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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余韵
玉笛的清润触感还留在指尖，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云掀帘进来，神色带着几分慌张：“公主，太子殿下派人来报，御花园西侧的假山后发现一具尸体，陛下已经让裴少卿去查了！”
李舒桐指尖一顿，紫檀木盒险些从膝头滑落。她起身时裙摆扫过案几，杯盏轻响：“是什么人？”
“听说是尚食局的一名宫女，方才收拾宴席残局时被发现的。”小云压低声音，“殿下说，那宫女手里攥着半片菊瓣，像是……特意留下的线索。”
李舒桐眸色微沉。御花园今日守卫森严，百官皇子齐聚，竟出了人命案。她略一思忖，对小云道：“取我的披风来，我去看看。”
小云连忙劝阻：“公主，案发现场恐有不妥，陛下也吩咐了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我不是闲杂人等。”李舒桐已拿起锦盒揣入怀中，语气坚定，“大理寺查案，我或许能帮上忙。”
御花园西侧的假山周围已围了禁军，裴景恒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尸体。他一身官袍沾了些草屑，眉头紧蹙，指尖捏着那半片泛黄的菊瓣，若有所思。
“裴大人。”李舒桐的声音从禁军外传来。
裴景恒抬头，见她披着月白披风站在晨光里，面纱随风轻扬，忙起身拱手：“长公主怎么来了？此处凶险，还请公主移步。”
“死者是谁？可有外伤？”李舒桐绕过禁军，目光落在地上的宫女身上，语气平静无波。
“回公主，死者名叫春桃，尚食局三等宫女，颈间有勒痕，应为窒息而亡。”裴景恒递过那半片菊瓣，“这是她攥在手中的，并非御花园今日摆放的品种，倒像是……偏院种植的野菊。”
李舒桐接过菊瓣，指尖捻了捻，那花瓣质地粗糙，边缘还带着些许泥土。她忽然想起昨日回寝殿时，路过偏院，见墙角种着一片野菊，花色暗沉，与御花园的名品截然不同。
“昨日我路过偏院，见那里种着这类野菊。”她抬眼看向裴景恒，“偏院平日是谁在打理？”
“偏院是存放旧物的地方，只有一名老太监看管。”裴景恒眸色一动，“属下这就去传老太监问话。”
“我与你同去。”李舒桐迈步便走，披风的流苏在身后轻轻晃动。
偏院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院中杂草丛生，墙角的野菊开得杂乱，其中几株的花枝明显有被折断的痕迹。老太监正蹲在井边淘米，见两人进来，忙放下木盆行礼：“参见长公主，裴大人。”
裴景恒直入正题：“昨日可有外人来过偏院？”
老太监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啊，偏院偏僻，除了老奴，没人会来。”
李舒桐目光扫过他沾着泥土的裤脚，又看向井边的木桶，木桶边缘竟沾着一点暗红的印记。她忽然俯身，从杂草中捡起一枚银簪，簪头刻着一个“桃”字：“这是春桃的簪子，怎么会在这里？”
老太监脸色骤变，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老奴招！老奴招！昨日春桃姑娘来偏院找东西，说丢了一支簪子，老奴……老奴见她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念，想抢她身上的银钱，争执之下才失手勒死了她……”
裴景恒神色一凛，挥手让禁军进来：“将他拿下，带回大理寺审讯。”
老太监被押走时，嘴里还不停喊着“饶命”。偏院的晨光透过树枝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一时竟有些寂静。
“多谢公主方才提醒。”裴景恒拱手道谢，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银簪上，“若不是公主发现簪子，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李舒桐将银簪递给禁军，转身时瞥见墙角的野菊，忽然道：“这野菊虽不起眼，却比御花园的名品坚韧许多。”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裴景恒，“就像有些人，看似平凡，却有自己的风骨。”
裴景恒心中一动，望着她面纱后的眉眼，喉结微动：“公主所言极是。”他忽然想起昨日送出的玉笛，又道，“那支笛子，若是公主不嫌弃，日后闲时，属下……属下可以陪公主品笛论曲。”
李舒桐的耳尖悄悄发烫，垂眸看向地面：“再说吧。”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宫女的呼唤声，说是唐玄宗找她回去。
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向裴景恒，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裴大人，今日多谢了。改日在大理寺，我吹笛给你听。”
裴景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晨光洒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竟比墙角的野菊还要暖意融融。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去年重阳她无意间落下的，他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身。
御花园的菊花依旧开得绚烂，只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命案，让重阳的暖意中多了几分波澜。而李舒桐与裴景恒之间，那层隔着身份的薄纱，似乎也在晨光与菊香中，悄悄透出了一丝缝隙。
李舒桐踩着轻快的步子进殿，扬声唤道：“父皇，您传召儿臣？”
唐玄宗抬眸见她神色鲜活，紧绷的眉梢稍稍舒展：“刚听闻尚衣局出了岔子，你也恰巧在场，没受惊吓、没伤着吧？”
李舒桐屈膝福身，语气带笑：“劳父皇挂心，儿臣无碍，不过是些小变故，已经处置妥当了。”
唐玄宗颔首，语气温和：“无碍便好。朕想着，你这几日不如就留在宫中吧。”
李舒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抬眸问道：“父皇，为何突然要儿臣留宫？”
唐玄宗指尖轻叩御案，眼底含着几分笑意反问：“你这丫头，竟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
李舒桐凝神思索片刻，仍是茫然：“后天？儿臣实在想不起来，还请父皇明示。”
唐玄宗朗声笑道：“傻孩子，后天是你的生辰啊。”
李舒桐恍然大悟，脸上绽开欣喜的笑意，再次福身谢道：“原来是儿臣的生辰！竟这般糊涂忘了，多谢父皇记挂提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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