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同人]落尘区

　　“我们不妨继续刚才的问题，”女头领转向我：“卖给谁呀，猎人还是吸血鬼？你说呢，我们的小元老？”

　　我不愿意张嘴，更不愿意被揪头发：“……价高者得吧。”

　　“听你的，今晚我们可要大赚一笔了，”她兴高采烈地搂过我，客人来也不耽误拿我寻开心，“哎呀，怎么情绪这么低落，害怕没客源？这不是来了嘛。你不知道，之前的报告，我们都有高价卖给他一份哦。”

　　对方不愿意在地下室交易，我跟着被带到了台阶上。我注意到来客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和干净的牛津鞋，还有翻领内衬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胸针。他瞟了眼情报，做了个手势，女头领就开始讨价还价。

　　“这种作者本人来送的大独家，还按之前的规矩走，就不太合适了吧？”

　　“你们不过贩卖一些无人钟情的二手货，只是有幸作为我家主人的消遣。”

　　“消遣？你家主人可不是出自一般的望族，如果我没猜错，三番五次差你来收集情报的正是这个家族的独子吧。”

　　“我们的交易只建立在你手里信息的价值上，请谨言慎行。”

　　“哎呀，当然了，谁会跟你们蓝堂家过不去啊。所有客人里，就属您最大方。”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突然间抓住了希望：“等一下！您手上的报告署了我的名字，但并不是我写的，这其中存在误会，您给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向蓝堂……向你的主人解释，或者，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认为所有情报出自我手，也请您带我回去谢、谢罪……”

　　“我知道你，元老院的走狗。你以为在纯血种与元老院间左右逢源是智慧？”他扔过来几块货真价实的金币，“不过我想主人会很高兴听到，你赚的这点卖命钱，终于要拿来买自己的命了。”

　　先是疑似被和我共事的上级卖给这群不着四六的人，不得脱身后又叫这个掮客奚落了一通，回到地下室，我还得对着女头领示弱：“你们这还预备收编一位写手吗？”

　　她状似惋惜：“妹妹，其实早在见到你之前，你就已经帮我赚了不少钱了，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会心甘情愿做这样不入流的工作，不然刚刚我这几位手下就不会受伤了吧？”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做，拿我充饥吗？”

　　“怎么会，我有为你仔细考虑过，我不喜欢看同类对女孩子动手动脚，所以不会把你留下来。不过别的地方我就管不着了，你不会猜到自己的人头在对面协会里值多少钱，当然，如果不愿意，或许你知道，他们最近在流行驯养……”

　　我气得发抖，女头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顺势把头靠在她肩上，带着哭腔恳求道：“那这样的话，我想喝点东西再上路。”

　　“你把我们这里当什么了？是不是还得现给你抓人呀？”有人冲过来敲我的脑壳。

　　“我刚说什么来着，我不喜欢看同类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女头领替我把手打开，“那就你吧，这么喜欢送上来。”

　　“算了，我……”

　　女头领扳着我的脑袋，把我摁向那个人。双手被缚，我只有牙齿能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得要领，我的牙齿本身也不是为了撕咬而生的，但我还是凑近他的咽喉，几秒钟后，这个狭小的空间吞下了一颗血炸弹。

　　面前血水飞溅，原本安然蛰伏的大部分同类，都因挣脱了理智的牵线涌上来，我的耳膜承担着四面八方的吼叫声，封闭空间里血的气味憋满了所有人的肺叶，我趁机挤到角落去。

　　女头领旋身借力，连续侧跨，指甲在混凝土墙面刮出火星。她握拳轰向我的位置，被波及的钢架在这一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攻击陆陆续续，地下暴雨般溅起各类碎块。

　　在攒动的红眼与獠牙间，一场鬼抓人的游戏开启，一方要撕开面前的障碍，另一方得不顾一切逃向地面。我感到绑手的猎人绳索松了一下，连忙参考电影动作，跳起来勾住管道拧腰腾空，但还来不及把腿抡上去，就被两个吸血鬼拽了下来，他们循着本能撕扯我的伤口，又被另一位成功倒挂着荡过来的同伴捏碎了肩胛骨。我顺手抓起一把拆信刀割开他的咽喉，这个倒霉鬼呲着血，被女头领一脚踹开。

　　眼看她要冲过来掐我，我就近扑向一位吸血鬼，从背后扒住他，勉强找了个位置下口。他下意识转身甩脱时正好替我挨了一下，我瞬间失力，拥着他的衣服跌进沙砾堆。

　　距离骤然缩紧，我抓起她手下（颗粒状态）洒过去，这实在不尊重死者，随后在沙砾里打了个滚，看来我家人要为我念好久的经。又有吸血鬼钻空向我发动攻击，我顺势踩上他挥出的臂膀，借力弹起来。女头领紧追不舍，手下们前仆后继，我们沿着相同的抛物线，一起飞向那个唯一的出口。

