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柠檬茶

　　带着唐雨回到家，二人忙活一晚上都饿了，好在家里还有方便面，能简单填饱肚子。

　　唐雨主动要求下厨，被陆扬帆拒绝，看到少女白嫩的胳膊被抽打得又红又肿，他实在心疼，见到他这般生气，唐雨不想惹他不开心，乖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等他将热气腾腾的两碗面端出厨房，二人坐在沙发上吃完这顿简单的夜宵。

　　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唐雨吃饱就困觉，她用脚丫碰了碰一旁的少年：“陆扬帆，我困了，想回屋睡觉。”

　　“再等一下，刘凯洋要带朋友过来。”陆扬帆表情严肃：“我今天必须要知道匿名帖子到底是谁发的。”

　　唐雨心里有些感动，这明明是她的事，她的身体被人隔着窗户拍到，其实陆扬帆露出那半个身形不跳出来认领根本没人能查出来。

　　“对了，你了解宋淼茵和林嘉悦吗？”

　　听到陆扬帆问这俩人的事，唐雨脸上的表情有所凝固，她勉强地挤出一句话：“还算熟悉吧。”

　　毕竟她们天天欺负我啊，也算老熟人了。

　　陆扬帆点点头：“我这次找来的黑客朋友也许能帮些忙，我想把这盆脏水泼回去。”

　　唐雨有些期待刘凯洋会带什么朋友来，真的和陆扬帆说的一样那么厉害吗？

　　趁着人还没来，陆扬帆拉着她坐到自己怀中：“抱一下，今天你受委屈了。”

　　“其实也还好……我已经习惯我爸妈这样子，我想……不管考不考得上大学必须要努力一把，至少努力过我也就不后悔了，我准备一成年就离开家里逃得远远的。”

　　“你想好跑去哪了吗？”陆扬帆亲吻少女的发顶，还在回味下午那个薄荷味道的吻。

　　“没想好……逃到更大的城市吧？”

　　“那你跑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怎么样？”

　　唐雨开玩笑：“我们的交易还全国通用啊？”

　　“当然，不作废的。你要是暑假不想回家，我可以带你去H市旅游，我们家在海边度假村有房子。”少年的手不老实，伸进衣服里去摸唐雨吃饱饭的肚子。

　　肚子上的肥肉捏起来很像慢回弹玩具，就是有个缺点，捏两下唐雨觉得烦张嘴想咬人。

　　少年一边捏肉肉一边挨咬，玩闹一会二人都有些困倦，在沙发上拥在一起闭上眼酝酿睡意。

　　门口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声，陆扬帆从困意中挣扎起身，放下怀里的唐雨来到门口。
　　“谁呀？”

　　“我，还有大虎。”刘凯洋在门口回应。

　　门被打开，刘凯洋带着一皮肤黝黑的胖子走进来，他面相长得很圆润，看起来纯良无害，长着一双小眼睛，说话总是一副笑模样。

　　“船哥，有什么事找兄弟？”

　　陆扬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怕影响你代练特意赶在你下播才让小洋去接你。”

　　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揉眼睛的唐雨：“今天是有个帖子想让你查一下来源。”

　　刘凯洋自来熟，径直地走到唐雨身边坐下：“嫂子，还没睡啊。”

　　再一转头看见陆扬帆左脸颊顶着牙印，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刘凯洋利索起身，坐到最远的沙发上：“大哥，您坐中间。”

　　逃离这死亡凝视，刘凯洋终于松口气。

　　周虎坐到沙发单人位，他打开背包掏出笔电：“是学校论坛里的帖子吗？”

　　“对。”陆扬帆等着他打开雅苑高中高一分组，指着那篇热度最高已经累积讨论超过一千楼的帖子：“这个能删掉吗？顺便找出来IP地址可以吗？”

　　周虎紧盯着屏幕输入代码：“可以，小意思，等我操作一下，顺便看看哪个IP重复出现。”

　　唐雨和陆扬帆互相对视，她总算能放松下来，她以为这篇帖子要一直挂在学校分组里，直到热度冷却。

　　“挺奇怪的，这帖子影响这么不好，怎么没有管理员封禁一下？”周虎从笔电中抬起头，看向陆扬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陆扬帆更气了，刘凯洋赶快回答周虎的问题：“这个匿名分组的管理员我们不清楚到底是哪位，但感觉对七八班很有敌意。”

　　“好的，现在就是查发帖人，查帖子里活跃用户，再查一下管理员是谁……”

　　周虎一通操作，手指在笔电上飞速输入代码，不出五分钟，帖子数据完全被读取出来。

　　用户IP地址肯定是划定在哪个信号基站附近，这次很不寻常。

　　周虎把卫星地图放大再放大，交给一旁陆扬帆和唐雨看。

　　刘凯洋凑过去，推了推眼镜，没忍住爆粗口：“woc，怎么是这儿？！”

