他们与这里的每个生命相连，以从未有过的角度感受这里丰沛的生命气息。总士看一骑在一从野花前蹲了半天，也靠上前跟着蹲了下来。这几株植物通身翠绿，还没来得及长出花苞，总士一时只觉得他们眼熟，但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花。
　　总士的忽然靠近让一骑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感觉自己胸腔里装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只正在进行春日狂欢的兔子。他的心神被身边人占去了九分九，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蹲在这儿了，更没注意到面前的植物忽然抬起了头，像快放一样长出了花骨朵，蓝紫色花瓣拼接而成的小口袋颤颤巍巍地变大，几秒种后花瓣啪地一声舒展开，彻底绽放。
　　总士脸上的惊讶被笑意取代，他伸手指指了一骑面前的花，把这人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的魂勾了回来，语气戏谑道：“花开了。”
　　一骑千难万难地刚把视线从总士既粉嫩又有光泽的唇上撕下来，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又要尴尬得要爆炸，“我、我没开花。”
　　身边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开花了吗？”
　　不打自招了的一骑现在比较想成为花泥。
　　“咱们也成为岛核了。现在看来心情、想法对岛都会有影响。”总士说着，忽然有点儿不敢期待结合热了。
　　他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而自己的哨兵几乎要把头埋进土里，试图催眠自己只是一捧花泥。总士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一骑，让他看小花边枝叶相连的另一株绿植。一骑羞窘地露出一只眼，然后他就和那株植物一样，一起抬起头，美滋滋地开了花。
　　“行了。一人一朵，它们也有个伴儿。”总士说着起身，把一骑也拉了起来，“我们得走了。”
　　再次被捋顺毛的一骑垂首敛目，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两朵花，心想着要是能把它们带回家就好了。

　　二人卡着时间赶到码头的时候，正看见从陆地方向过来的船在减速靠岸。
　　船上的远见医生从刚才就注意到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两个小身影，心中已经有了预感，现在看到他们手拉着手站在码头等他们心里越发发笃定。
　　两个核？公藏皱起眉，在心底道。
　　史彦则被那个熟悉的轮廓惊得目瞪口呆，他顾不上别的，径自走到船头伸长了脖子看，他的精神体金雕都跟着从精神图景里跑了出来，振翅冲向了码头。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不会认错。
　　“啊，爸爸来了。”一骑看着那只雄壮的金雕向他们飞来，他一边朝船的方向招了招手，一边忍不住想念起了自己的豆豆。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它的线条。雪白的鳞片，优雅修长的脖颈，强健的身躯，还有遮天蔽日的翅膀……
　　啊，不对……
　　一骑心中愧疚。他转眼就把豆豆抛在了脑后，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向导的精神体，这实在有点儿不像话。
　　一骑的情绪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总士那边， “别急，很快就能见到。” 他安慰道。
　　一骑笑着看他，点了点头。

　　船刚一靠岸，史彦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冲到了一骑和总士面前。他不善言辞，站到儿子和他的向导面前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眼圈烫得不行、嘴唇也不听话地颤抖着。
　　“我回来了，爸爸。”
　　史彦几乎要按不住一个劲儿想往外跑的眼泪，宽厚的手掌抚上一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回来就好。”
　　史彦把目光转向另一人身上。总士到了招呼，“副司令。” 又朝他和他身后的众人微一欠身，“诸位这一年辛苦了，岛上一切正常，应该能迎来一段平静的生活了。”
　　远见医生也跑了过来，站在史彦身侧的她抹了抹眼睛笑道：“辛苦的是你们，谢谢。”
　　公藏已经三言两语跟日野惠和纳雷因等人介绍了情况，带着几人上前。
　　总士和一骑抬头望着日野惠和纳雷因，他们也低头看着总士和一骑。他们眼中满是风刀霜剑留下的刻痕，而这两人不过成年人腰高的孩子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海。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几人在冥冥中一起挑动了命运的丝线，携手拨响了宣告未来到来的和弦。
　　“您好，皆城总士。新一代岛核。欢迎诸位来龙宫岛。” 总士松开一直拉着一骑的手，和日野惠握了握手。即便总士表现得像个大人，他的手依然小小软软的，是孩子的样子。日野惠觉得“史上最可爱”指挥官的名头里“最可爱”三个字放在这人身上实至名归，也越发想知道“指挥官”三个字的分量。她的精神触须跃跃欲试地伸了出来，对眼前人的好奇达到了顶点。向导用精神触须探查情况很正常，但直接伸到别人身前就非常不礼貌了。日野惠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正要得体地收回手。就在此时，带着稚气的声音从握住她手上传了过来，“很荣幸见到白塔的领袖，希望能尽快以向导的身份与您交流。”
　　这人身上没有精神力波动，他不需要使用向导的能力仅仅通过接触就能与人交流。日野惠心中一惊，这是与Festum融合后获得的力量吗？
　　现在局势复杂、处处危机四伏，向导们可以用精神力驱散Festum、哨兵们可以驾驶法芙娜与Festum战斗这些只暂时给了向哨一个可以存在的理由。如果未来Festum彻底消失了，或者再出现其他变故，他们这些异类又该如何自处？世界会不会再次掀起屠戮向哨的热潮？因此白塔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然而向哨数量稀少，他们又缺乏资源、技术力也有限，没有条件走普通人类发展的路，因此只能另辟蹊径，以最短的时间获得令人忌惮的力量。
　　长在白塔天台上的水晶花让第五基地的人心惶惶了好一阵，对向哨们的态度也有所变化，这里有恐惧、也有好奇。白塔的向哨们虽然也有些骚动，但他们能感觉到那朵花对众人没有敌意，并不想伤害他们。这让日野惠有了更多想法。既然向哨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既然她们没有退路，那不如干脆再往前走一步，像龙宫岛一样让Festum的力量成为自己的力量。
