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当我成为最大最恶反派boss后

　　塔瓦娜远眺那城堡般大而华丽的建筑群。

　　即使是被社会遗弃的地区，流星街的环境仍然趋于两个极端。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场，但世上究竟还有多少垃圾场？

　　现在思考这些对她无益。塔瓦娜走到中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实在拙劣。

　　日暮之时，一切都被夕阳映照得血红，一簇簇长长的影子在她面前摇曳。

　　数十个孩子嬉笑打闹着从敞开的大门跑出，她侧身避开一个险些撞到她的女孩，才想起，原来为了进入围栏，她隐匿了身形。

　　这群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岁上下，平均身高比她矮了足有两个头，衣服难免缝缝补补却胜在干净整洁。

　　……还好他们看不见她。

　　她记得自己离开前，有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询问她，什么时候会回福利院。

　　而她说，可能一年半载就会回去，可能永不复返。

　　应该告诉他们，她有空会给福利院寄去明信片的。

　　闪入门内，塔瓦娜抬头打量明亮的大堂、垂落的吊灯、精细的图案、略带斑驳痕迹的墙壁与地面。

　　她跟随着所见的指引向前，此地的主人在左侧的教堂内。

　　塔瓦娜并不喜爱她天生的能力，虽然也算不上讨厌。

　　刚开始，她一眼便能探明对方的姓名、性别、年龄、生日、血缘关系、人生脉络……过多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大脑。勉强适应了半个月，她总算发现自己能过滤冗杂的消息，而她也养成了走路不看路、讲话不对着人脸的坏毛病。

　　在差点把自己害死之后，她干脆闷在房间里一躺，好歹没测试出挨饿上限。后来还是安娜硬拽着她出门的。

　　这些习惯会再次将她推入险境——她很清楚这点，因此强逼自己接下各类委托，直面他人，终于在两年前适应了双眼的能力。

　　塔瓦娜缓步迈入教堂，坐上长椅，对着站在讲经台后模样和蔼的神父装扮的老人解除了隐身状态。

　　“你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对方略有些惊讶，但依旧表现得十足和善。

　　塔瓦娜扫视他略显发福的身躯与穿着的华美衣袍，随口扯谎：
　　“不属于流星街的外界。确切地说，我从友克鑫市而来。如你所见，我的能力足以自保，我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黑手党领袖，但他对我管束太过严格，我就逃家了。”

　　“那么，你又何必来这样一个地方呢？”

　　“为了向他证明，我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

　　“我可无法提供给你想要的，小姐。”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

　　没有直接拒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塔瓦娜面上挂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我从‘父亲’的属下那里打听到，流星街长老会和我家族有利益交换。况且恕我直言，外面花园里种植的灌木与果树上可是结着累累硕果，树种、水源、肥料、人工都不便宜，而长老会的财富来源于何处，该不会是刚才从集会大厅离开的孩子们吧？”

　　听到她对长老会与黑//帮合作、“以人为本”的暗中指责，神父的面色却黯淡下来：
　　“我在此地居住了四十五年，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那些孩子的话，我或许早就离职了……”

　　塔瓦娜在心中冷笑，骗谁呢。他或许不会牺牲最有天赋的孩子，但那些被他认定为鲜有利用价值的呢？

　　“我仔细探查过这里。”她表现出十足关切的模样，“流星街的资源匮乏，大量土壤也被垃圾侵占，所以难以进行基建，遑论发展特色产业。”

　　“唉，这种情况已持续了一千五百年，积重难返。”

　　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说，我有能力改善这一点，进而让流星街人摆脱恐怖分子的标签，甚至假以时日，被V5承认为一个独立地区呢？”

　　“哦？愿闻其详。”

　　“宝藏——流星街的地下埋藏着V5得不到，所以要极力掩盖的宝藏。”

　　“……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神父捻动胡须。

　　“当然，这是短期内最能吸引淘金者的噱头，而宝藏不必只有一个或集中于一处。为了更大的长远利益，短期内淘金者对各行各业的投入并不会少。
　　“另外，这也是对外塑造流星街人良好形象的绝佳时机。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但如果能找几个‘良善’的典范，夸耀他们在恶劣环境中付出的努力并向世人展现他们取得的成就呢？
　　“至于过去的恐怖袭击案件，那就把它塑造成内部的派系之争吧，而你们是绝对友好的那方。”

　　“原来如此，小姐可真是深思熟虑。我是利佐路（注1），还未请教您的名姓？”

　　“塔瓦娜·甘比诺。”（注2）

　　她从对方身上千丝万缕的细线中提取出一个姓氏。

　　“没想到，甘比诺家族竟出了你这样一位千金。”