　　雅苑高中所在的位置，穿过一个街道就是一片教职工家属楼。

　　那里住着上年纪的退休教师，也住着不少没有房产被学校分配单身宿舍的年轻老师。

　　年轻老师的单身宿舍只集中在六号楼，这个卫星地图将发帖人的位置定位在四号楼。

　　四人面面相觑，大半夜不禁脊背发凉。

　　唐雨试图描述当前遇到的情况：“也就是说，发帖人……有可能是老师，也有可能是教师家属，就是在学校上学的孩子？”

　　“据我所知，咱们年级的同学好像没几个是教师家属的，这个很好排查。”刘凯洋对这个比较熟悉，他小姑因为长得漂亮人缘好，认识一多半这个年级网上活跃的学生。

　　其实陆扬帆也加了很多本校的学生，鱼龙混杂，大部分是慕名想和他攀交情的。

　　他这个时候有点恨自己平时爱耍酷，找不出来一个同届的同学了解论坛和论坛管理员的。

　　活跃用户的属地也找出来，其中两个根据七班同学填写的家庭资料能够锁定，就是季甜甜和林嘉悦，不过她们俩是做贼心虚，在帖子里竭力地搅浑水。

　　毕竟陆扬帆已经揍过季宇鸿，还扬言照片泄露出去第一个找她们仨算账。

　　她们俩在楼里说服每一个人，这可能不是偷拍七八班，也有可能是偷拍前面六个班，至少绝对不是偷拍七班。

　　就这个感人的脑回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术，让大家成功把目光聚焦在七班。

　　陆扬帆扶额：“这俩人是不是傻？”

　　“确实看着不太聪明，也不知道就这脑子还想当校霸姐，是谁给她封的？”刘凯洋附和。

　　周虎又发话了：“我看到好多人说灰色运动裤，检索一下论坛里有没有人发过灰色裤子的照片。”

　　“行。”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周虎想查也就是一串代码的事，很快许多张带有灰色裤子的照片被筛选出来，大家一张一张地观看。

　　看到第二十张，陆扬帆忍不住打个哈欠：“哈～咱们的关注点会不会找错了，我还想再研究一下论坛管理员……”

　　“等等！”唐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灵光一闪，她把最难以置信的事联系在一起。

　　她看向其余三位男生：“我觉得……发帖的人，不是想搞我。”

　　“那是想搞谁？”刘凯洋脱口而出：“这人可是偷拍到我哥和你了，他这样放出来绝对是……”

　　“这是个乌龙，这个匿名发帖人，把那天的事……认错了主角！”唐雨大胆讲述自己的猜想。

　　“周虎哥，你搜一下音乐老师和灰色裤子。”

　　周虎被唐雨叫哥还有点不自在，他沉默地点点头，在论坛数据里加上音乐老师和灰裤子，经过几分钟的数据处理，从原本的几百张照片变成三十张男音乐老师穿着灰色裤子的各种角度的偷拍照片。

　　每一个帖子的配文大概都是对着音乐老师犯花痴，说他这套搭配简单不失帅气。

　　“这裤子跟我哥的裤子也不是一个款式啊……”刘凯洋凑近屏幕仔细研究。

　　“我知道，但隔着那么远偷拍的照片，是有被误认成一种款式的可能吧？”

　　仨人都没说话，目光炯炯看着唐雨，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唐雨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我知道一个关于校霸姐妹三人组的事……”

　　“校霸姐妹花中，宋淼茵是艺术特长生，她高一上半学期考过钢琴八级证书，还准备接着考，并且她和音乐老师谈论过这个话题，当时我觉得他们俩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张谦那个逼王他喜欢宋淼茵？”刘凯洋紧接着提问。

　　雅苑高中有两位音乐老师，叫张谦的这位男音乐老师是学校今年新招来的。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年轻的男老师很容易在高中校园有自己的“后援会”。

　　很多女生超级迷他弹吉他的样子，但是日常课程中每周只有一节音乐课，还各种被主科老师“借走”。

　　她们就会相约在自习课翘课偷跑去为音乐特长生准备的艺术教室，去看张谦弹吉他。

　　男生们之所以叫张老师逼王，是因为高一上半学期秋季运动会时候，张谦选了歌曲串烧，在台上足足唱了十二分钟，展示他所擅长的乐器和迷人的高音。

　　被所有男同学诟病用力过度，太爱装逼。

　　“不是张谦喜欢宋淼茵，是宋淼茵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不是那种……同学对老师的崇拜，更像是，像是……”

　　唐雨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她卡在这里的话被刘凯洋迅速接上：“调情？”

