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回声漫响

　　“哥，你们在聊什么呢？”林忆舟的声音突然从被窝里传来，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困意，还掺着一丝好奇，朦朦胧胧的。

　　林忆辰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思绪，伸手轻轻摸了摸林忆舟露在外面的头发，“你怎么醒了？”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显然是知道他自己刚才的动静吵到了林忆舟。

　　林忆舟在被子里缩了缩身子，蜷回温暖的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刚刚被你们吵醒了。”虽然没听清具体说什么，但门开关的声音和低低的说话声，还是把他从浅眠中拉了出来。

　　林忆辰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哥吵到你了。”早知道就该把顾颜寒拉得远一点说，也不至于吵醒林忆舟。

　　“没事，你快睡吧。”林忆舟摇摇头，声音里没什么责怪，只是带着浓浓的睡意，说完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林忆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柔软的发丝，眼神里满是宠溺，“你啊，赶紧睡吧。”

　　林忆舟应了一声，再度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梦呓，“哥，什么时候回去？”

　　林忆辰思索了一下，回忆了一下之前订好的行程，轻声回答：“明天吧，下午就走。”等收拾完东西，正好赶得上回去的车。

　　林忆舟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似乎悄悄弯了弯，像是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没再说话。

　　急促的敲门声便打破了清晨的静谧，一下下叩在林忆舟的房门上，力道里藏着掩不住的急切。

　　林忆辰趿着拖鞋走过去开门，门轴刚发出一声轻响，就见顾颜寒站在门外，额前的碎发还带着点晨起的微乱，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盛满了迫不及待的焦灼，几乎没给开门的人半分注意力。

　　“颜寒，有事吗？”林忆辰侧身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目光却瞥见对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顾颜寒的视线压根没在他身上停留，径直越过他的肩膀，像装了精准定位般，直勾勾地锁在房间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连声音都比平时急切了几分，“舟舟呢？”

　　林忆辰无奈地挑了挑眉，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语气平淡得像是早已习惯，“在呢。”

　　顾颜寒立刻迈步走进房间，他的目光落在正站在衣柜前穿衣服的林忆舟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的侧影，柔软的发丝垂在颈间，连抬手整理衣领的动作都透着几分鲜活的灵动。

　　顾颜寒的脚步瞬间放轻，方才还带着急切的眼神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填满，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声音也温柔得像浸了温水，“舟舟，今天真好看。”

　　林忆舟正扣着衬衫的纽扣，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白了他一眼，脸颊却悄悄泛起一点薄红，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掩不住那点熟稔的亲昵，“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被林忆舟这么一瞪，顾颜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耳尖微微发烫，“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

　　林忆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自家弟弟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再瞧瞧顾颜寒那副患得患失又满眼宠溺的姿态，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顾颜寒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无奈，“颜寒，你先去客厅等会儿，我帮舟舟整理一下。”

　　顾颜寒恋恋不舍地看了林忆舟一眼，见对方已经重新转过身去整理衣物，才勉强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林忆辰打开房门，陪着林忆舟一起走出房间，往客厅走去。刚到客厅，就见顾思哲早已端坐在沙发上，指尖搭在膝盖上，神色平静地等着他们。

　　林忆辰转身拎起早已收拾妥当的行李箱，走到林忆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舟舟，我们走吧。”

　　林忆舟的手指轻轻扣着顾颜寒的掌心，温热的触感驱散了离别民宿的些许怅然，他沉默地跟在林忆辰身后，脚步随着前方的身影缓缓挪动。

　　顾思哲见状，自然地从林忆辰手中接过行李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体贴，“我来吧。”林忆辰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四人便并肩朝着机场方向走去，登上了飞往熟悉城市的航班。

　　出口处，顾澜和程雪早已等候在那里，目光在人群中精准锁定他们的身影，脸上满是期待的笑意。顾思哲率先走上前，将手中的行李递到顾澜面前，轻声唤道：“爸。”

　　顾澜接过行李，随即转头看向林忆舟，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温和，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暖意，“舟舟，欢迎回家。”

　　程雪目光落在顾颜寒与林忆舟紧紧相扣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笑着调侃道：“顾颜寒，舟舟要回家了，你还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吗？”

　　顾颜寒耳尖微微发烫，嘴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小声辩解道：“妈，这不是刚下飞机嘛，而且不都是先回我们家吗？”

　　程雪无奈地摇摇头，佯“行了，赶紧上车吧。”顾澜和顾思哲默契地转身，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塞进后备箱，车子便缓缓驶离机场，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刚推开家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便扑面而来，程雪早已在厨房忙碌许久，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林忆舟自然而然地坐在顾颜寒身边，顾澜和程雪坐在主位上，顾思哲与林忆辰则分坐在林忆舟的另一侧。

