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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那天的日光，像是谁用金箔敷满整片西欧群山，又小心折入了一纸古老的信封，寄向东京。
织澜收拾完最后一个行李箱，站在那间终于彻底空掉的石砌教堂里，看着窗外半截废墟和一丛疯长的常春藤。蓝染靠在门边，披着一件毫无风格的风衣，像个专程来帮女主角搬家的精英中介，气定神闲。
“这是第三次你试图让我搬出去了。”
她没回头，只低声说着。
“这地方连水管都是用圣职者的遗骨接的，我实在看不出你留恋的部分。”蓝染淡然答道。
“你当然看不出。”她笑了笑，“因为你根本没待过人世。”
“我现在就在。”
“那是崩玉的错。”
蓝染没争辩。他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拿过她肩上的包，动作平静得像是在理顺某本古书的折页。
——那座古堡，出现在五天前。
没有人知道它原先属于谁，没人看见交易流程，也没有地产移转纪录。
但女主抵达的那天，蓝染就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放进她手心。
“太大了。”她皱眉，“我不需要这么多房间。”
“我会打扫。”
“你不会。”
“银会。”
然后市丸银就真的出现了，顶着他那张欠打的狐狸脸，笑得跟晨曦里的野猫似的，开口第一句就是：
“哟，织澜小姐，恭喜您喜提吸血鬼套装一整栋，附送一名（暂时）改邪归正的蓝染先生，还赠我市丸一枚，性格活泼、偶尔咬人。”
织澜一时语塞。
蓝染站在楼梯口，看着市丸银像只围着主人的大狗似的绕着她转，一手还拎着拖把，一边大声嚷着：“您房东可不得了，刚盘下这栋古堡，转头又跑去东京市中心，把那栋叫‘云上之城’的高层豪宅整栋买下来。听说价钱比尸魂界一整年预算还高。”
织澜挑眉：“他用什么买的？”
“当然是斩魄刀咯！”银笑嘻嘻，“对着房地产商放个镜花水月，一睁眼就签字画押——连贷款都跳过，直接灵魂质押呢！”
她没笑，只轻描淡写地抬手：“你再造谣一句，我就把你写进新书里，设定是专偷前女友的灵压项链。”
“呃，那至少写得好看点。”市丸银嘴角僵了一下，立刻退后三步，手里的拖把险些戳进自己腿窝。
她回头看蓝染：“你真这么干了？”
蓝染眼睫微垂，语气平静如常：“你该知道，我不会用镜花水月做这些琐事。”
“那你是怎么买下的？”
“合法手段。”
“你注册身份了吗？”
“注册了。”
“……人类身份？”
蓝染淡淡一笑：“以你的笔名。”
——第二天，东京地税官网上赫然出现一条记录：某作家“织澜．S．镜月”名下购买全市最高豪宅，理由写着：用于写作灵感采风。
她看着那行文字沉默三秒，只转头对银说：“你不是说他不讲武德。”
市丸银两手一摊：“我以为他会用镜花水月，没想到他用的是你。”
东京，签名会当天。
人类世界依旧秩序井然。
她身着简单黑裙，带着帽子与墨镜坐在讲台后，签着新书《冥夜的境界线》。没人知道她曾打破界线，也没人看见她指下微光勾勒的灵子结构如何悄然织进周围空间。
蓝染就站在后台，看着她。他并不参与，但永远在旁。
市丸银则在二楼阳台上晒太阳，一边往人群丢纸团，一边嚷嚷：
“诶诶，签名字都比我帅，那我还活着干嘛呀。”
“你可以滚。”
“唉，这年头谁还不当个保镖写手混双职业啊，我这不就来了。”
到了晚上。
她刚回“云上之城”的豪宅，市丸银就不见了。不是第一次。
他总是莫名其妙失踪几小时，有时甚至一整天。
她知道他去哪。灵压追踪是她玩剩下的把戏，她只是懒得理。
有时候他去虚圈，有时候偷偷跑尸魂界，有时候甚至混进出版社假扮责编，帮她删稿子改台词，署名“狐狸审稿人”。
她看到的时候差点把打印机砸了。
而他第二天就蹲在厨房柜子上等她，脸贴着蛋糕盒笑说：“你昨天是不是骂我来着？
我梦见了。”
“梦见你个头。”她甩过去一本厚达五百页的原稿，“下次再改一个‘哒咩’我就把你塞进封面做限量书签。”
——那天深夜，东京上空灵波突然微震。
蓝染眉心一动。
她也放下笔，站起身。
阳台上，一道人影踏空而至。
涅茧利。
他的服装还是那向日癸的造型，有些怪异却又带一些丑萌，眼底是与世隔绝的疯狂。
“哟，织澜小姐，终于见着你本人了。”他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她身侧一丝未明的灵压线。
“你把灵压藏得太干净，连我都追踪了七次才敢确认位置。”
市丸银此刻刚好推门回来，嘴里叼着半根章鱼烧，看了涅茧利一眼，啧道：
“嚯，这不咱涅博士吗？今晚怎么没带点什么实验体出来吓人？”
“实验体就在你旁边。”涅茧利淡然道。
“哈？”
“你。”
织澜揉了揉太阳穴。
这城市太热闹了。
她可能需要再搬一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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