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花期
梅雨季的雨丝轻吻玻璃时,林晚棠正对着烤箱调试温度。烤盘里的荔枝马卡龙歪歪扭扭,有一枚裂了口,露出粉白的夹心,像极了七年前便利店那场暴雨里,少年递来的透明伞。
“又在做黑暗料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冽的雪松香气。沈砚之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白大褂下摆蹭过她围裙上的面粉——他总说“下班第一件事是抱老婆,第二件才是换衣服”。
“今天是我们相遇十周年纪念日!”她转身时,马卡龙碎屑沾在他领带上,“上次你说想吃荔枝味的甜点,我研究了三天食谱呢!”
他笑着低头,吻去她鼻尖的面粉,烤箱的红光映得他瞳孔泛着暖金。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如果有平行时空,此刻的温度,应该和他眼底的光一样烫。
“其实我有个秘密。”他替她摘掉烤箱手套,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烫伤疤,“当年在电子厂,我故意把烫伤膏落在流水线。”
她愣住,忽然想起那支包装精致的药膏,后来被她用得干干净净,连空管都舍不得扔。“你是说……”
“想让你记得涂药,更想让你记得我。”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精致的玉兰戒指,“那年你折的纸船,我偷偷从下水道捡回来了。”
记忆突然翻涌:十七岁的暴雨夜,她把荔枝糖纸折成船,看它沉没在积水中。后来在他的实验室,她偶然看见玻璃罐里躺着那艘纸船,船底用金线绣着“棠”字。
“傻瓜。”她眼眶发酸,任由他把戒指戴上无名指,“其实我也有个秘密——你每次值夜班,我都会偷偷在护士站放温好的绿豆汤。”
他笑出声,声音像浸在蜜里的薄荷。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染透云层,像极了他婚礼那天,她藏在心底的祝福。
门铃突然响起,快递员送来个纸箱。拆开时,里面掉出本泛黄的竞赛笔记本,内页夹着两张电影票根,座位号“520”和“521”被红笔圈了又圈。
“这是……”她指尖抚过熟悉的钢笔字,心跳忽然加快。
“去年整理旧物时发现的。”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蹭过她发顶,“本来想等七周年纪念日给你,结果被你提前翻出来了。”
笔记本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力透纸背:光在真空中的速度是3×10?m/s,但爱可以跨越所有时差。她转身吻他,尝到嘴角残留的荔枝甜味,像迟来十年的春天,终于漫过荒芜的原野。
深夜,两人窝在沙发看老电影。屏幕里的男女主在暴雨中错过,她忽然指着画面笑:“如果当年我没躲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哭到脱妆?”
“不会。”他关掉电视,把她捞进怀里,“你会像现在这样,把眼泪掉进我咖啡杯里,然后逼我喝掉说‘这是爱情的味道’。”
她捶他肩膀,却被他吻住唇。落地窗外,梧桐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初中教室的风扇声。那年他藏在作业本里的光,终究穿过棱镜,在她生命里织出了彩虹。
手机在茶几震动,她摸出来,看见母亲发来的消息:老家的桃树又开花了,今年结的果子特别甜。
沈砚之忽然起身,从书架顶层拿下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荔枝糖纸,每张都标着日期——从2015年到2025年,每张糖纸背面都写着:今天也很喜欢你。
“明天周末。”他晃了晃车钥匙,眼里有狡黠的光,“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当年的便利店前时,她忽然哽咽。店面早已翻新,却在橱窗里摆着复古款的透明伞,伞柄处挂着小牌子:第二把半价,愿你永远有人共伞。
“老板,买两把伞。”沈砚之握着她的手走进店,“一把给我太太,一把给未来的小公主。”
店员递来伞时,她看见他偷偷在收银台放了颗荔枝糖。走出店门时,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她的影子终于敢紧紧挨着他,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在地下缠绕,枝叶在云端相触。
梧桐叶落在伞面上,她数着叶片上的光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坐标系。原来有些终点,从来不是线段的尽头,而是另一条射线的起点,延伸向永远有彼此的未来。
(HE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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