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煞

　　冯医生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没有那么多患者。能来这看医的基本上是有权有势的人。
　　一楼大厅，很寂静。
　　保安见三人全身充满着黑暗的气息，也警惕了起来，手放背后握着警棍，“请问你们找谁？”走进了才发现还有位坐轮椅的小女生像黑精灵，黑色的瞳孔看了过来。到让保安一下子抽了口气。
　　瞑月沉声说：“我找六爷。”
　　莫名的压力让保安放低了声音客气地垂首道：“你有预约吗？”
　　“我叫杨瞑月。这样可以吗？”
　　保安睁大眼睛，“杨小姐？呃……不好意思。请5楼。”保安一下子变得局促，做出，“电梯在这个方向，请随我来。”
　　到达5楼。
　　四人一轮椅。
　　保安带领到达目的地。瞑月远见门后阳台六爷在吸烟区抽烟，满脸疲惫的样子。瞑月坐着轮椅往前开，与六爷隔着一扇窗。
　　六爷把烟蒂拧灭，转过身正看到瞑月，满脸惊讶竟然还带着哀伤，他急冲冲迎了上来。“不是说好的下午吗？”
　　“你有事瞒我，六爷。”瞑月直视他沉声道。
　　六爷恢复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笑道：“哪有。”
　　瞑月挑起半边眉毛，“我可没见过你抽烟，而且。”远望了下，垃圾箱上7、8根烟头。“抽了这么多。”
　　“你别这么神经兮兮的吧！”六爷移步拦住瞑月的视线。
　　瞑月眯眼，“得了什么病？”
　　“没病就是发烧。”
　　“你越遮掩越证明有事。”
　　“我怎么说你就是不信。”
　　“你不说没关系，我去找冯医生。”瞑月扭转方向靶。转身，暗人跟上。
　　六爷在后喊：“老冯说有可能是——白血病。”
　　瞑月慢慢的回头，瞳孔放大，眼睛睁大，眼皮颤动。呼吸就像停滞了般，感受不到它的起伏。
　　暗人三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看看六爷又看看瞑月。
　　六爷这时真想捶胸顿足，他自己还是说出来了，就是藏不住啊！走上前，蹲下身，“只是有可能，还没确诊。我相信他没病。”
　　瞑月木头似的，双眼发直。
　　六爷语重心长地说：“说好的下午来。下午就可以确诊，现在等在这也是煎熬。”
　　“冯医生呢？”瞑月不由自主地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六爷的手。
　　“他正在给萧澈检查。”六爷双手控制住轮椅，“你不要去妨碍冯医生。”
　　瞑月眼珠子晃了晃，“我想去看看萧哥。远远地看就好。”
　　六爷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手不放。“我看你还是乖乖在这等。萧澈现在不一定想见你。”
　　瞑月放开六爷的手，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不自觉地颤抖。
　　六爷瞧她这样觉得不好，“我们找个地休息下吧！去楼下咖啡厅喝杯咖啡。”
　　“不要。我哪也不想去。让我呆在这。就好。”眼皮控制不住地颤抖。
　　六爷无奈点点头道：“好好好。那我们去阳台透透气总行。”
　　瞑月没回应。六爷起身，把她推去阳台。

　　阳台上的冷风寒气逼人。瞑月仰头望天，雾蒙蒙浑浊一片。
　　六爷转过身对明初说：“你去楼下买点热可可和三明治。我看瞑月暂时是不会离开这里。”
　　明初点头出阳台门。六爷转身叹了口气。这孩子安静的可怕。越是安静心里越是惊涛骇浪。
　　六爷绕道瞑月面前，包裹住瞑月颤颤的双手。
　　明初买回热可可和三明治，递给六爷。
　　六爷接过，从袋子里掏出热可可，夹在瞑月两手间，“来，捂着。喝一口，保存体力。”
　　六爷见瞑月未动，只好捧起她两手夹着的热可可，凑到她嘴边，“喝吧！”瞑月这才有意识的张嘴喝了几口。“萧澈会没事的。”
　　瞑月木讷地点点头。
　　12点。
