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不是一件小事

　　我请假了两天，第二周才去上学。

　　刚到座位，我就看到我的课桌上摞了六七张试卷，我把这些试卷一张张对折整理。

　　翻到最后一张试卷时，我发现下面压了一张用便利贴写的纸条。

　　是许蕾给的我吗？

　　我打开纸条，发现是周思南的字迹，上面写着：你还好吗？

　　因为我的气还没消，我立刻把纸条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我走到教室门外的垃圾桶旁，确认四周没有人后，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准备转身回班时，我看到了从楼道方向走过来的许蕾。

　　“你在扔什么？”

　　“……”
　　“上周没扔掉的垃圾。”
　　我想我这么说也没错。

　　“嗯，你身体好点了吗？”
　　我看到许蕾朝垃圾桶瞥了几眼。

　　“好多了。”

　　“那就行。”

　　-

　　数学课上。
　　班主任何老师宣布两周后将会进行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就会放寒假。

　　听到这个消息，许蕾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她暗示我，寒假就要来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在她家玩了。

　　但我觉得很糟糕，我开始懊悔自己之前答应许蕾。

　　一上午的课间，我都没有怎么出教室走动。因为没做的试卷太多，我一直在座位上补写试卷。

　　我没想到，我只是两天没在学校，就积压了七张试卷。
　　一想到我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做完7张试卷，手里的笔都变得沉重了。

　　“你做完了吗？”
　　一旁的许蕾突然问我。

　　“还没有，还差四张下午再写。”

　　“你好厉害，一上午就做了三张试卷。”

　　“因为历史和地理课我都没听，都用来偷偷做试卷了。”

　　“那是因为你这两科本来就很好，不听课你也可以考的很好。”

　　“还可以。”
　　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不带什么情绪的表情面对她。

　　但我惊奇地发现，许蕾在笑，她很开心。

　　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中午放学的时候，许蕾没有叫我一起放学，而是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我以为许蕾是因为我一个上午都没有怎么和她说话而生气。后来，我才知道，许蕾并不是生气了，而是有了新恋情。

　　上午快要放学的时候，我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我要在学校补写试卷，中午不回家了。

　　“妈妈，我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我要在学校补上周的试卷。”

　　“浠浠，试卷不着急写的，你们是发了很多卷子吗？”

　　“有七张，我想抓紧时间写完。”

　　“那你记得自己买些吃的，以后可不许这样。”

　　“嗯，妈妈再见。”

　　我有气无力地回到教室。
　　因为以为教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在踏入教室的瞬间，我大声叹了口气。

　　在我快要走到座位上时，我看到了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周思南。

　　我没说话，表情也很冷，尽管我很喜欢他，尽管我只是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都会心跳加快。

　　“林浠，你为什么不回我？”
　　我坐到座位上，周思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突然问我。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假装不知道他给我发了消息，抬头问他：“回什么？”

　　“我发给你的消息。”
　　周思南站在许蕾的座位旁，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没上线，没看到。”
　　我很想沉默。

　　接着，周思南坐到了许蕾的座位，这导致他离我很近。

　　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我吓了一跳。
　　我没有说话，想要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

　　“你看到那张纸条了吗？”
　　他又问我。

　　我当然知道周思南说的是那张黄色便利贴。
　　我不能告诉他，那张纸条已经被我扔进垃圾桶了。

　　“什么纸条，没看到。”

　　我怔了怔，继续说：“这是许蕾的座位，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坐。”

　　“你把纸条扔了，对吧？”
　　他问我。

　　“我没有看到什么纸条，只看到了上周的垃圾。”

　　事实上，被他这样一问，我心里充满了愧疚。

　　“你没有看吗？你为什么没有看？许蕾告诉我你把纸条扔了。”

　　说这话时，周思南离我越来越近。

　　“我以为是垃圾，扔了。”
　　我意识到，早上的时候，许蕾果然看到了那张纸条。

　　“你想知道写的是什么吗？”

　　“不想。”
　　我回答得很快。

　　周思南看上去有些失望，起身准备回到他的座位。

　　我觉得他被我打败了，我继续跟他说：“你说让我经常给你发消息，如果你是因为无聊，想有个人可以说话，那你找错人了。你找谁都可以，但不要找我。”

　　说完，我干脆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为什么说我是因为无聊，想找人说话？”
　　周思南看向我。

　　“许蕾告诉我的。”

