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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郭文韬听到了刚才带他们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人都在里面，我叫他们来见见您。”

　　“不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带着坚如磐石的沉稳，不怒自威，“你们出去吧。”

　　门又关上了，郭文韬躲在衣柜里，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走进卧室，郭雯安坐在卧室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双手抱着自己一阵一阵地发抖，眼睛看着地面。

　　男人看了她一眼：“听说你弟弟也来了？”

　　郭雯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慌忙解释：“我弟弟……来的时候没吃饭，他们……他们带他去吃点东西，一会儿过来。”

　　男人点了点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郭雯安，刚到青春期的女孩子，四肢窜得很快，细长细长的，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很瘦削，包裹在艳俗的连衣裙里反倒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男人走近她，抚了抚她的肩膀，郭雯安颤抖得更激烈了。男人带着温和却不容质疑的口吻道：“去洗个澡吧，这件衣服不适合你。”

　　郭雯安不知所措地仰起头，脚却像定在了地上。男人拉起她，像提着一个牵线木偶。他把她带到衣柜前，郭雯安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男人刷的打开衣柜，随手拿起一件浴袍扔给郭雯安：“洗完了换这个。”

　　郭雯安紧紧盯着衣柜深处被枕头和另一件浴袍挡住的地方，他的弟弟此刻就在里面……

　　“你在看什么？”男人觉出郭雯安的异样。

　　郭雯安赶紧抱着浴袍向门口走了两步：“没有，我……我去洗澡。您……您在外面坐会儿吧？”

　　男人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两眼，最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这会儿已是深秋，男人穿着长款的大衣，他把大衣挂在衣柜里，终于关上了衣柜门。

　　郭雯安轻松了口气，见男人并没有从卧室出来的打算，也不敢说再说话。她一步一步走到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上化着妆，粉红的腮红和口红，像电视里的明星，身上的亮片连衣裙带着香水的味道，她讨厌这种味道。她扯下身上的连衣裙，用清水狠狠搓了搓脸，直到脸上的妆容都洗干净了，又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她不放心弟弟，她怕他会被发现。

　　郭雯安穿着浴袍走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男人在卧室打电话，郭雯安紧紧抓着门框，眼角时不时又扫了一眼衣柜。

　　男人一边继续接电话，一边死死盯着郭雯安的脚踝。郭雯安整个人被包裹在宽松的浴袍里，只露出一截小腿，瘦瘦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郭雯安从男人的目光中感到了一阵高过一阵的不安。她模模糊糊地知道来这里会发生什么，这是女孩间通过私语和想象构建出的可怖图景，如果说刚才的紧张还有一大半是因为对郭文韬的担心，那现在，男人如兽一般的目光真正让她感到了危险。

　　男人没有预兆地挂了电话，几步走到郭雯安面前，把她像玩偶一样扔到床上，郭雯安刚发出一轻呼男人就粗暴地将她压在床上。在巨大的恐惧中，郭雯安却还时时注意着衣柜的动静，她用尽力气高声喊了一句：“不要！别……”

　　男人置若罔闻，一把扯开了郭雯安的浴袍……

　　此时，躲在衣柜中的郭文韬浑身发抖，即使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姐姐的话和此刻姐姐痛苦的尖叫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根本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吃人的地狱，他的姐姐正在被地狱中的恶鬼折磨。

　　郭文韬抱着自己，隐隐约约地想起在福利院时那个打手说的话“男女不忌口”，还有刚才那个漂亮女人对自己鄙夷地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来”，原来自己被送过来，是要经历和姐姐一样的事情的，而姐姐让自己躲在这里，其实一直是在保护自己……

　　郭文韬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在黑暗的狭小空间，听着姐姐痛苦的声音，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力拽着男人挂着的外套，恨不得将它扯碎。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拼命咬着自己才让自己发不出声。因为郭文韬的拉扯，男人外套口袋突然掉出了什么东西，郭文韬抓在手里就着衣柜缝隙的灯光一看，是一副皮手套，他死死抓着这副皮手套，撕咬着，拉扯着，似乎只有用这种方法，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声，不冲出去。

　　姐姐的声音越来越痛苦，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感受到她此刻一定浑身颤抖，在崩溃的边缘。男人的气息在一阵急促的爆发后渐渐平息下来。郭文韬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男人起身走去了客厅。可是姐姐听上去还是那么痛苦，一声一声的呜咽混合着战栗，一阵高过一阵的发抖的哭泣让她浑身冒着冷汗，死死抓着床单，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在死神的边缘徘徊。

