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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的存在
入夏的蝉鸣已聒噪了整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屋内,青芷穿了一件上次在铺子买的淡蓝色的纱裙,坐在镜前梳妆。太过炎热的天气索性将头发全部盘了起来,发饰也只别了一个素玉的簪子。小满已是半大的个子,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惬意地打盹。
砚行在屋外翻晒药草,回头望见溪边盛放的小雏菊,浅黄的花瓣与青芷的裙色正好相配,便摘了一大捧进屋插瓶,又挑了两朵开得最盛的,悄悄走到她身后,别在她耳后的发髻边:“真好看!”
青芷抬手摸到花瓣,转头拉住他的手,眼底漾着笑意。
“好久没去医馆了,也不知道上次的爷爷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青芷起身拉着砚行的手往屋外走去。
“别担心,还记得上次帮你一起抓药的小春吗,这孩子极具天赋,又肯下功夫,基本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次去主要是送点药材,再检查检查这小子的功课,如果没问题,我就想彻底放开手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了?”二人走到马车旁,青芷被砚行像抱小孩似的举上马车,裙摆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
砚行跃上马车,缰绳轻扬:“如果还是我孤身一人,是会去新的地方,但是现在有你,这个小屋有太多回忆了,倒是不想走了。”
神界星旭殿前,白珩闭目倚在廊柱上,鎏金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不多时,一队将士踏着祥云而来。
为首的玄武族玄佑上前行礼道:“启禀少将,今日巡视聚怨泽,天界均未发现异常。”
“其他人退下。”白珩眼未睁,“穷奇那可有异常?”
玄佑见旁人都退了,立马卸了正经模样,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没有异常,啥都没有,乖乖,这家伙多少年了,头一次这么乖。啧!乖的吧有点儿~”
白珩睁开双眼,眸色沉沉:“你也觉察到了,这次安静的太久了。”
玄佑:“是啊,按理说人间的清明时分,鬼门大开,穷奇必会有所波动,虽说不会有太大影响,可这也太安静了,一连好几日了人间今年已是入夏穷奇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珩:“是啊。”
玄佑看白珩也有些为难,抱胸说道:“兄弟,当年选拔你就是多长了个脑子,官职才比我高,你用指灵幡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它可以让所有灵气实体化,到时候跟着找过去不就知道咋回事了吗。”
白珩本来以为他是开窍了想到了多好的法子,听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用你说,早就试过几百回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玄佑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越想越着急又想不到办法,急得都开始挠头。
白珩:“行了,别着急了,过两日就到了祭拜祖神之日了,到时还是没动静才是真的出大事了,少主应该就要回来了。”
玄佑:“行,少主回来咱们就安心了。”
玄佑一脸八卦的凑过去:“嘿嘿,少主这些日子是去哪儿了,上次天界出现穷奇气息的时候我看少主身后跟着一个俊秀公子,哎呦呦,那家伙长得比你都好看,你说说你跟少主可是青梅竹马的,我本来想着还能沾沾你的光,再升一升官职,你说说你也不知道主动一点,这下倒好来了比你更好看的,还比你主动,人就跟少主身边,那这时间长了不就自然而然...”
玄佑自顾自的说着,看半天白珩不说话想回身捶他几下,发现白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玄佑赶紧起身拍拍屁股,跑进去找白珩:“咋说两句人还没了,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三界第一俊美行不行,去哪了?”玄佑转了几圈找不到人,站原地又开始抓脑袋。
人间的医馆内,众人忙而有序,庞承裘手脚倒是快,砚行那天刚说完就叫来匠人修缮医馆,要不是懂分寸的拦着,能被庞承裘修成宫殿。听说砚行今日来了,庞承裘还想再看看青芷也跟着忙活着,做生意的行家放到药材上那是一言难尽,药材认不全,连最基本的打包都包不明白,用绳子困得乱七八糟,老爷爷眼神不好刚拎走没走几步呢,大半药材已经掉出来了,逗得众人捧腹大笑,虽说没帮上什么忙倒是给大家增添了些乐趣。
院里正热闹着,小院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秀巧双眼含泪的出现在门口,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砚行和青芷忙碌的身影。不一会,在院边玩耍的两个小姑娘发现了她,以为她也是家里人病重前来找砚行看诊的,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说。
“姐姐别哭了,你也是爹爹病了吗,砚行哥哥就在那,快去找他吧。”
小女孩说完就要拉着秀巧过去,却怎么也拉不动,动静越来越大,本来忙活的人慢慢都聚集了过来,砚行跟青芷配合着包扎完了面前的大叔,随着声音抬头望过来,秀巧与砚行的眼睛对上的一刻突然坐地开始大哭起来,砚行赶忙跑过去简单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以为是秀巧爹爹又在打猎时出什么意外了忙问。
“巧丫头,怎么啦这是,是你爹爹出什么事情了吗?你说话呀。”砚行焦急的问着,而秀巧只是一味的哭,青芷在旁边看着不是办法,悄悄用法力探了一下秀巧的记忆,别真出什么事了,给这丫头吓傻了再耽误了。
秀巧记忆中
两月前砚行深夜来到她的房间,轻轻叫醒她,秀巧迷迷糊糊看到是砚行一瞬间脸红坐起身来,领口松垮的里衣在起身的一瞬间滑落肩膀,秀巧也不急着拉起,只是怔怔的看着砚行。
“砚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心里惦记你就来看看你。”说着砚行的手就抚上了秀巧赤裸的肩膀,拇指轻轻摩梭着。
“你不是跟我说你只拿我当妹妹吗,我看的出来你喜欢青芷姐姐,又来找我做什么。”
