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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京城大街小巷锣鼓喧天,陆世臣坐上花轿听见周围的欢呼和祝福,还有讨要银钱的声音,心里只觉得麻木。
陈无绪自然也听见了,两瓶金疮药效果都极好,她如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一大半。
李青如见师姐仍然不理他,有些郁闷地坐在门口听鞭炮声。
“外面这是做什么呢?”
陈无绪终于大发慈悲不再都弄李青如了,她当然知道今日皇帝娶妻,可总得给孩子一个台阶下才行。
“是接亲的队伍,今日街上很热闹,师姐要出去看看么?”
陈无绪笑意盈盈:“好啊,今日就辛苦青如了,我去收拾一下再出发。”
“闻刻,秋水,你们今日也出去逛逛吧,不必管我们。”
闻刻和秋水自然乐得清闲,一听陈无绪这样讲,两个人结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陈无绪在屋子里描眉抹脂,本就白嫩的皮肤在粉黛之下更加突出那独一份的气韵了。
她整理好衣裳,径直朝李青如走了过去,惹得他有些面红耳赤,眼睛都不敢看向陈无绪,
她泰然自若像儿时那般牵起李青如的手,在街上乱晃悠。
“册封皇后夜里就会热闹些,如今还都是卖点小玩意儿的,夜里能去天桥放河灯,还能看见宫里放烟火。”
陈无绪一边逛一边和李青如聊天,可他回应的十分敷衍,还总是盯着自己的侧脸看,陈无绪停住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如今不是黄梅时节,天气凉寒得很,李青如的掌心却湿透了。
陈无绪放弃让李青如说答案了,转头开始在摊上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个陶瓷小人和一个挂链,小人简直就是陈无绪的翻版,挂链是大珠里又圈着一圈小珠,漂亮地在光里折射处的颜色都不相同,小圈那里挂着一只肥猫,上面金色的题字版里印着金榜题名。
陈无绪将东西递给李青如,眉眼弯弯:“师弟送了我那么多东西,虽然师姐害怕钱款来历不明,但也是你一番好意,这两样小东西就算师姐的回礼了。”
李青如一时被陈无绪的红唇晃了视线,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去将东西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在怀里找了个位置藏好,他才轻声开口说:“谢谢师姐。”
陈无绪还是很受用李青如乖巧时的样子,决定不跟他的傻气一般见识,两人继续在街上走走停停。
轿子已经走了大半路,他们自然是赶不上的,也不必特意去人挤人的地方看这些花样,陈无绪很喜欢闲逛,今天是阴湿天,吹着风,说什么都刚刚好。
“你把那些贵重的东西都典当了?”
“是,只留下师姐头上的簪子了。”
“这支花了多少?”
“不多,三两八。”
陈无绪眨眨眼,盘算了一会儿,勉强接受这个不算贵的太离谱的价格,然后又拉着李青如在集市里吃吃喝喝,直到看见一家卖冰激凌的,两人双双停下然后面面相觑。
“店家,来碗热糖水。”
“店家,要一碗冰激凌。”
……
“混着吃,否则咱俩谁也别想吃到了。”
陈无绪笑眯眯地应声,虽然美丽,但让李青如毛骨悚然。
等东西好了,他们拿到旁边的桌案上,陈无绪舀起一勺糖水就倾身往李青如唇边送,搞得他有些脑子发懵,但还是根据本能咽了进去。
“师姐喂得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勺?”
李青如只觉得全身都要出虚汗了,连连摆手婉拒抱头鼠窜,于是糖水和冰激凌都成为了陈无绪的所有物,她一边吃一边嘲笑李青如真是太没出息了,不及她当年与人定情时手段的万分之一,当然这是瞎编乱造的。
李青如突然焉巴了,直到晚上亮灯都提不起精神,还是陈无绪硬拉着他去买了三盏灯,一盏是给阿虞的。
李青如问她:“师姐,你之前真喜欢过别人吗?”