　　“嗯。”
　　周思南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从教室出去了。

　　这让我很不安。
　　他一离开，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无人的角落。

　　想到这里，我无法全神贯注地做题了。

　　不一会，周思南掂着塑料袋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也注意到他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了很多零食。

　　他走到我身边，忽然半蹲了下来。

　　接着，他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你看有没有你想吃的，已经中午了。”

　　这吓到了我，在我往后退时，看到了他眼中的忧伤。

　　“没…我没什么想吃的。”

　　“我跟你说我只是想找人说话，是真的想和人聊天。而且，我只想跟你说话。”

　　话音落下，他拿出来了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和羞红的双颊，还有那正在复燃的令人绝望的暗恋。

　　“你为什么想和我说话？”
　　为了对他说谢谢，我又挑起了刚才的话题。

　　“我不知道。”
　　周思南拖着长长的痛苦，眼神也很晦暗。几秒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哦。”
　　“谢谢。”

　　我并不完全相信周思南的说辞。
　　我坚信一个人想要和另一个人说话，总是有理由的。

　　但我也没再追问，或者说我沉浸在周思南所谓的“我只想跟你说话”就是“我喜欢你”的想象中，我不愿意打破我的美好幻想。

　　接下来的一下午，理智和爱慕周思南的两种情感，交替着控制我。

　　理智的声音告诉我：不要被周思南迷惑，周思南曾经询问我许蕾的事情、他曾经那样咄咄逼人。

　　他说只是想找个人说话，目的或许是想打发时间，甚至他可能同时也在和许蕾聊天。

　　这个时候，我对周思南的爱慕，就会立刻出现。

　　这种爱慕化作另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告诉她：他说他只想跟你说话、他看到你留在了学校，他也没有回家、他对你凶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被这两种声音折磨得很忧虑。

　　-

　　下午第二节课时，许蕾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看起来怎么像害羞了？

　　我回复她：没有吧。

　　许蕾画了一个笑脸，在笑脸的下面写：有，让人想捏。

　　事实上，整个下午，我一直都很害羞。

　　我没有再回复许蕾。
　　我知道再说下去，许蕾就会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周思南有关？

　　我并不想让许蕾知道。可是，周思南会和许蕾有联系方式，他会跟她说吗？

　　因为这件事，整个下午，我都觉得腹部像被针扎了一样。

　　“你怎么了？”
　　许蕾看出了我的不适。

　　“我的肚子有点疼。”
　　晚自习的时候，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擦着额头留下来的汗珠。

　　“是吃坏东西了吗？你今天中午吃什么了？”

　　因为心虚，我不敢回答。
　　我怕许蕾会根据我中午吃的东西，发现我中午没有回家，会问我中午吃了什么。

　　“我今天中午不太饿，就喝了点水。”
　　我告诉她。

　　“那不应该啊。”
　　许蕾转动着眼珠，一副思考的模样。

　　“你会不会是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是什么？”
　　我疼得脸色惨白。

　　“……就是月经。”
　　许蕾看上去十分不好意思，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的。

　　“我听我妈妈说过，可是我妈妈说不会肚子疼啊。”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现在已经肚子疼了，保不齐已经来了，可能都弄裤子上了。”
　　许蕾告诉我。

　　因为听到可能已经弄到裤子上，我开始惊恐，眼泪也一下子掉了出来，我无法想象一会放学，我该怎么走出教室。

　　许蕾安慰我：“你先别哭，还好咱们快放学了。你把我的外套系在你的腰上，遮一遮，你现在拿多点纸去厕所，先在垫在你的衣服上。”

　　许蕾讲完，把自己书包里的外套拿出来，递给了我。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许蕾说，“谢谢你，许蕾。”

　　许蕾有些哭笑不得，说没事，让我抓紧时间去厕所。

　　我去了。可还没有进厕所的门，就已经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裤子。

　　看到是血后，我的眼泪啪啪掉。

　　回到座位上时，我看到许蕾正在用纸巾擦我在板凳上留下的血迹，我的眼泪再次涌出。

　　许蕾看到我回来后，用温柔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是月经吗？”

　　“是，谢谢你的衣服。”
　　我解开系在腰上的衣服。

　　许蕾说：“没事，等下放学天就黑了，你继续用衣服遮住，等走到校门口，再还给我吧。”

　　我没再说话，这让我很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次流血，是为了加固我和许蕾的友谊，才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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