　　饭桌上，顾颜寒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忆舟，见他盯着盘中的红烧肉出神，便立刻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放进他碗里，眼底满是宠溺。饭后，顾思哲与顾颜寒留在客厅闲聊，林忆辰和林忆舟也各自回了房间，准备消解旅途的困倦。

　　顾颜寒轻手轻脚地推开林忆舟的房门，房间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夜灯，他放缓脚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帮林忆舟掖了掖被角，才又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回到客厅坐在顾思哲身旁。

　　顾思哲闻声抬起头，目光掠过他轻掩房门的动作，低声问道：“舟舟睡着了？”

　　顾颜寒轻轻点头，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房内的人，语气里满是温柔，“嗯，刚睡着。”

　　顾颜寒和林忆舟回家以后，林忆舟还陷在松软的被褥里，睫毛轻颤，带着未醒的慵懒，枕边的手机却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他摸索着抓过手机，嗓音还裹着浓重的困意，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林昭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刻意按捺却藏不住的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舟舟，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忆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没彻底转过来，下意识反问：“回哪儿？”

　　“当然是回林家啊。”林昭远的语气里添了点理所当然，随即提醒道，“过几天就是你妈的生日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忆舟混沌的思绪，他猛地清醒了几分，心底轻轻一颤，脸上掠过一丝恍然，“哦，对哦，我都忘了……你们最近不是在国外吗？”

　　“对啊，我们这次特意赶回来，就是想给你妈过生日。”林昭远的声音里透出些许不悦，追问的语气又急切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忆舟连忙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他忙不迭应道：“好，爸，我明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林忆舟还握着手机愣了两秒，转头就对上顾颜寒关切的目光。顾颜寒早已被铃声吵醒，正支着身子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林忆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歉疚，“颜寒，我爸让我回家，我妈要过生日了。”

　　顾颜寒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微微思忖了一瞬，便抬眼看向他，“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见见叔叔阿姨。”

　　林忆舟点了点头。两人随后便起身收拾行李，叠好的衣物整齐地放进行李箱，细碎的动作里满是默契。

　　抵达林家时，林忆舟推开那扇熟悉的家门，就见林昭远Scarlett正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虽还带着几分先前的淡淡疏离，但神色已然缓和了不少。林忆舟脚步轻快地走进屋，“爸，妈，我回来了。”

　　Scarlett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原本略带紧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暖意，起身迎了两步，“舟舟，你回来了，路上坐车累了吧？”

　　林忆舟笑着摇摇头，快步走到母亲身边，眼底满是笑意“不累，妈，生日快乐。”

　　Scarlett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像春日里化开的暖阳，温暖又明亮，她轻轻拍了拍林忆舟的手，“谢谢舟舟，你能回来，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林忆辰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林忆舟和顾颜寒并肩坐在沙发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情愉悦地笑了笑。他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自然地坐在了林忆舟的另一边。

　　没过多久，顾思哲也到了。他刚推开门，目光就在屋里扫了一圈，一眼便锁定了林忆辰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温柔的笑意，径直朝着沙发走过去，在林忆辰身边停下。

　　林忆辰瞥见他，微微挪了挪身子，给顾思哲腾出位置，顾思哲顺势坐下，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悄然流淌。

　　生日宴的热闹早已漫溢整个宴会厅，华灯璀璨如星河倾泻，悠扬的轻音乐淌在空气中，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酿成一坛醉人的甜，让人不自觉沉溺在这份团圆的欢愉里。

　　两家父母坐在主位附近，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几句寒暄间，尽是对晚辈们的关切与对这份缘分的欣慰，随后便各自落座，融入这热闹的氛围中。宴会厅的灯光调得柔和又梦幻，晕染着每个人脸上的笑意，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甜味。

　　顾颜寒穿过人群，到林忆舟身边，他周身似乎仍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清冷，眼神却深邃如海，唯有落在林忆舟身上时，才会悄悄漾开旁人难见的温柔。

　　在外人看来，他总是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在那之下，藏着一份炽热到极致的情感，是只属于他的、从未对旁人言说的心事。桌下，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轻轻触碰。

　　宴会依旧热闹，宾客们推杯换盏，笑声此起彼伏，气氛愈发融洽。顾颜寒时不时侧过头，凑近林忆舟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即便只是几句无关紧要的叮嘱，也让林忆舟的耳尖悄悄泛红，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顾思哲端着两杯鲜榨果汁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林忆辰面前。林忆辰抬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杯壁的凉意，轻声道：“谢谢。”