　　总士的这句话虽然没有明确回应她的希望，但也递出了橄榄枝。日野惠心中大石落了一半，眉宇间更放松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除了日野惠的哨兵洋治，其余人都没发现什么。总士面无异色地转向纳雷因，又与他握手。周围人只见纳雷因一愣，紧接着面色柔和了许多，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为您的损失感到遗憾。我们对杰里米始终心怀感激。龙宫岛不会忘记任何人，更不会忘记她。愿每个生命都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总士直接传入纳雷因脑海里的话让他心神一动。
　　纳雷因的家和家人早在他幼年时就消失在了炮火纷飞的雪夜里。他在孤儿院磕磕绊绊地长到可以入伍的年龄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拮据的生活扭曲了人的灵魂，困苦不仅仅是肉l体上的吃不饱穿不暖，更是精神上的折磨——没有爱、没有尊重、没有希望。小孩子天真的残忍不比成年人世故的凶狠好消受，甚至更加可怕，更让人心寒的还有打他们注意的院长等人。军队里生活虽苦，每天都把脑袋挂在裤腰上，但至少纳雷因知道在这里他手中的刀刀尖朝外，打的是外星来的怪物，而不是想方设法作践弱者，欺辱同类。
　　从千年前人类就以性别、肤色攻讦同类，后来国籍、财产的多寡也成为互相鄙视的原因，现在他们又找到了新的理由。纳雷因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在冬日清晨被从湖里捞上来的两个孩子。冰冷的湖水把他们身上青紫的痕迹和数不清的伤口定格在了最狰狞的那一刻。两人被捞上来的时候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纳雷因后来想，那两个孩子应该不是哨兵或者向导。他所在的孤儿院虽然地处偏远地区，但新国联对向哨的筛查也并没漏过这个小地方。而且当时他们已经将近10岁了，还没觉醒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不是向哨，却枉死于被强行按在头上的分类。
　　后来他随着军方辗转各处，绝大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焦土一片。Festum没给人类多少选择的余地，法芙娜配属常规部队都是近几年才有的事，那段时间他们的常规武器是核弹。其实现在也是。战争之下没有生活，他侥幸活过了平均年龄，更明白世事无常，他自顾不暇、更不敢成家，然后就在转属的路上捡到了那个少女。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更看见了那从湖里捞出来的硬邦邦的躯壳。
　　然后白云苍狗，物是人非。他站在杰里米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和与人类的“敌人”融为一体的孩子对面而立、双手紧握。
　　“我很期待。”纳雷因笑道，沉稳的目光对上总士坚定的视线。
　　总士也对他一笑，不慌不忙地放开了对方的手。
　　众人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总士身边的一骑。总士扶了把一骑的腰，把他往前轻轻带了半步，“这位是真壁一骑，我的哨兵。”
　　一骑闻言脸顿时涨红了，面对乌泱泱一大群神色严肃的陌生人，他略显局促地微鞠一躬，退回了总士身边。
　　他略显青涩的表现让众人忍俊不禁，码头上绷着的气氛立刻松了下来。
　　史彦也跟着老脸一红，还得嫁一遍儿子这事让他心情有点儿复杂。他觉得自己得对着红音的照片跟她念叨上半天才能纾解心中的纠结。不过史彦一想到自己是入赘进的真壁家，顿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儿子了，只能默默把头埋得更低。
　　一直不言不语跟在自家向导身后的日野洋治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探身给一骑比了个大拇指，自以为找到了个颇合心意的忘年交。惠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把精神触须扎进了他的脑子，帮自己的哨兵重温了一下《一个哨兵的自我修养》顺便提醒他为老不尊的含义。
　　总士其实非常享受某人一脸羞涩的表情，不过这种事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他一整神色，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了自己身上，然后转身恭恭敬敬地朝公藏微鞠一躬，退到了一旁，给众人让出了路。
　　公藏朝总士一颔首，神色如常，好像看见总士并不让他惊讶。他不发一言地将视线到客人身上，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按计划，这边。”
　　表完态就算完成了任务，总士拉着一骑安静地跟在队尾作陪，并不扰乱原本的计划。只有在女神之岩的时候，连远见医生在内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总士。
　　“前任岛核，皆城乙姬。她不像一骑受我影响大，生长速度更接近正常胚胎。”
　　众人表示了解，他们此行的重点不是解决技术问题，因此也并未在此多停留。
　　此时正值春日，岛上鸟语花香，本就让人身心舒畅，众人更是相谈甚欢，当他们重新回到码头时，三方都心满意足。
　　总士拉着一骑跟在日野惠等人身后上了回第五基地的船的时候，龙宫岛的众人都是一愣。日野惠从他们的反应上看出了不对，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身上的通信器就响了起来。那声音尖利急促，是紧急通讯的特殊铃声。
　　“别担心，是好事。”总士忽然开口。他朝日野惠笑了笑，并用眼神示意了下她手里响个不停的通信器。
　　总士淡定的表情和笃定的语气让日野惠悬起来的心往下落了不少。她接起通讯，听白塔的研究员报告了楼顶的水晶花的情况，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总士脸上逡巡不去。
　　她简短地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麻烦您了，我们需要尽快回去。”日野惠对公藏道，语毕还朝纳雷因欠了欠身，请他多担待。
　　公藏自然不会拖延，龙宫岛的接驳船以来时一倍的速度向岸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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