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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谢御目送我疾步踏着雪地慌张逃离,转身欲步回庋书阁,却见桃城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惊煞我了。”谢御微吃了一惊,展开扇子道。
桃城脸上写着不悦:“阿御你隆冬里摇扇子不怕冻么?”
谢御微一挑眉,将手一搭桃城的肩笑道:“有钱,有权,把断风流选。”
“哈,你倒是数尽风流。”桃城仰头笑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谢御不语,默默走回庋书阁。桃城跟在她身后,见谢御迟迟看不出自己的不悦,终是忍不住,大声朝谢御嚷道:“喂,傅源不会死!”
谢御亦不转身,亦不回头,只边走边道:“我知道。”
“你把朕六千精兵当成三岁稚儿么?”桃城又嚷道。
谢御一步跨进殿内,答的话语绕着几个梁柱传到桃城耳中:“我自是希望早日平定叛乱。”
桃城只觉这话听着不温不火却甚是刺耳,这就是他那朝朝暮暮为着自己和社稷操劳的谢御么,怎会变得如此冷淡。
桃城跟着亦踏了进殿,呼吸粗重地道:“那你为何要对他这么说?”
谢御展开地图,淡淡答了句:“阿熏是将才。”
“他可以等。”等着傅源告老还乡,等着那个位子空出来。桃城心说。
“听我的,”谢御自地图中抬起头,双目中露着坚定,“你很快就用得到他。”
桃城抿了唇:“那傅源怎么办?”
谢御轻笑道:“封侯,封王,他大可以稳享晚年,还可保你江山。”
桃城沉默了,按常理,谢御所道并无大错,可他便是不想看到海堂熏一下子平步青云。
“朕看还是不妥。”桃城垂了眸子道。
“那便过段时日再议罢。”桃城原以为谢御会坚持己见,却不想她一下子让了步,仿若还当他是当日顽皮的太子。
谢御遂起身告退,桃城叹了口气:“阿御,你是在气朕的顽固么。”
“便如同夏日吃瓜,我不让你现吃,你可知是为何?”谢御道,“那瓜的红壤中黑子布得密集,便是吃也吃得麻烦,而我现在所作,不过是帮你剔除其中麻烦,你莫要性急怪我。”
桃城听她又是一口圣人般的言语,便觉得脑中鼓鼓作胀,一反方才低声下气的样子,朝着谢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跪安吧。”
谢御叩首,离开前问桃城:“圣上,你可知我在求什么?”
殿内传出桃城烦躁的翻书声:“不知。”
谢御不再说下去,一步踏出,急急走了。
桃城从书页中抬起头,环顾殿内,谢御的身影却不复存在。
“阿御,有些事你不道出我又怎会晓得。”桃城托着脸道,一脸的颓然。
谢御出了宫门,还是那顶素色的小轿和着两个小厮停在外头,那小厮见了谢御忙迎上去:“御爷。”
谢御走向他问道:“爹爹可是在府中么?”
“是。”那小厮扶着她上了小轿,“沈公子也在。”
谢御点点头:“祝将军也在罢?”
那轿子离了地,便无声地往谢府一路行去。
小厮跟在后头一路小跑:“老爷是唤人请去了,眼下似乎也该到了。”
“御儿。”中堂里谢楚一见谢御便起了身。
谢御摇了摇扇子:“傅源现已离京,并有六千精兵相随。”
“这不妙。”说话的是沈斯。
朝中有二相,右相谢楚,左相沈赋,沈斯便是沈赋的侄儿,却是谢楚的师爷。
谢御颔首:“此六千精兵本便是他的手下,现二王已反,圣上却又执意派他去平定叛乱,他平日藏得甚是深,便是眼下同着圣上道出他生出的那些幺蛾子也委实不妥。”
“所以你便生此一计?”沈斯皱了皱眉,望向祝赭。
谢御双目亦朝那处瞬了瞬:“祝将军虽是现在不比先帝那时受宠,但目下便也只有祝将军靡下有兵不少于傅源,便也只能如此。”
“右相已将傅源所为道与老夫,不知帝师目下有何打算?”一旁祝赭朝谢御拱了拱手。
谢御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到:“除傅源。”
谢楚觉着此计漏洞却是百出,甚为鲁莽:“若办得个群龙无首,那六千精兵该是怎生是好。”
到底亦是精兵,虽是拜在傅源门下,然若全军覆没,于朝廷又何尝不是一个损失。
沈斯却是放了心两手交抱在胸前一派悠然:“右相莫急,此次铲除傅源,我与祝将军一道去,到时那六千精兵是埋是收,便只看形势再下手亦不为过。”
“亦好。”谢楚听后一点头,“此事迟不得,你与祝赭速速赶上傅源大军。不过御儿你那厢却是要如何同圣上解释?”
谢御甩开扇子:“便先待祝将军除掉傅源,到时便是藏得再如何深,圣上早晚是要讨个说法的。”
沈斯望向谢御,这人儿平日精怪的紧,却在这害人命的关头偏想出这么一条下策,先斩后奏,确能赢得几日安稳,然若真逆了龙颜,却不是一句“罪该万死”便能搪塞得过去的。
“圣上和我是几日的交情?”谢御见深思面露嗔忧,遂摇了扇子笑道,“你只管放下心。”
“谢御你送送我罢。”末了沈斯一抹桌上未干的三字,对谢御道。
谢御展开扇子笑:“亦好,送佛送到西。”
穿过庭院时,暗夜里是什么鸟扑着翅膀飞过。
沈斯侧头问谢御:“近来你都在忙些个什么物事?”
谢御双目却追着那只鸟儿,似乎从方才沈斯提出让谢御送他时,那双看尽事机的眼睛便不曾在沈斯身上停留一刻了。
“新画的扇儿,字提的不错罢。”谢御将扇子大展开摆到沈斯面前,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然这漆黑一片,便只依稀见了几个影子,实的是什么也看不清。
“方才在你房中看到满桌的宣纸,上头写满了小字,是在写什么?”沈斯道,拿了谢御的扇子似在无意端量着。
“作诗。”谢御一口答道,“却也无甚造化,无趣得慌。”
沈斯站在谢府朱门旁,朝着谢御一揖:“那便何日亦为我题一诗,我倒也要看看是何等之无趣。”
谢御对着夜空遥遥一笑:“倒要叫你苦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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