　　“对，他们俩看起来很熟，宋淼茵对他的态度更挑逗一些，张谦可能碍于班里这么多双眼睛，对宋淼茵的回应只能说是很亲切。”

　　“所以偶然看到这一画面并且偷拍下来的人，可能以为这是宋淼茵和张谦在教室里大战？”刘凯洋总结。

　　陆扬帆在心里吐槽：大战你个头啊还大战，给你丫脑子打开瓢往外流的都是黄水吧！

　　周虎操作电脑，去查询管理员的IP地址，查出来的结果，大家也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管理员的地址就在操场讲台上。

　　“那个位置有个广播室吧。”唐雨回想操场大讲台周围的结构。

　　左右两侧都是看台，管理员常登陆的IP位置不可能一直在操场上吧，只有可能是那个广播室。

　　“那就是宣传部的同学和老师被锁定为管理员嫌疑行列？”

　　唐雨点点头，转过头来看着陆扬帆：“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陆扬帆主动起身：“走，咱们进屋说，你俩在客厅待一会哈。”

　　陆扬帆掏出手机递给周虎：“大虎，点份夜宵，我请客。”

　　刘凯洋赶快接话：“谢谢哥！我吃烧烤就行！”

　　“就你丫话多，你有啥作用，吃个屁吃！”陆扬帆对小弟翻个白眼，但嘱咐他输一下密码给大虎把外卖钱付了。

　　已经到凌晨两点，少年走进卧室打开台灯，唐雨站在屋中间表情很是纠结。

　　陆扬帆拉着少女的手，二人坐到床边，面对面，相对无言。

　　“我有宋淼茵和张谦私下有联系的证据……”唐雨看着少年的眼睛：“我想反击，但我怕你会觉得我很坏。”

　　少年揉乱她的发顶：“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坏啊？”

　　“我偷偷收集她的秘密啊，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其实内心很多这种阴暗的想法……”

　　“唐小雨，你没必要完美。”陆扬帆认真地看着唐雨的脸：“你是这场霸凌的受害者，你没必要完美。今天从派出所回来我就想同你讲，你没必要做完美的女儿，因为他们真实目的就是要攻击你摧毁你，看你坠落，他们暗自窃喜。”

　　“那我……可以利用这次的事件反击她们吗？”

　　“可以，我去问问周虎如何隐藏IP，咱们把帖子发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扭转舆论。”

　　“我对管理员的身份有所怀疑的人选。”

　　“哦？”陆扬帆挑眉，示意唐雨说说自己的猜想。

　　“我猜管理员就是老师，是宣传部的陈佳老师。”

　　“为什么是她？”

　　“我对她不了解，但我听宋淼茵对季甜甜还有林嘉悦讲过这个陈佳老师的坏话。

　　她又不是宣传部的，也不是广播站负责广播的学生，她和陈佳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为什么会突然讲她的坏话？”

　　“说她什么坏话了？”陆扬帆很好奇。

　　“就是……和对我那一套是一样的，说她三十岁脸上就有斑了，怕不是早更。还说她长得矮还有个大屁股，看起来就很土气。”

　　“那陈佳做管理员为什么要针对宋淼茵，她们二人又为什么会杠上？”

　　“因为张谦。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的意思是，陈佳老师喜欢张谦，所以默许了有人爆宋淼茵的黑料。”陆扬帆突然转过弯来：“或者说她就是偷拍那组照片的人？！”

　　“照片是她休假在家用手机发的，管理员之所以没有删帖，是因为她就是广播室那台电脑管理员账号的所有者。”

　　“所以只有七班八班真正欺负过我的女生和李莉知道照片里的人是我，其他人还是很有可能往另一个方向去想的。”唐雨突然很有信心，她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破旧的笔袋。

　　拉开拉链她把笔袋里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掏出来，展开递给陆扬帆。

　　字条上用连笔字写着：

　　昨夜和你四手联弹，在你的肌肤上演奏《仲夏夜之梦》，是我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爱你，我的钢琴缪斯。

　　爱你的Z。

　　陆扬帆：？？？这踏马写的什么破玩意来强碱老子的眼睛！

　　陆扬帆一脸恶心反胃的表情，唐雨在一旁认同地点点头：“我感觉，看过纸条的人都能算成工伤。”

　　陆扬帆拿手机端正地将字条拍下来，然后把字条贴心地拿给刘凯洋，成功影响了客厅干饭二人组的食欲。

　　“求一双没看过这些屁话的眼睛。”周虎紧闭着双眼，往嘴里放羊肉串。

　　刘凯洋接着吐槽：“船哥明明可以不让我吃夜宵，却非要给我看这些字，让我活受罪。”

　　“不客气。”陆扬帆得意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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