　　顾思哲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认真又专注，仿佛此刻厅内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只轻声道：“你今天真帅。”

　　林忆辰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你也是。”顾思哲看着他的笑，嘴角也勾起温柔的弧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目光偶尔交汇，便有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宴会散场后，顾颜寒和林忆舟回到房间。柔软的床铺却没能驱散林忆舟心头的些许纷乱，他翻来覆去，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入眠的焦躁。身旁的顾颜寒很快察觉到他的异常，转过身，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怎么了？睡不着吗？”

　　林忆舟侧身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安，轻轻点了点头，“有点。”

　　顾颜寒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臂，轻轻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一遍遍轻声安慰，“别想太多，好吗？”

　　被熟悉的温暖包裹，林忆舟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在顾颜寒怀里轻轻点头，感受着对方有节奏的心跳和落在后背的轻柔拍抚，心中的担忧一点点褪去，最终在这份安稳的暖意里，沉沉睡去。

　　林忆舟醒来的时候，顾颜寒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后下楼，却见顾思哲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林忆舟走上前，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思哲耸耸肩，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轻松，“习惯了。”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忆辰揉着眼睛走了下来，头发还带着几分晨起的凌乱。顾思哲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晨光恰好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画面格外温馨。“早安。”

　　林忆辰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懒洋洋地回应，“早。”

　　顾思哲从桌上拿起一杯温好的牛奶，递到林忆辰手中，语气里满是温柔，“给，早餐前喝杯牛奶对身体好。”

　　林忆辰接过温热的牛奶，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液流淌全身，他抬头看向顾思哲，“谢谢，辛苦你了。”

　　顾思哲看着他的笑容，眼底满是宠溺，微微低头，声音轻柔，“不客气，应该的。”林忆舟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自然又温馨的互动，心里感慨万千。

　　颜寒也下了楼，他的目光在客厅里一扫，很快就落在了发呆的林忆舟身上。他缓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想什么呢？”

　　林忆舟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四个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的。”

　　顾颜寒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他轻轻握住林忆舟的手，指尖传来彼此的温度，他点点头，“是啊，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林忆辰从厨房端着一盘洗净的草莓走了出来，鲜红的草莓裹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他走到林忆舟身边，语气轻快又带着几分期待，“舟舟，我们要搬去和你们住。”

　　林忆舟握着牛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满是意外，猛地抬头看向林忆辰，眼底还带着几分没回过神的茫然，“搬来？”

　　一旁的顾思哲也同步抬眼望向他，平日里沉稳的眼神里难得透出一丝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轻声问道：“舟舟，你介意吗？”

　　“不介意，你们搬过来挺好的。”林忆舟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话音刚落，顾思哲也松了口气似的笑起来，眉眼间满是舒展，“谢谢舟舟。”被两人一左一右围着，林忆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套路”了。

　　林忆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支着下巴看着林忆辰和顾思哲忙碌的身影，两个身影在光影里交叠，显得格外亲密。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又纵容的语气开口：“哥，你们还真打算搬过来啊。”

　　林忆辰正专注地将叠好的外套放进行李箱，头也没抬，语气理所当然，“是啊，不然呢？”

　　等所有行李都收拾妥当，四个身影一同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空气中弥漫着刚整理完的清爽气息。就在这时，林忆舟忽然坐直身体，眼睛亮晶晶地开口：“我有个想法。”

　　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转向他，顾颜寒还顺手帮他拢了拢滑落的毛毯，轻声问：“什么想法？”林忆舟抿唇一笑，眼底漾着期待的光，“我们四个一起去海边度假吧。”

　　林忆辰和顾思哲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随即一同点了点头，林忆辰问道：“那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林忆舟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认真思考了片刻，“就后天吧，先把你们的东西搬去我们那里。”

　　没过多久，四人就带着行李抵达了林忆舟和顾颜寒的别墅。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整洁又雅致的布局，浅色系的家具透着温馨。

　　林忆舟换上柔软的睡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放松，一天的忙碌让他微微眯着眼，像只慵懒的小猫。

　　顾颜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从楼上走下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径直走到林忆舟身边，轻轻将杯子递了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

　　客厅里只留了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在地板上，楼梯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林忆辰扶着木质扶手往下走，身后跟着顾思哲，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有些长，打破了客厅里的静谧。

　　目光扫过客厅中央的沙发，林忆辰脚步微顿，林忆舟和顾颜寒正并肩坐在那里，一人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一人腰背挺直靠在沙发里，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氛围安静得像浸在晚风中的水。听到动静，两人同时抬眼望过来，视线在空气中轻轻撞了一下。