　　男人闻声走回房间，皱了皱眉，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搞的？硬得像个僵尸，弄得人一点兴致都没有。”

　　电话那头像是在不断道歉，又说了些什么，男人道：“火狐狸？日本那边过来的药？行吧，拿过来试试。”

　　电话那头又和男人汇报了一些什么，男人冷笑：“怕什么，没有搜查令谁都不许进来！”

　　郭文韬轻轻推开了衣柜门的一小条缝，探出了头，他看到姐姐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浑身发抖。男人还在打电话，站在卧室门外，背对着他。郭文韬几乎就要推开柜门扑向姐姐，却见姐姐朝他拼命摇着头，嘴上好像说着什么。

　　柜门发出轻轻的声响。男人有些狐疑地往房间内看了一眼，他那个角度看不到衣柜，只能看到床上的姐姐。姐姐满头都是冷汗，因为哭泣和战栗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要虚脱一样。

　　男人有些嫌恶地眯了眯眼睛，门口已经传来了敲门声。男人虚掩了卧室门，走去开门。郭文韬见状立马从衣柜里跳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姐姐。姐姐抓着他，手却拼命地把他向外推。

　　“姐……”郭文韬刚一开口，姐姐就捂住了他的嘴想要起身，郭文韬扶着姐姐，让她半坐起来，稍微好受些。

　　“快……快躲进去！”姐姐颤颤巍巍道。

　　郭文韬被姐姐捂着嘴，拼命摇着头，姐姐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衣柜的方向一推，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倒在床沿边，郭文韬想来扶，姐姐摇着头，一字一句道：“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郭文韬还想说什么，忽听得一声关门声，郭文韬本能地往衣柜躲，关上柜门的那一刻，姐姐舒了一口气，终于对他点了点头。

　　郭文韬心如刀割，在衣柜里咬着枕头哭得昏天黑地，他听到男人让姐姐喝水，姐姐喝完后不再哭泣和颤抖了，只有微弱的喘气声。然后，男人把卧室的灯关了，刚才那种地狱里恶鬼的声音又出现了，可是这一次，没有了姐姐的叫声，那声音显得更为恐怖，仿佛是恶魔在凌迟一只已经失去反抗没有生气的猎物……

　　郭文韬捂着自己的耳朵，哭得失去了意识。

　　在以后很久的人生中，在这个黑暗逼仄的衣柜中所经历的一切变成了郭文韬挥之不去的噩梦。当他最终从那个衣柜出来的时候，姐姐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郭文韬花了很久才搞清楚姐姐的真正死因，他牢牢记住了那个晚上他听到的一切信息，在他上高中可以接触互联网的时候，他查到了“火狐狸”这种毒|品，正式的名称为5MEO-DIPT，通过模仿脑内的血清素带来致幻和性|兴奋的效果。这种毒品被全世界的夜总会广泛使用，却极易过量，造成血清素综合症而引发猝死。

　　这个噩梦像一具挥之不去的鬼影紧紧跟随着郭文韬，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那个金碧辉煌的套间，那个没有看见正脸的男人，姐姐的惨叫和尸体，最终都化为熊熊烈火，在他的记忆里张牙舞爪，生根发芽。

　　“您的目的地很快就要达到，请您做好准备。”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郭文韬从梦境中惊醒。郭文韬摘下眼罩，眼罩上残留着淡淡的泪痕，窗外是灿烂的艳阳天，还有20分钟就要着陆了。

　　郭文韬收起眼罩，心境却还陷落在刚才的梦境中。说起来，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做这个梦了，尤其是蒲熠星和他同居后。可是段泽坤给他发的那张照片再次把他带回了那个可怖的晚上，那个他从头至尾没有看见正脸的男人，那个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为姐姐讨回公道的男人，他终于能找到他了吗？

　　飞机顺利着陆，郭文韬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导师安排了司机来接他。郭文韬用英语流利地道谢。他没有托运行李，很快出了海关。6月的纽约，阳光灿烂，气温适宜，街上时尚的达人们又开始引领新一季的潮流。郭文韬戴上墨镜，给蒲熠星发了一条落地平安的信息。

　　他匆匆走出了航站楼，消失在纽约车水马龙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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