陈无绪耸肩:“假的,我一直跟你和阿虞在一起,从来没接触过别人,没机会喜欢。”
“那现在也谁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
陈无绪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为是李青如有了喜欢的人,她说:“有喜欢的人不是什么可怕的事,错过了才是最可惜的,还有师姐在,没什么是青如做不到的。”
李青如定定地看着她,荷塘月色下,他不是那个被师姐保护的少年,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从始至终只觊觎陈无绪的男人,他同样心思深沉,可愿意为了她将那些藏起。
陈无绪什么时候可以发现呢,他藏得实在好辛苦。
三盏河灯上都写了字,李青如只希望陈无绪如愿平安,陈无绪想让真相大白,一切回到最开始那样。
她也替朱虞许了一个愿望。
手执江湖剑,心得毕生爱。
一只白春蝶落在陈无绪的发间,和李青如对视时,高悬之地烟火烂漫。
李青如想,师姐,我们一眼万年了。
即使他此刻并不知晓陈无绪的心跳频率也跟着他的加快了,他仍然感到幸福。
只因此时此刻,正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陈无绪和李青如回府时,闻刻和秋水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还带着残存的兴奋。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回屋准备安寝。
陆世臣进宫住的是时妻当皇后时的住所,芙蓉殿。
礼仪都不必她多做,只是过个形式般的祭祀和宣读,她就是殷柳八抬大轿娶回的正妻,是万人敬仰的皇后。
她是应该高兴才对,可如今静静等着被挑起盖头,实在让她坐立难安。
红布揭去的是这样突然,殷柳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坐在床边,神色并不算太好看。
“宫里没人会闲着没事找你麻烦。既然是皇后了,就做好你该做的。放心,朕对房事无甚兴趣,对瘸子更没有,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别给朕找麻烦。”
陆世臣手心掐紧皮肉,深呼吸一口气后低低应是。
殷柳没有留宿在芙蓉殿,而是回了自己的寝宫,留下陆世臣一人做这新婚夜的孤雏,甚至将她的喉咙绑了起来。
她反复提醒自己,不能恨,不该恨,昭阳郡主是如此无辜。
时安眠今夜第一次生出了要自我了结的想法。
她尝试找到家里的布匹,连城长长的一条后打成死结,学着画本子里将矮凳放在中央,可她却连在站上这样矮的凳子时都能往旁边栽倒,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扶住最后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时安眠看清身边的是个女人以后仍然有些不知所云,但并不是害怕,更多是想问她的身份,以及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朱虞没蒙面,她看着时安眠,只是笑:“我说喜欢英雄救美只是说说而已,怎么每次出场都要真救。”
时安眠眨眼,问她:“你之前还救过别人吗?”
朱虞实在是被她笑到了,耐着性子回答:“我专门救人的,你信吗?”
时安眠点头。
“那我要是想杀了你呢?”
时安眠:“我不还手,成吗?你别叫我家里人来看,有点丑,我连吊绳子都不会……“
朱虞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为什么来,想了想,她还是先宽慰小姑娘一会儿吧,省得等会儿又想不开了。
“为什么想死?
时安眠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因为只穿着里衣又被冻得有些受凉。
朱虞忙将窗户关上,又把被褥铺出来给时安眠盖好,然后听她说:“母亲生我的时候早产了,命差点也没保住,可她这样辛苦,我到头来还是只能白白虚度二十年光阴,我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唯一有点用处的联姻如今也行不通了……”
时安眠将被子紧紧裹住,小小一个看得人心疼,难怪她不防陌生人,原是早将生死都看淡了,甚至觉得死了才是解脱,才会不成为大家的拖累。
朱虞声线放缓,轻声哄道:“你病的很漂亮,我见过其他生病的人,都没有你好看,漂亮的人是注定要活下去的,不让你去宫里就是老天爷也想帮你一把,想让你多看看亲人的眼睛,再用自己的美貌当几年别人忘不掉的人。安眠,你是乖孩子,乖孩子会幸福,只有幸福值得让人长命百岁。”
朱虞轻轻拍着时安眠的背,打心眼里同情她。
时安眠被宽慰一番,似乎好受许多,仍然有些呆呆的,大概是需要时间思考朱虞说的话,然后懂了,朱虞是说,她长得漂亮,有福气,一定能和亲人长长久久幸福下去。
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些,就算这个姐姐是坏人,她也认了。
这样想着,时安眠水灵灵的眸子望向朱虞,问:“姐姐,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朱虞本来也打算速战速决,于是直接问她:“先皇的遗旨诏书是不是在你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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