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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
“冬枝娘子,我们究竟要去哪里?”青山十分忐忑,跟着这位冬枝娘子走了一路,进了苍山校场。
一路官兵无人拦着。
“主家吩咐,只管照做便是。”冬枝仔细收好定王殿下给的令牌,引着他等候在主子的营帐外。
见问不出来,青山只好闭了嘴,他随为主家做过事,但从未见过主家娘子,生平没见过这么多官兵,心里忐忑多了几分。
营帐内,周清鸢与纪骁相对而坐。
纪缨坐不住,早溜出去玩了。
“昨夜……”
“昨夜无意冒犯,殿下莫怪。”
周清鸢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纪骁打断,莫名心虚的语气让她忆起昨夜,侯爷喃喃细语那句,当即哭笑不得,“一早寻侯爷,不是为此事”
“昨日听说一些流言,诚然这桩婚事并非你我所愿,可我没想过走到和离这一步…”说到这,她沉默片刻,斟酌着话语,
“不若你我各退一步,侯爷日后莫要寻花问柳,我也收敛脾气,多多看顾侯府。”
话说完,周清鸢直直看着纪骁,一双桃花眼中终多了些许柔情。
这些话是她仔仔细细想过的,昨日陆绮的话点醒了她。
建元帝不会允许她自由选择婚事,即便没有纪骁也会有旁人,和离不是一个好的法子。
纪骁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宿醉的脑袋本就不清醒,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少顷,他回过神来,直视殿下那双如情似水的眼眸,心猛地一跳,眨眨眼应了下来。
说到底,这桩婚事还是他赚了,吃花酒这等微末的小事,不足为挂。
此事商定,周清鸢复又提及昨日遇追杀的事,“同侯爷说这些,是我打定主意要管这桩事,与侯爷通个气,好让侯爷早做准备。”
“那日是气话,殿下不必当真。”那日两人都在气头上,说话自然不好听,殿下既已坦白来讲,纪骁哪能再撇清。
周清鸢不置可否,唤了青山进来。
青山进营帐,就看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郎君眉目深邃面容俊秀,娘子相貌精致肤白如雪,十分相配。
周清鸢抿口茶,不紧不慢道:“做我的侍卫,一要眼明手快,二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可明白。”
这是召回青山的缘由,她的侍卫不多,虽有卫禀,但到底不如死契在手的青山。
“属下明白。”简单一句话,表明了日后的主要职责,青山单膝跪地正色道。
几句话功夫,主家娘子的郎君,信手抛茶盏玩,眼睛错也不错盯着他,嘴角绷直,叫人生畏。
青山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午时,方钦儒传令,建元帝有请,纪骁亦在邀请之列。
圣上的营帐,三步一卫,防守严密,帐内,龙涎香燃了一角,定王并定王妃先一步到,围绕着建元帝,谈笑言欢。
周清鸢二人行礼入座。
“帝没回门之事,永嘉和侯爷,新婚可还欢喜?”自婚嫁那日,建元帝就没再见过女儿,正盼着人来呢。
“父皇放心,儿臣一切都好。”周清鸢答的恭顺。
“此次春猎微臣小有所得,今献上…”纪骁说着,示意随行宫人奉上。
野鹿,狐狸各三只,野鸡野兔并十只,还猎得海东青和大雁各一只。
“好小子,本事了得,干脆送去膳房,一饱口福。”建元帝连连称好,转而问起老侯爷身体。
纪骁一一答了。
宫人们将东西撤下,布上午膳。
一顿饭直至申时一刻方散,建元帝独独留了周清鸢说话。
“永嘉可怨朕?朕老了,往后就指望你们兄妹几个,你三皇兄体弱,多多帮衬罢。”
几句话说的奇怪,周清鸢听得满脑袋雾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好在建元帝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摆摆手让人走了。
营帐外,冬枝捧着令牌,原封不动的搬了定王周清旻的原话,“令牌在我这用处不大,不若留给阿鸢。”
这父子二人今日都好生奇怪,周清鸢蹙眉,左思右想仍不得其解,索性放在一边搁置了,寻着好友林婉瑶四处走走。
行至半山腰,忽闻一阵兴高采烈的喝彩声,走近一看,方知是私设的一小片靶场。
许是昨日狩猎的兴致过了,几位公子爷寻的新乐子。
纪骁赫然在其中,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碧绿的玉扳指拉开弓弦,双眼眨也不眨,眉目间是不可言说的肃杀。
下意识般,周清鸢心中提了一口气,盯着他看。
不知等了多久,短短一瞬还是一盏茶功夫,箭嗖一下飞出去,力道之大冲破草靶。
遗憾的是,错失靶心。
“不愧是侯爷,好生厉害。”“瞧瞧这力道,当真不一般。“”…”
一众公子爷称赞几句,换人上场。
架势摆那么足,看着倒真真的,周清鸢对此一窍不通,但不妨碍她看个热闹,扭头正欲同好友说笑几句。
回首猛然发现,林婉瑶盯着将将要上场的人,盯得入迷。
周清鸢顺目光看去,是一身湖蓝锦袍的公子,相貌儒雅,在一众公子爷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好奇道:“那就是你夫婿?”
