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旧事

　　[希望下次可以见到你，希望我能得偿所愿。
　　——myd的日记]

　　明亦蝶的心脏漏了一拍，站在原位怔愣看向卫述青。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和班上其他同学的恭喜一样，留下一句祝贺后转身离开朝着自己位置走去。

　　明亦蝶嘴里的谢谢都还未说出口。

　　“实至名归”四个字让明亦蝶的心充盈起来，她轻飘飘游魂似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兀自回忆着卫述青的话。
　　她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其实她也不知道卫述青是真的觉得她实至名归还是见到求家北在夸她也跟着客套。

　　明亦蝶胡思乱想，心被搅成一团纷杂的毛线，涉及到卫述青，连那细小的语气变化都要想几遍，反复琢磨。
　　明亦蝶回头看向坐在座位上的卫述青。

　　他正漫不经心和求家北聊天，全然没注意自己随意的一句话掀起一场少女内心狂风肆掠的风暴。

　　求家北先回到座位放篮球，见到卫述青从讲台下走下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正擦汗。
　　刚才在在小操场打球，他和卫述青都没带纸，盯着一脑门的汗十分不适。

　　“卫少，纸。”
　　他抓着心心相印的抽纸递到卫述青面前。

　　卫述青抽了两张擦汗，坐下，自己从抽屉拿出湿纸巾，撕开一袋认真擦着手。

　　“给。”
　　他擦完递给求家北一袋湿纸巾。

　　求家北哦了一声，看看自己的手。

　　他和卫述青都在打完球后洗过手的。

　　求家北见到手上没什么脏污，看起来干干净净，接过湿纸巾先放到一边打算下次再用。

　　卫述青见状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

　　“卫少，我刚才还以为你不会帮明亦蝶搬书呢。”
　　“顺手。”
　　做个顺手人情而已，可以博得好名声，无伤大雅的小忙卫述青从不吝啬。

　　“明亦蝶挺有水平的，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摄影比赛倒是得了第一。”

　　卫述青起身才将擦完手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回到位置就听到求家北的感慨，嗯了一声。

　　“下次打球还是不能忘记带纸，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求家北对于明亦蝶的事只是闲聊，权当八卦，见到卫述青面上没多大的神色变化，也不再多聊，将话题转到日常话题上。
　　“下次带。”

　　他夸了自己，明亦蝶不再去想卫述青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口的。

　　明明很简单的六个字，却像是有魔法似的，明亦蝶慢慢咀嚼着，连带着舌尖都翻涌着甜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自习。

　　吴勤拿着一叠试卷进入教室，教室里也没人也没聊天说话，反而习以为常地将桌子扯开，与周围人划开一道界限。
　　大家早已习惯。

　　第一次周测有不适应，哀嚎声惊讶声，像是纷杂的纸飞机，洋洋洒洒带着学生的小心思，但经历几次后，纸飞机也彻底落地，宣告接受着现实。

　　二中周测是每周每科都会出一套，由着任课老师选时间测试。
　　上课也好，晚自习也好，得在星期四结束一轮，由着班主任整理好成绩单随后分析学生学习状态。

　　“自己做自己的，别去看别人。”
　　吴勤分发完整试卷后就坐在讲台上，也跟着作这套试卷。

　　明亦蝶一目十行看完题目，大概确定着难度，最后一道选择题和大题她有些犹豫，其他的思路都很清晰。

　　她静下心，就在试卷上打着草稿勾选答案。

　　最后一道选择一般是多选，求阈值，明亦蝶只能拿准两个选择，在a和c之间徘徊。为了进度，她把后面的题先做完。
　　大题的第一问很轻松拿下，第二问和第三问明亦蝶选着先放放。

　　多选的思路再一次被回想，明亦蝶看着自己草稿的位置，默默计算着数据，最终在bd之后补上一个a。

　　试卷翻个面，她再一次将目光落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明亦蝶修修改改，也只能做出第二小问。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从后往前传着试卷。

　　吴勤整理好试卷拿着出了教室。

　　等他一走，推动桌子的声音响在耳边。明亦蝶也推着桌子靠向卢雪。

　　卢雪扭头对着祝安皓吐槽这次题有多难，祝安皓笑嘻嘻说着他也是。

　　“……”，卢雪见他嬉皮笑脸，翻了一个白眼，随后看向明亦蝶，崩溃哀嚎，“这套试卷怎么这么难，我靠了，我好多没做出来！”

　　明亦蝶知道卢雪虽然平时说着要死要死，但真去死不行，说着我考试不行，但真考试不行也会难受，虽然难受的劲儿持续不了多久。

　　“没事的，确实很难。”
　　明亦蝶点点头，认可卢雪的话。

　　卢雪看向明亦蝶，“小明同学，我看到你试卷写满了。”

