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Ⅴ]喧嚣至上

　　人的一生漫长又短暂，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有限的人生中得到想要的幸福，少部分人甚至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都没有体会过幸福，哪怕只有一瞬间。

　　麦克·莫顿是幸运的，养父伯纳德把他人性中少数的爱全部给了麦克，而其他人在对比下就显得可怜多了。

　　喧嚣马戏团是个“下水道”，“臭水沟”，于是认识到真相的麦克眼中总是流淌着鎏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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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真是会给别人找麻烦诶！”

　　五条悟把怀中被自己敲晕的麦克颠了颠，偏轻的体重让小孩抱起来轻飘飘的，大概率有点营养不良。

　　小孩的眼角挂着金色的眼泪，右眼已经有了异变的倾向，皮肤正缓慢的皲裂，皮开肉绽，但一层薄薄的皮肉下却是空洞的黑暗，就像那时的“喧嚣”一样。

　　混乱粘稠的彩色能量在六眼的注视下缓慢流动，犹如熬制过头的糖浆般逐渐包裹住麦克的全身。随着能量接触到五条悟的无下限，红色能量熊熊燃烧，于是将麦克与五条悟隔绝开的无下限被燃烧殆尽。

　　手臂上传来怀中小孩温热的体温，眼前却是彩色侵染自身的景象，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想象？被灼烧的错觉迟疑半刻后迅速席卷五条悟的大脑，六眼告诉他自己正在被灼烧，可疼痛的手臂上根本没有火星，只有一个脆弱的小孩子。

　　五条悟魔怔般直勾勾盯着自己抱着麦克的手臂，错觉和真实交杂，令人头脑发昏，而六眼的加持更是让这份眩晕更深的驻扎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是什么让“喧嚣”的影响持续作用于他？是什么让麦克·莫顿的异化缓慢却不停止的继续？

　　六眼疯狂运转，周围的一切信息被风卷残云般堆积接收，五条悟难得的又体会了一把小时候令人疯狂的烧脑头痛，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他却并没有停止思考，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风声渐起，庞大的能量以五条悟和麦克为中心环绕，暴戾的咒力肆虐，所到之处墙体撕裂，钢筋断裂，而风暴中心的人却愉快的笑了起来。

　　......

　　两分钟前。

　　离开高专寻找麦克的高专生们此时正坐在夏油杰的飞行咒灵上前往市中心。

　　麦克离开的时候没有回避监控，虽然这个年代监控的普及范围还小，但凭借五条悟的钞能力他们还是很快地就锁定了麦克的位置。

　　三人刚到达市中心上空就注意到了远处剧烈的能量波动，而这种彩色、混杂着咒力的能量是麦克，或者说“喧嚣”独有的。这也意味着刚刚离开高专不到半天的麦克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此时力量失控，正在飞速形成的领域如今已经将中心的肯德基彻底包裹。

　　意识到情况危急，夏油杰立刻驱使咒灵加速前进，下一秒感受到咒灵负重减轻，一回头就发现五条悟已经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了两个同期的视野中。

　　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抵达时，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五条悟正一脸不爽的踢地上散落的碎石砖瓦，头发张牙舞爪的在风中摇晃，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膨胀的蒲公英。好看的眉毛皱着，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暴躁，原本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夏油杰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挚友就开始四下张望，既然五条悟在这里，那麦克应该也在附近。而注意到夏油杰动作的五条猫猫嘴角弧度下降的更加明显，踢石头的力道也更大，直接将碎石头踢出百米开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喂，杰，硝子，你们为什么不关心我？”

　　五条悟现在一肚子抱怨想要和同期们倾诉，但这件事他又不想自己主动开口，毕竟算是自己的一个失败，可是不说的话他真的会憋死的！

　　精通儿童心理学的家入硝子立刻接话：“怎么了，五条，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语气平淡，波澜不惊，熟练的叫人心疼。

　　被询问的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打昏麦克后麦克力量暴动的事倒水般说了出来。

　　“老子跟你们说，本来老子都有预感，这次应该能学会反转术式，老子马上就要抓住灵感了！”

　　家入硝子一听五条悟要学会反转术式，立刻来了兴致，她就说反转术式很好学的吧，只要一点点灵感，然后“嘿——”“咻——”就能用出来！

　　“然后呢？你应该没学会吧。”虽然很高兴，但深知五条悟性格的硝子知道，如果这家伙学会了一定会高兴的冲到他们面前喋喋不休炫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憋屈的抱怨。

　　“对啊！我本来也觉得稳了！谁知道！那个小混蛋突然把自己的所有能量收回体内，甚至连老子那些被侵染的咒力都一并吸了回去，直接给自己撑裂了！”

　　“？”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反应了一下才听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你是说，小麦克把他自己的力量和你小部分的咒力都一下子吸收了？”

　　不怪夏油杰懵逼，毕竟能吸收他人咒力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几乎闻所未闻。但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什么叫把自己撑裂了？

　　就连家入硝子也问：“那麦克人呢？”

　　“在肯德基里，我把他放在店里了。”五条悟闹心的摆弄手机，通知五条家的人来善后。那些被麦克波及到的普通人也都在店里，目前都是昏迷状态，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抗得住“喧嚣”再临时的能量冲击。

　　在官方档案里“喧嚣”已经确认拔除，那今天的事情就不能让高层的走狗知道，【窗】基本效忠于高层，五条悟虽然大大咧咧不畏惧任何阴谋，但出身御三家且身为五条家少主的他很清楚那群老头子明面上斗不过，暗地里一定会使手段。

　　如果事情败露，麦克要面临的危机是这个小混蛋根本无法独自应对的。

　　他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最强，承担着拔除咒灵的重任，高层哪怕要对他们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家入硝子是咒术界唯一一个反转术式拥有者，是所有高层的宝贝疙瘩，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未来不会出现什么毛病，高层对硝子的控制严苛到令人发指。

　　只有麦克，他出身不明，还是“喧嚣”本体，就算能使用那份不寻常的力量也一定没办法应对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阴谋。

　　哪怕只是相处了不到短短一周，五条悟也能感受到麦克性格中的偏执柔软和冷漠自毁。

　　......