林婉瑶不似她这般直白,巾帕掩面红了脸,微微点点头。
那就是了,林婉瑶这位夫婿姓任,名唤任北意,也当属六大世家之中,性子温和大度。
巧的是,周清鸢回京月余,是头一回见他,回回与好友见面,或是上门或是好友来访,这位总是避而不见。
今日正巧撞见了。
很快,那群公子爷注意到了围观的两位娘子,纪骁与任北意,成了众人打趣的对象,又闲聊几句,朝这边走来。
周清鸢看看任北意又看看林婉瑶,目光在二人间流转,揶揄打趣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啦。”
后一句自然是对林婉瑶说的。
纪骁听殿下这样说,不知为何,只觉有些好笑,径直拉着殿下离开。
“你拉我作甚。”周清鸢被拽了个踉跄,回头瞪他,又觉不解气,伸手去拧他腰间肉。
被纪骁抓个正着,握了满手,他莞尔,“殿下看旁人倒看得清楚。”
男子的手滚烫,烫得周清鸢浑身一激灵,遭取笑了也浑然不觉,目光随意乱瞥,落在侯爷手中的弓箭上。
“这很难吗?”她挣脱开手,接过弓箭,仔细打量,绷直的弓弦不好拉开,试着拉了一下,竟没拉开。
“弓箭力道重,殿下拉不开也属寻常。”纪骁说着,信手拉开,箭头对准草丛里专心吃草的野兔。
“玩这么久也不嫌累。”周清鸢埋怨道,继续往山上走。
山顶悬崖边,眺望远方,苍山校场位置极好,半座京城映入眼帘,远在天边触手不及,乌沉沉的天笼着白雾,寒风呼啸,细碎雪花飘落在手心,不多时手心上湿哒哒一小片。
周清鸢收回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脚边的物什引来了她的目光。
树枝状的木头上绑了绳,几块石头散落四周。
她略一思索,捡起来,瞄准稍远处的参天树。砰一声,砸在杂乱无章的野草里。
纪骁噗嗤笑出了声。接过物什,没个靶心,一时不知打哪里。
“喏,那里。”周清鸢努努嘴,示意纪骁看那边。
茂密的树叶间,顾思佑的侧脸隐在其中。
“想好了?”纪骁不假思索瞄准那里,没等殿下开口,半个拳头大的石子飞了出去,就在这瞬间,他扔了东西,牵着周清鸢跑得飞快。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了。
“啧…侯爷不会就是…用这一套哄骗旁人的吧。”周清鸢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断然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跑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顾不上脏不脏什么的,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话都说不利索了。
与她相比,纪骁还算好的,靠着树缓劲,闻言更是险些笑岔气。
他可算是明白了,他们殿下就爱嘴硬心软,嘴上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实则心肠软着呢。
哪怕只是见过几面的纪家小妹纪缨,也要操心夜里与谁幽会,一个人溜出去玩总不忘操心有没有带丫鬟侍卫。
清楚这点,也就不计较这点小脾气了,心思流转间,纪骁问道:“那只狐狸,元球,殿下养的如何了?”
“它?它好的很啊,长胖一圈,更圆润了。”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周清鸢只想给他个白眼,心觉纪骁病更重了,莫名发笑不说,怎还想一出是一出,左右盘算着,回头定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纪骁浑然不觉,向她伸出手,“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山脚下,篝火四起,烤野味的香味勾得人口水直流。
明早启程回京,今晚都放开了些,吃酒玩闹吵个不停。
周清鸢念着迟迟不归的纪缨,让冬枝提了灯,强拽着纪骁一同去找人。
不同于昨日被撞见的深林,这回是对坐在营帐里,喝茶聊天。
活泼的纪缨总坐不住,小坐片刻就左瞧瞧右看看,这也好奇那也好奇,无意瞥见一张精致灵动的皮影,甚是漂亮,便拿了起来,放在火光下摆弄着。
“若喜欢,送你。”男子看她玩得开心,笑道,回过头,直直对上了纪骁的双眼,愣住了。
周清鸢万万没想到,这人竟会是,在丰雪阁见过面却不大引人注意的裴家郎君,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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