　　神父笑呵呵地试探道。

　　“先生，想来你对我‘父亲’的那些风流韵事并不知情吧？为了我能在家族中取得更高的地位，还请你向他保密。”

　　“的确。”他摇头，继而点点头，“你说服我了，甘比诺小姐，我会立即将你的话转告给长老会，请你先随我来。”

　　他客客气气地请她去接待贵宾的会议室坐下，便告辞去找其他长老商议此事。

　　利佐路走出去不过几分钟，一个年轻人很快踏足此处。

　　“你好，甘比诺小姐，我是教会资助的学生之一，库洛洛·鲁西鲁，神父派我来为你介绍流星街的情况，以便之后更好地进行合作。”

　　“啊。”塔瓦娜愣怔了一下，“你好，鲁西鲁先生。”

　　她装作随意地移开视线，心想，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他身上纠缠着的“线”还有其中含义，真让人不适。

　　关于流星街的人口、土地面积、管理现状等基础情况，塔瓦娜很快在库洛洛的描述中理解了大半。

　　“甘比诺小姐，我可以询问一件事吗？”

　　“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选择流星街，如果只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在外界会更加轻松吧？”

　　“‘父亲’说过，这里是最贫瘠的场所，所以要是我能将这里建设成得和友客鑫差不多繁荣，那我绝对能超越他的地位。”

　　这句话恐怕会刺痛他，塔瓦娜心想。

　　但库洛洛面带微笑：
　　“你很有雄心壮志。”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不公平。”

　　“不公平的意思是？”

　　“流星街出生的孩子都没有身份证明，所以有些恶徒不把流星街人当人看待。但这岂非本末倒置？人之所以是人，本就无需凭借任何外物来证明。我希望能保护更多人。”

　　“很有见地的想法，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或许吧。”

　　塔瓦娜耸耸肩，不由腹诽，自己的这些话可没加上限定对象。

　　这个库洛洛先生，绝不在她认为应受保护的“无辜者”的范畴中。

　　想必他也不会如此定义自己，他周身的许多“线”就像吸饱了鲜血那般透着殷红的色泽——那些都是命债。

　　“我还有些好奇，你鼓动自己的同胞来流星街，不会觉得残忍吗？”

　　“那些被宝藏吸引而来、喜欢投机取巧的家伙可称不上什么同胞。”

　　反正都是谎话，塔瓦娜面不改色。

　　“原来如此。”

　　“甘比诺小姐。”利佐路敲了敲房门，随后推门而入，“长老会乐意采纳你的建议，不过，我们希望你能先提供一些证明与部分资源，同时，我们也会租赁给你一定限度的可供支配的土地。”

　　“好啊，那我需要立即回家一趟。”

　　说着，塔瓦娜起身走向神父：
　　“我还有些事想要询问你，我不希望受别人打扰。”

　　“没问题。”

　　利佐路向库洛洛投去关切的目光，而后者抬起右手，以大拇指与食指碰了碰自己的耳坠。

　　就在二十多分钟前，利佐路离开会议室，碰见前来献花的库洛洛，在简略叙述自己与塔瓦娜的对话后，询问他的意见。

　　“我不信任她，这恐怕是又一个借着合作的名义压榨我们的□□中人。”

　　“既然如此，库洛洛，我把评判的资格交给你。”

　　他们随后约定，库洛洛触碰左耳意味着“生”，右耳表示“死”，而伸出一指代表立即动手，两指则是延后动手。

　　塔瓦娜看不到库洛洛的小动作，但她发觉利佐路神色一僵，却又瞬间恢复如常。

　　“利佐路先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维托’的流星街人吗？”

　　“噢，你说他啊，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名字的？”

　　“几年前，这男人不知怎么得到了我‘父亲’名下的部分产业，那些是他本来说好要送给我的。”

　　塔瓦娜蹙起眉：
　　“最近我想要取回我应得的那部分，却发现他早就死在了什么爆炸案中，几经查证，我才发现他居然出身流星街。”

　　“维托，他是一个不服劝阻的家伙。”利佐路长叹，“我说过他再继续与长老会作对，很容易遭到清算。”

　　“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了，内部机密？”

　　“是的，内部机密。”

　　“感谢你的帮助，我会尽早带来喜讯的。”

　　塔瓦娜离开了教会。

　　看来维托是死于流星街内斗没错，爆炸应该不是他的能力，或许是他满足了什么必备的条件。

　　她想起来，当时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他的手本来垂在身侧，却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做出了双手交握的举动。

　　她明白了！有人告诉维托，这个动作能将面前之人炸死，但那人隐瞒了条件，所以维托也死了。

　　塔瓦娜思索着，加快了脚步。

　　为了坐实身份，她会去友客鑫，并成为甘比诺家族的继任者，但她大概率不会回到流星街。

　　而她的身后，跟随着两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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