　　林忆辰收回目光，和顾思哲一起走到沙发对面坐下，柔软的沙发垫陷下去一小块。他抬腕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清晰地指向数字12和6之间，荧光涂层在昏暗中泛着淡绿的光，“已经十二点半了。”话音落时，带着点深夜特有的轻缓。

　　顾思哲闻言，指尖在身侧的手机上轻点了下，屏幕亮起的光映亮他眼底的几分意外，随即又暗下去，只余他低声附和，“这么晚了。”

　　林忆辰的视线转向对面的两人，目光在林忆舟微垂的眼睫和顾颜寒平静的侧脸间打了个转，轻声问道：“你们行李收拾好了吗？”

　　顾颜寒先点了头，声音比白日里更沉几分，带着深夜的慵懒，却依旧清晰，“嗯，收拾好了。”

　　旁边的林忆舟也跟着颔首，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沙发边缘的布料，语气里带着点尚未收尾的轻浅忙碌感，“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林忆辰侧头看向身侧的顾思哲，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像是无需多言便达成了默契，随即又一同转向对面，林忆辰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确定，“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话音刚落，林忆舟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了蜷，眉宇间倏地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抬眼看向两人，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轻颤，“除了我们四人，还有其他人同行吗？”

　　林忆辰和顾思哲几乎是同时摇了头，林忆辰先开口，语气笃定得让人安心，“没有。”顾思哲紧接着补充，目光落在林忆舟略显紧绷的脸上，放缓了语调，“就我们四个人。”

　　听到这话，林忆舟像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瞬间垮下来，眼底的担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释然，他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那就好。”

　　顾颜寒也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林忆舟放松的侧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附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同频的安心，“嗯，就我们四个，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扰。”

　　机舱内的灯光调至了柔和的暗模式，舷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只有机翼上的航标灯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引擎的轰鸣声也被隔绝在舱壁之外。

　　林忆舟靠在顾颜寒的肩头，起初还能感受到对方肩头的温热与沉稳的呼吸，而困意像潮水般漫上来，眼皮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额前的碎发随着气流轻轻晃动，蹭过顾颜寒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顾颜寒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怀中人熟睡的脸庞上。机舱内的微光勾勒出林忆舟柔和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连睡梦中的神情都带着几分温顺。

　　顾颜寒的眼神瞬间柔得像浸了温水，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让林忆舟靠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对方的手背上，三个小时的飞行，他便这样静静看着林忆舟。

　　直到机舱内响起广播声，提示飞机即将降落，林忆舟才在轻微的颠簸中悠悠转醒，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惺忪睡意。四人随着人流走出机场时，午后的阳光正好，带着海边城市特有的湿润暖意，洒在身上格外舒服。

　　顾思哲和林忆辰早已订好了酒店，据说离海边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步行就能抵达。两人默契地接过证件，笑着让顾颜寒先带林忆舟去海边透透气，他们则转身走向酒店的入住大厅办理手续。

　　顾颜寒牵着林忆舟的手，沿着铺满细沙的小路往海边走。刚靠近海岸，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瞬间驱散了林忆舟身上最后的困意，让他精神清醒了许多。

　　顾颜寒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紧紧牵着他，两人踩着松软的沙滩，沿着海岸线慢慢散步，海浪一次次漫上沙滩，又缓缓退去，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怯生生地从旁边的遮阳伞下走了过来。那是个比林忆舟小几岁的女生，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眼神带着几分拘谨，走到两人面前停下后，才轻声开口：“你好。”

　　顾颜寒牵着林忆舟的手微微一顿，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抬眼望去是一个看年纪不过十九二十岁女孩子，额前碎发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点白，脸颊透着薄红，明显是紧张得厉害，嘴唇抿了又抿，像是在心里反复斟酌着什么要紧的话。

　　林忆舟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和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个女生局促的脸上，声音里带着海风般的轻柔，“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生像是被这声问话惊了一下，肩膀轻轻颤了颤，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那个，你是林忆舟吗？”

　　“我？”林忆舟着实愣了一下，眼底的讶异更浓了几分，他下意识地侧了侧头，看向身侧的顾颜寒，又转回头望向她，“你怎么认识我？”

　　女生听到这话，脸颊更红了，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抬起头，眼神里掺着几分羞涩与恳切，小声道：“我经常在微博关注你，你是我偶像。”

　　林忆舟愣了愣，随即失笑，他轻轻颔首，语气里满是真诚，“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喜欢我。”

　　这话像是给女生注入了一剂勇气，她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声音也比刚才响亮了些，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那个，我特别喜欢你写的耽美小说！”

　　“你……你看过我的书？”林忆舟彻底怔住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陌生的海边，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遇到知晓自己作家身份的粉丝。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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