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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因为深爱,所以卑微
中午的时候许祎带着外卖过来换班,成悦支支吾吾不想离开,温然看许祎阴沉的脸色心里琢磨了一番,还是劝成悦回去:“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吧,看你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成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脸色有些发黑,这才勉勉强强答应。
待成悦一走,温然转过脸看向坐在沙发上一脸不爽的许祎,问道:“你怎么了?我家小白兔要是被你吓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许祎撩起眼皮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英挺的眉皱了起来:“奶奶和阿姨她们知道你住院的消息了,正在飞北京的飞机上。”
“什么?谁让你告诉他们的!”
“你妹啊!才不是老子说的!是王院长打电话给你爸的,然后你妈今早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住院了,王院长说你脑震荡比较严重,最好家长来一趟。你妈那哭的,根本招架不住好吗?”
温然眉头皱得死紧,许祎也有些怒了:“我说你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怎么不干脆一点把自己摔死一了百了!”
“呵呵,我这么狼狈,大家肯定都很开心吧?”温然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地喃喃道。
许祎的怒气更甚,疾步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低吼道:“温然你够了,你明明知道温家的人一个个宠你宠得要死,现在还说这种话,你妈早上给我打电话除了担心你这作死的伤势,更担心的是你这秀逗的脑袋又要犯病了,老子就不懂了,你这性格还能整出抑郁症,你怎么这么能耐!”
温然苦笑,握住他的手,淡淡道:“抑郁症什么的,多久远的事情了……”
“对你是久远,可是对你家人来说,却是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麻烦你在自残的时候三思一下,别让那么多人为你提心吊胆!”
温然表情无辜:“我哪有自残?”
“从二楼跳下来都毫发无伤,现在摔个楼梯就能摔成这样?而且,以你的伸手,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许祎怒气冲冲,恨不得给他几个耳刮子:“成悦那厮到底又做什么了?需要你这样折腾自己?”
温然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别开脸,沉默半晌,突然苦笑起来:“许祎,我怕……”
许祎闻言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都说他许祎自诩天下第一狂傲,可是他却深知,温然的自信心从来都是超越地球,拔尖全宇宙的,可是他现在竟然说,怕。
温然眼睫微颤,声音有些发抖:“我很后悔,一想到他上次病得那么严重是我造成的我就后悔,如果他一旦知道,会不会憎恨我?我舍不得再算计他了,那么算计我自己是不是就好一点?”
“你脑子真有病,你没看到他那脸色,哪里有好一点?温然,你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吗?”
“那我怎么办?他说他要去见齐行云,我能怎么办?”温然也吼了出来:“我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他?”
“温然,你个变态,你就不能给他一点信任吗?”
“我当然相信他是爱我的,但是,如果他知道齐行云一直爱他,不愿意接受他只是因为他父母的阻拦,那你说,他会更爱谁一点?”温然抬头看许祎,眼底一层一层的微光颤动,许祎惊得后退了一步,一瞬间忘记了言语。
温然低头自嘲一笑,握紧拳头:“明明已经极尽温存,明明已经牢牢握在手心里,但却还是会患得患失,还是会恐惧不安,怕他一个转身就会离开,怕他一个眼神就会不爱。”
许祎蓦地想到了自己听到徐鹤松暗恋别的男人很多年的事情,他愤怒地跑去找他,那晚,冲昏头脑的他占有了他。虽然事后知道那个男人是自己,但是后来想想,他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快要灭顶的惶恐。
面对深爱的人,再多的自信都是摆设。因为深爱,许祎不像许祎,温然不像温然,因为深爱,他们同样卑微。
那一瞬间,看见温然的软弱,他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了解了。他永远忘不掉,脑袋上缠着绷带的温然在白色的病房里看他,满脸的苍白:“许祎,你说,我怎样做才能不那么爱他呢?”
他的眼底有水光,好像下一刻就要溃堤。许祎从未见过这样的温然,他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温然,所以,他下一刻就夺门而出,飞速驱车回校。
劲风从大开的车窗里涌进,将他眼角的泪吹散,许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放进嘴里想要堵住胸腔里快要咆哮而出的悲伤。
这时候,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人,将他抱进怀里。
都说感情里付出多的一方注定是输家,温然,从爱上那个人开始,我们俩就输得体无完肤了。
许祎是直接开钥匙进门的,按照习惯,这个点徐鹤松和成悦都应该在午睡。门一打开,许祎发现徐鹤松正背脊挺直地坐在沙发上,惊讶之余是更多快要满溢出来的感情,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与平时相异的表情,许祎疾步走过去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你怎么……”话还没输出口就被堵了回去,许祎这种时不时就突然袭击的事情也不少,但是这次,徐鹤松却排斥得厉害,手上用力地挣脱,着急低吼着:“你冷静一点,等……”
刚被温然的话刺激得就有点神经兮兮的,现在索吻被拒无疑是火上浇油,许祎脑袋里面的弦霎时间就绷断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扣在他身后,一手箍着他的下巴就凑了上去。
患得患失的卑微感。
原来,爱情竟可以让人变得如此懦弱。
“许祎!别这样……”徐鹤松很焦躁,虽然以前不满意许祎的突袭,但是吻着吻着也就听之任之了,而这次,他是真的在拒绝。
这个认知让许祎顿了一下,继而越发疯狂地吻他。
徐鹤松半是焦躁,半是恐惧,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因为……
“你们给我分开!”一声洪亮的低喝在客厅里响起,徐鹤松身体一颤,黑色的眸子一下子空洞起来。
怎么办,最害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许祎觉察到他的不对劲,本能地接住他软下来的身体,然后抬头,便看见他的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头发须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正瞪着大大的眼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们,紧抿的唇在胡须下剧烈颤抖着,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
“爷……爷爷……”徐鹤松双腿打颤,置于身后的手紧紧握着许祎的手,声音虚软。
许祎支撑着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愣,直直看向老人。
“还不赶紧给我分开!”老人见他们俩还贴在一起,气得又吼了一声,徐鹤松一个哆嗦,就要挣开许祎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爷爷,您好,我是徐鹤松的男朋友。”许祎索性揽住徐鹤松的肩膀,挑起桀骜不顺的眉毛,抬起下巴看向老人。
徐鹤松满脸煞白,急得要推开许祎,老人气得浑身上下每一根发丝、胡须都在发抖,他蓦地上前几步,抡起拐杖,朝徐鹤松打去。
许祎一惊,本能地将他搂进怀里,宽阔的背承受着老人的重重一击。
“不要!”徐鹤松惊呼出声,许祎在他耳边闷哼一声,却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比师傅的鞭子轻多了,没事。”
徐鹤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爷爷从许祎怀里扯了出来。
“你怎么样?”徐鹤松看着许祎,想去查看他背上的伤势却被自家爷爷狠狠拉住。
“不孝子!”孙子的举动让徐延嗣越发愤怒,清明过后他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太多次,他一把老骨头早已不畏惧生死,怕的是徐家唯一的一个孩子会走在他前面。
后来他去了净慈寺找了徐鹤松的师父,老方丈只是摇头叹息:“那孩子命中注定二十岁这一年有一大劫,重则损命,轻则伤身,只望能遇见贵人,助他平安渡过。”
他吓得一夜之间像是又苍老了十几岁,他这辈子失去的已经够多,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苦难,所以他拖着年迈的身子北上找自己的孙子,即使只是看上一眼,知道他过得好好的,他也会安心很多。
只是,他没想到,他最乖的孙子,竟然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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