　　在得到安置麦克的位置后，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匆匆推开肯德基的店门，不满蜘蛛网状裂痕的玻璃门依旧□□，只是在被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看上去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夏油杰率先一步进入店铺，随后他呼吸一滞，身体因惯性向前倾倒，但他却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被放在前方靠椅上的小孩子，双脚死死黏在地上。

　　只见一道道深刻的龟裂布满麦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毫不掩饰的蔓延到被衣服遮盖的躯体之上，裂痕中没有血肉，黑漆漆的裂口旁挂着洁白的棉絮，显而易见，麦克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玩偶化。

　　巨大的星星裂口贯穿小孩的右眼，金色的眼泪缓缓沿着皮肤边缘流淌，沾着灰尘的金色睫毛颤抖，麦克仅剩的那只蓝眼睛正静静地看向来者。

　　昨天还好好的小孩子今天就破碎的不成人形，哪怕他们的关系现在还很浅淡，夏油杰仍旧没有办法接受麦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挤压，不致命却足够酸涩痛苦。

　　站在门口的黑发少年下意识拦住了撞到他后背，正从他身后探头，疑惑不解的家入硝子。

　　夏油杰表情冷峻，他环视着周围，曾坐在这里享用美味的顾客如今姿势别扭的昏迷在座位上，有几个倒霉蛋躺在地上，很明显是五条悟干得，这些人原本应该坐在麦克的位置上。

　　五条家善后的人还没来，夏油杰不知道应该如何安置这些被不幸卷进危险中的普通人。

　　后腰被点了一下，夏油杰一回头就看到家入硝子正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同期惊愕的目光中，家入硝子越过夏油杰走向一动不动的麦克，他伤的真的很重，重到家入硝子都不自觉地放轻呼吸，生怕已经支离破碎的麦克因一个小小的震动就彻底崩塌，但这伤并未无法治愈。

　　其实麦克的伤并不可怕，密集的裂痕就像印花刺青绣在洁白的皮肤上，在暗淡的灯光下透露出一种扭曲鬼魅的美。相比于那些惨死咒灵手中，就连肢体都破烂不全的尸体要好很多，根本不会引起家入硝子他们的反感。

　　可怕的是受伤的是他们身边的人，在夏油杰他们眼中，哪怕麦克事实上年龄比他们大，但他们依旧会把现在这个麦克当成孩子，这也让一年级生们尤为不知所措。

　　咒术界是残忍的，昨天还和你说笑的同学、老师、朋友，可能在第二天就永远天人两别了。

　　这种心悸陌生又熟悉，身为高专生，他们总有一天会彻底漠视离别。

　　看到家入硝子走进自己然后蹲下，那只天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麦克的双唇微动，已经严重撕裂的嘴角在颤动中进一步破裂，细碎的皮肤簌簌落下。他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根本发不出声音。

　　门外传来汽车的给轰鸣声，五条悟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随后玻璃门破碎，玻璃渣哗啦啦砸在地上，五条悟手撑着门框弯腰走进来查看麦克的状况。

　　外面五条家的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疏散周围人群，并配合警局对现场进行封锁。

　　五条悟的速度很快，基本没有引起群众的注意。当五条悟与麦克能量对轰时，由于普通人看不见能量，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店面附近的建筑物突然损坏倒塌，吓得行人惊慌逃窜不敢接近，直到爆炸声平息后才有人群聚集在肯德基附近，但始终不敢离得太近。

　　五条家会向高层宣称此次事件为五条悟与夏油杰在市中心附近拔除咒灵时忘记放帐造成的，而政府机关则报道此次建筑物坍塌系煤气爆炸导致的。

　　家入硝子很小心的对麦克使用反转术式，在确保小孩的身体能够被移动且不会轻易粉碎后，由五条悟抱着麦克，几人坐五条家的专车返回高专。

　　也只有无下限才能保证麦克在回高专的路上不会遭受多余的创伤。

　　大概是麦克混乱的能量和五条悟的咒力混合阻断了他本身力量的输出，因此此时的五条悟不用担心无下限被麦克融化的糟糕情况。

　　怀中脆弱的孩子沉沉睡着，哪怕家入硝子着重修复了麦克的右眼，但星星破洞依然刻在小孩的右眼，这让家入硝子不理解，明明其他地方的修复都很顺畅，但唯有右眼，她始终没有办法治疗。

　　五条悟将无下限较厚一层覆盖在臂弯处，尽可能将麦克的大半个身子包裹住。

　　在六眼下，彩色的粘稠力量稀疏游荡在小孩的体内，唯有星星裂口中酝酿着磅礴的能量波动，压缩的力量由五条悟的咒力为支架，一团能量团就像是即将爆炸的超新星，一旦现时必将造成极大威胁。

　　但现在，麦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关于麦克的身份，又或者是构成，怎样描述都行，总之五条悟已经有了点头绪，而作为他的挚友，夏油杰也明显感受到了五条悟对麦克态度的微妙转变，大概到高专后有些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是他们三个把麦克带了回来，五条悟不好说，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会承担起照顾麦克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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