砚行双手扶着秀巧的肩膀轻轻推到墙边,含情脉脉的看着秀巧,眼底含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这么多年了,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秀巧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这些年照顾他家的大哥哥,又是如此潇洒俊朗,一下子瘫软下去。
粗布的帷幔随着吱呀的木床摇摆。
自此,少女夜夜站在门口踱步,等着那个说“心里有她”的少年郎。
今日清晨,秀巧爹爹如同往日一样收拾起身,看女儿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想是累着了,便自己一个人上了山。晌午时分秀巧才醒来,一看时辰也是奇怪,怎么这几日就是睡不醒呢,刚下床突然呕吐不止,摸着自己似乎有些微妙变化的小腹,葵水已是许久没来,难道我有喜了?一下子心里害怕极了,自己还未出嫁,在这个小镇是活不下去的,爹爹也会抬不起头的,便慌慌张张的来找了砚行。
青芷此刻愣在了原地,指尖冰凉,后背沁出冷汗。旁边的人们还是在问着秀巧。青芷觉得砚行不会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是有人变化成砚行的模样,可是自己是神怎么会看不出变身术,秀巧浑身上下也没有法术气息,自己看到的就是实实在在她的记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被周围的人问烦了的秀巧,看着砚行,自己是深爱着他的,是想嫁给他的,有这个孩子干脆就赌上一次吧,便起身跪在砚行面前拉起他的手。
“砚行哥哥,两月前我们私定了终身,已是有过夫妻之实,我好像是有身孕了,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何日娶我。我知道青芷姐姐很好,秀巧愿意做小,只求你纳我进门。”
砚行听完此话被吓得瞪大了双眼,不动声色的摸了秀巧的脉,真的是有孕一月有余。
为了秀巧的清誉砚行连忙跟周遭的相亲解释道:“这个姑娘神智有点不清醒了,都是浑说的,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芷儿搭把手,咱们扶巧丫头先去休息一下吧。”
秀巧跪直身子已是泪流满面:“砚哥哥你不娶我的话我就活不下去了,我什么都给你了,这样我只能跟我爹去死了砚哥哥,你忍心吗?”
砚行怕坏了她的名声,招呼了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先把秀巧拉进屋里,转身想叫青芷一起进去,却看到青芷现在满眼含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他,附近的乡亲们低声说着些什么。
砚行走到青芷身边拉起她的手往秀巧呆着的屋里走去,轻声说:“相信我!”
进门前叫来小春先安排着院里的一切。
屋里秀巧已是昏睡过去,砚行过去帮她盖上被子又重新把了一次脉,有孕一月有余,刚刚情绪太过激动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回身施法给这间屋子加了结界,屋外的人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怕有好事儿的过来听墙角。快步走向青芷轻抚青芷眼角的泪花:“芷儿,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你法力要比我高的多是发现秀巧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青芷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重新施法将自己看到的画面重现在砚行眼前,暂封自己的听觉转过身。
砚行看完这些拉过青芷:“芷儿我真的没有,你可以看我的记忆,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是神族啊,如果是变身术,或者有人给秀巧施了迷心术,不管是这三界的任何人,哪怕是三神族的,我是可以察觉到的,但这实实在在就是秀巧的记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巧肚子里的孩子我试过了有你的仙气。”
砚行此刻整个人已经有点麻了:“那我的记忆呢。”
“你的记忆我试过了,我看到的跟秀巧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人对我施法了?不对,那你肯定可以发觉的,是...是...”砚行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我同住,你若深夜出去,我也是不可能没有察觉的,哪怕我睡沉了,龙吟枪也会唤醒我的。”
砚行面色又是一沉:“所以,现在说和秀巧有孩子的人是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或者说有人有办法可以在你的眼皮下施法还不被察觉?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你马上足岁了,三界九成灵力已经在你身上了,不可能有人瞒得了你啊!”
青芷也是一脸的沉重:“我是相信你的,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怎么办?还有,我最担心的是如果三界真的有人能瞒过我,如今的世道,怕是又要乱了,那我还有没有能力护住这三界呢。”
砚行将青芷揽入怀中:“别怕,不管以后有什么我陪你一起抗,只要尽力了也算对得起三界众生了,好在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有所准备了,至于秀巧,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一定会被逼死的,仙界...也不行,她是凡人上了仙界,每过一天于她而言也是一年,身体猛烈的变化她会受不了的。”
“我可以带她去皇城,让人界君主安置她,这样一是远离这些是非,二是她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三来秀巧这事来的古怪,如果有什么变化,人界君主有法器可以护她,也能及时告知我,近日穷奇太过安静,神兵营所有将士待命,暂时分不出人手,你觉得怎么样?”
“那太好了,我让土地公也找找合适的地方,等这事了了,他们还得生活。可是我还是觉得委屈你了。”砚行轻抚青芷的脸,额头贴上青芷的额头,感受着她的呼吸。
结界外蝉鸣依旧聒噪,屋内却寒意森森。还在强撑着镇定的青芷,只觉一股无形的阴影正悄然笼罩下来,而他们,还不知道这阴影的源头,究竟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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