　　六爷把三明治拿去微波炉热了下，揭开袋子，放到瞑月手上，“凑合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你吃吧！我不饿。”瞑月摇摇头，难以下咽。
　　“我也不饿。”
　　六爷手机提示音。垂眼小心看了下，又抬眼见瞑月没注意。“我去上个厕所。”悄声离开阳台。直往冯医生那去。
　　“怎么样？老冯。”六爷关上门之际又往外瞥了眼。
　　冯医生递给他个报告单。六爷方来复去的看。
　　冯医生说：“白细胞增多，血液尿酸浓度及尿液中尿酸排泄量增加……骨髓检查病变。
　　六爷指指报告单一脸惊恐，“确确诊了？”声音沙哑变音。
　　冯医生脱下眼镜，点点头。
　　六爷张嘴又闭嘴，深呼吸。他知道白血病是什么病？就像绝症一样的可以轻易夺取你的生命。“这，这……”六爷抖抖手上的报告单。“急性还是慢性？”
　　冯医生驼着背，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盯着六爷看，“急性。”
　　六爷呼吸一滞，“所以能活多久？”
　　冯医生说：“急性白血病自然病程为半年到1年，而有的白血病经过治疗，活10多年，20多年的也不少见。”
　　六爷抓住救命稻草般地说：“所以是可以活得长的是不是？”
　　冯医生盯着他，很不想浇灭他的希望，但，“不好说，要看情况而定。”
　　六爷一下子瘫软在靠椅上，“怎么就不好说了。他怎么就得了白血病了，这让瞑月怎么消受得了。那孩子前阵子才刚受得伤，都还没好，脸上还留下伤疤。现在连她最亲的人都……这让哪个女孩子能接受身理和心理上不断地伤害。”
　　冯医生也唉声叹气，揉了揉太阳穴说：“萧澈白血病的病因有可能是遗传。所以如果他的父母有一方有白血病，他就多半躲不过此劫难。”
　　六爷吞咽一下干渴的喉咙，“现在该怎么办？”
　　冯医生搓了搓手臂，“先保守治疗吧！中西合并。”
　　六爷蹙眉，“如果不行呢？”
　　“化疗。”
　　化疗是最坏的选择。不仅伤身而且折磨人，折磨得你体无完肤，还不一定有效。
　　“不是还有骨髓移植吗？”
　　“除非你能找到他的生父那还有可能，不然想找到其他准确的配型，简直大海捞针。”
　　冯医生像是抚摸额头上的纹路，那样的缓慢，叹气道：“先保守治疗吧！别无他选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六爷站起身。“真不知道跟她说确诊了会怎样？”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跟瞑月说确诊了。你就说误诊了。”
　　“我一看那孩子眼睛，就说不了谎。”六爷懊恼道，抓抓头。
　　“你也知道她承受不了，就不要让她承受。”
　　六爷沉重地点点头，开门，脚刚好踏出去碰到硬物。六爷低下头，赫然出现一双含满雾气的大眼。惊惧地仰望他。
　　六爷膛目结舌，嘴张着，咦咦啊啊，组织语言，“瞑瞑月？你怎么在这。”
　　“所以是确诊了。”瞑月木木地颤声说。
　　六爷反射性的摇头。
　　瞑月声音沙哑颤抖，“保守治疗？”
　　六爷又摇头。
　　瞑月厉声：“六爷——”
　　瞑月斜眼瞄准六爷背后的冯医生。瞑月推动方向靶急急进门。“是不是找到萧哥的生父就有救。”
　　冯医生捏紧手上的报告单，“我只能说可能比较大。排异的例子也是有的。”
　　瞑月隐忍不发话，六爷也在后头不知说什么好。这对于杨家真的是重磅炸弹。
　　瞑月呼了口气，再吸口气，得分好几次才能充盈整个肺部。“我可以见见萧哥了吗？”
　　冯医生说：“可以，不要影响他休息。”
　　瞑月艰难地点头。
　　透过窗户，萧哥躺在那一动不动，只有屏幕上跳动的音符证明生命的迹象。他沉睡的一点声响都没有。瞑月不由得害怕起来。难道她又要失去了吗？失去她唯一亲的人。
　　瞑月推动方向靶，转身就走。
　　六爷在后面叫，“你去哪？”
　　瞑月微微侧过头，“去找林卿煜。”
　　六爷知道这时候阻拦她已经没什么用了。此行她必去不可。“好吧！你们三人好好照顾瞑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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