　　“有草稿在啊。下次再来就行了，你不要伤心了，我估计下节课生物也要考试。”明亦蝶拍拍卢雪的肩膀，郑重道，“你要是沉浸在这次数学的难过中，生物也不会考好的。”

　　卢雪的生物比数学好多了，闻言也拿出生物书和启航赶紧翻看，想着如何一雪前耻，从生物找分补给数学，也不再继续想着数学周测的事。

　　等生物晚自习上课，老师并未拿出试卷，而是讲着启航昨天布置的作业。

　　等一下课，卢雪就苦巴巴怨念看向明亦蝶，“没有考试。”

　　明亦蝶沉吟，“嗯。”

　　“嗯什么？”
　　卢雪将启航收进抽屉，“小明同学，你变坏了。”

　　“没有啊。”
　　明亦蝶温声道 ：“我都说了只是猜测。如有变化，概不负责。”

　　“你这个大忽悠。”卢雪气愤填膺，突然演起来，“那我要砸了你的店。”

　　“小姐高抬贵手，小店经营不易啊。”
　　明亦蝶接上她的戏，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忘记数学的失意，享受友情的欢愉。
　　这一刻她们都是轻松的。

　　在学校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书一页页被翻开，代表作业的练习册页数越来越厚。银杏黄了又落下，变得光秃，小叶榕倒还是绿意，只不过看起来深沉。

　　明亦蝶和卫述青再也没有接触过。
　　没有说过一次话，也没有可以说话的机会。
　　就算是在一个班，但两个人如果交情不深的话，也可以做到毫无关联。

　　在走廊上蓄谋已久的遇见，课间操在操场的遥遥相望……w同学，其实你和我每一次的巧合遇见都是我的故意为之。你的背影我追随千万次。

　　学期将要结束，即将分班，明亦蝶选了理科，她的化学比起其他科目较为薄弱，只能埋头苦学。
　　据说二中文理科分班是按照高一上册的期末成绩。

　　明亦蝶想，如果考到二中在三班遇见卫述青是命运馈赠给她的好运的话，那么下学期分班二人能够在一个班是她靠努力得到的奖励。

　　出考场的那天，下起了小雪。
　　高一学生蜂拥出着教学楼，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明亦蝶将自己的脸裹在围巾里，慢吞吞走着。
　　她走到高二教学楼，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看着雪花落下。

　　“明亦蝶，回家。”
　　林耿比明亦蝶考得早，但因为二人要一起回家，所以只能在一楼等着她。

　　林耿拍拍她的头，只能看见她露出的两只大眼睛，觉得她有些傻，“你考得怎么样啊？”

　　“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很差。”
　　明亦蝶低声说着，正打算离开回家。

　　林耿哦了一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喊着他的名字。

　　明亦蝶回头，是一个女生。
　　女生扎着丸子头，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内里套着高二的校服。很瘦，整个人既高挑又漂亮，未施粉黛却像是一副浓稠惊人的洛可可油画。

　　“怎么了？”
　　见到是她，林耿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下学期就去集训了。”
　　女生出声。

　　林耿点点头，“好。”

　　“那，再见……”
　　女生瞥了一眼明亦蝶，挥挥手，往前走，直到背影消失在二人视线尽头。

　　林耿见到明亦蝶没动，侧身看向她，“你看什么呢。”

　　“哥，你喜欢她啊。”
　　明亦蝶哈了一口，雾气白蒙蒙的，她透过雾气望向林耿。
　　他今天穿得一身黑，脸色有些苍白。

　　林耿没否认。

　　明亦蝶微微叹气。

　　二人无声走在路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他们兄妹两默默走着。

　　“很明显吗？”
　　林耿突然发问。

　　"你在她面前不明显，等她走了，反应很明显。"
　　明亦蝶回答。

　　"是吗？"
　　林耿扯扯嘴角。

　　明亦蝶嗯了一声，也问着林耿，再三确认，“哥，下学期真的是按照成绩分班吗？”

　　“嗯。你应该是去一班。”
　　林耿侧目，面上的阴沉少了些许，“怎么了？”

　　"没什么。"
　　明亦蝶摇头，“我只是害怕。”
　　害怕二中临时改革，害怕自己不能如愿。

　　“怕什么，你成绩那么稳定。要是真没去，继续去上补课班，一对一，给你把成绩在拉上去。”
　　林耿随口说道，拿出手机看消息。

　　小雪纷飞，杂乱四散，冷风顺着空隙灌进脖子里，明亦蝶拢了拢围巾，却伸出手。
　　指尖有些发白，被冻得骨节都是疼的。
　　明亦蝶接住一朵雪花，六角雪花在手心化开。

　　不知道谁说的，如果能够顺利接到一片雪花等它完整化开的话，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明亦蝶神色认真。
　　她默默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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