　　我总觉得这像电影中约定俗成的场景，为了追寻什么的主角短暂克服了重力。慢镜头留给绝境中转瞬即逝的希望，而我像触摸太阳的伊卡洛斯那样伸出了手。

　　可是外面只有冷若冰霜的月光。如果尽力也不能从眼下的困局中抽身……不做这种晦气的假设，就不能眷顾我一次吗，我也在作文里写过，月亮奶奶一天天看着我长大。

　　最后关头，我对它的祈祷竟莫名让渡到意料之外的虚相。眼前出现一道似月的影子，手腕则被牢牢握住——仿佛是真实的引力。

　　一条拓麻伸出另一只手，托着我的手肘让我站定。

　　“你没带刀。”我说。

　　“没关系的。”语气称不上轻松，随后他碰到谁，谁就在他面前解体，整个过程非常恐怖。

　　他们拿元老院来排揎我的时候，肯定没想过现在会被元老院一把手的孙子清算。我对自己说，因果有时嵌合得挺好。

　　那么是望月害我的吧？他平时不在写报告上出力，可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说不准从我的签名到今川的签章，都能仿得很漂亮。也许他和这些情报贩子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定期向他们提供各种黑主学院的秘闻。为了换钱或是进一步拓展关系网，他需要以正式文件的形式来为情报保值，同时又清楚买家那边水深，切忌完全暴露——他用了我的名字，所以获得情报的蓝堂英会率先向我发难。

　　那他为什么突然让我来送文件，还暗令这群人解决我？这么做等于放弃了个现成的靶子，如果是我，我不会因为谁替我少值了几夜班就主动破坏自己的长期利益。那么他是被迫这么做的吗，因为被今川或是别的什么人逮住把柄，急于连替死鬼一起毁尸灭迹？

　　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落在我身上的因果完全就是一团乱麻。

　　“妈呀！”

　　思绪被一阵叫声打断，原来我已经走远了。考试季的拂晓时分，有学生也不稀奇，我满脸浑身的血把他吓了一跳。

　　我冲他摆摆手：“cosplay，不要大惊小怪。”

　　“啊，这样吗，但是血的味道好重……”出于好心，他掩着鼻子向我的方向挪了几步，“你没事吧？”

　　“上课去吧。”我打发他。

　　“这样没关系吗？你看起来伤得很重……”

　　“没关——”有些反应出现得毫不在乎场合，我咬牙把话说完，“系。”

　　伤口疼还是其次。失血使我眼前发黑，耳边脉搏鼓动的声音则越来越大。当我试图反抗身体呼之欲出的意愿，心脏就像被人攥着一样难受。我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而这简直就是在说——快来吧乐于助人的孩子。

　　估计他也疑惑，我虽然捂着眼睛，却能绕着某个看不见的中心对称点跟他周旋，就像我们中间装了相同的磁极。人类小孩真的非常固执，全程对我的话充耳不闻。露出眼睛和牙吓唬他一下呢？

　　副舍长这时候赶到了，他把我扶起来，又安慰那个学生说：“别怕。”

　　我真庆幸自己没让那个学生看到吸血鬼的典型特征。

　　“抱歉，有一些需要确认的事，所以耽误时间了。”

　　我点头，心想现在谁还有心套取你逼供的细节，我的大脑正在拿死亡警告轰炸我：快喝一口吧，不喝你真的要完了。

　　刚刚那个义务献血的学生呢？还是回来一下吧。

　　“他走了，”副舍长碰了碰我的手背，等我把眼睛放出来，他解开袖扣，将一只手腕递到我面前，“很难坚持的话，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谢谢，”我虚弱地笑了一下，口周都是血，预估很像小丑阿特，“多亏你来得这么及时。”

　　“……解释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听出我有点含沙射影。

　　“哪有让救命恩人解释的道理，我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他随着我叹了口气：“不是运气不好，是因为你放在教师信箱的匿名信。”

　　我盯着他。

　　“因为你……提前点出了元老院的布置。”

　　我愣了一下，为他于心不忍的停顿而感到滑稽。

　　“怎么了？”

　　“虽然有人鼓励我白天可以自由活动，一些行为不难发现却不怎么干预，故意留了条容易监控的线索，必要时才出手，因为能自然而然地昭示利害，”我缓了缓，“但你说的什么匿名信，我确实不知道，我笑是因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副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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