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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咖啡
“哪里不一样？”顾烨霆一只手支着下巴，指腹合着某种未知的节拍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
“嗯……感觉性格和脾气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人总会变的，子桑，难道你没有变过吗？”顾烨霆的语气很轻，甚至还带着他平日里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但眼神却很重，重到仿佛像一只利箭洞穿了他的身体。
陈子桑被顾烨霆这一眼看得心里“咯噔”一声，心下以为他误会了什么，语气略有些惶恐地连声解释：“顾哥，我跟李映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绝对不是我跟他串通的。”
见陈子桑歪曲了自己的意思一副急着表忠心的模样，顾烨霆原本打算试探一二的念头打消了，不由失笑：“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
他在化妆镜前坐正身子，吩咐道：“等会还要补拍几个镜头，你去催一催化妆师和服装师。”
“哦，对了，让刚才来的那个楚风给我送杯咖啡进来。”
虽然已经无数次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顾烨霆而扰乱自己的情绪，可听到最后这句话时，陈子桑心里还是一阵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而后泛上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难过滋味。
他只能安慰自己再忍忍。
放弃喜欢一个人就像一场漫长的脱敏过程，自以为天崩地裂的剧痛到最后也会变成稀松平常的不痛不痒。
陈子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语气无波无澜地回答道：“好。”
......
等陈子桑找到简行时，看见他正跟着几个场务老师在搬器材和道具，布置一会要拍的内景。
“楚风。”陈子桑站在拍摄区域外喊他。
等了片刻见他没反应，于是陈子桑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楚风。”
这一声引得在附近的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看了过来，但唯独简行还是没反应。
直到站在简行旁边的大哥推了他一把对他指了指陈子桑的方向后，他这才看了过去。
他对“楚风”这名字委实没有什么归属感，因此也总是反应不过来是在叫他。而且简单的体力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成就感和单纯的身体疲惫，是与之前工作那种身心俱疲完全不同的感受。
简行快走两步过去，气还有些喘：“陈哥，你找我？”
他的脸色有些发红，看着反倒显得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陈子桑嘴角挂着温和又得体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围在旁边的人都能听见：“顾哥让你送杯咖啡进去。”
话音刚落，四下一片寂静。
在场的人虽然不清楚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前一个人就是因为送咖啡被赶走的。此时更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对小眼半天，就是默契的没一个敢说话的。
就连刚刚和简行攀谈过几句的场务大哥也只是沉痛地拍两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
“我？”简行指了指自己，眼睛微微圆睁，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确定地问：“他叫我？给他送咖啡？”
这不是你这个助理的活吗？
陈子桑从简行的表情里准确无误地读出了他这句未说出口的话。
其实他也不太摸得准现在的顾烨霆的想法，但他一直清楚顾烨霆向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子桑镇定地点了点头，八风不动的模样显得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对，顾哥只喝中焙豆手冲的焦糖玛奇朵，加少许焦糖糖浆，不要顶部的奶泡。”
“楼下那家咖啡店就有，辛苦你去跑一趟了，他在一号化妆间等你。还有，记得速度要快一点，不然会影响咖啡的口感。”
简行堪称一脸呆滞地听完，脑子里跟刷过一条长弹幕似的，完全没记住这花里胡哨的要求。毕竟作为底层工薪阶层，就算去咖啡厅他也只会点最常见的那几款咖啡。
“别害怕，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你可以做好的。”陈子桑秉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安慰了一句。随即脚步一转，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动作之快很有撂挑子的嫌疑。
简行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视线转到哪，那里的人就跟被施了咒似得自行加快了手上干活的速度，全都是一副忙的热火朝天的模样。
“唉——”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下楼去了。
咖啡厅的装修风格低调且奢华，精致中又不失大气，当然更华丽的还有他家咖啡的价格，完全配得上这种装修风格。
简行拿着菜单直接略过上面那堆看不懂的花体文字，视线直奔最右侧他唯一能看懂的价钱。
半晌后，他一脸平静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厅。出门右转，在隔壁的711连锁超市买了一瓶某品牌的咖啡饮料。
简行在口袋里揣着这瓶饮料，一脸愁容地回去了。
直到站在顾烨霆面前，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顾烨霆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虽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而且当演员确实带给了他全新的体验。
一直等到化妆师化完妆开始收拾工具，顾烨霆才睁开眼看向在身后站了半天的简行。他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标准的丹凤眼被眼线勾勒出清晰的形状，比平常凌厉了几分。
简行在这淡淡的威压中险些被看得浑身一抖，完全没法将眼前这张脸和系统说得傲娇花瓶恋爱脑人设联系起来。
“我要的咖啡呢？”顾烨霆缓声开口，在这种恶趣味地捉弄人的行为中寻到了极大的乐趣。
简行踌躇半天，磨磨蹭蹭地等到化妆师离开，才把在兜里揣了很久的咖啡饮料放在了顾烨霆的化妆桌上，然后后退一大步跳开。
“在这。”
顾烨霆沉默地看了那瓶饮料半天，冲他一挑眉，“我记得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也记得我的钱包不允许我这么消费。”简行条件反射地怼了回去，说完才意识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开始胡扯：“其实提神效果差不多的。”
顾烨霆半信半疑地拿起那瓶饮料，仔细打量起它的成分配料表，随口问道：“子桑没跟你说买完来找我报销吗？”
简行一愣，陈子桑确实没说，但他自己居然也没问！
他动作迅速地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亮在顾烨霆面前，惨白的屏幕亮光照亮了他的完美的侧脸。
简行不为所动，语气冰冷且无情地说：“八块钱，你扫我。”
顾烨霆直到扫码付款完，都还有些愣神，即便是一向聪明的他也没反应过来这明显走偏的剧情走向。
因此脸上难得显露出几分疑惑。
简行听着悦耳的到账声，终于摆脱了从见到顾烨霆这人起就一直萦绕着他的尴尬和被人戏弄的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被攻略的npc总给他一种比他技高一筹的感觉，但好在这种让他慌乱的事态失控感没有持续太久，他还是重新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你很怕我？”顾烨霆看着还在盯着手机看的简行问道。
“嗯？”简行茫然抬头，语气真诚而不解：“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你站那么远干嘛？”
说着，顾烨霆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说道：“你上前一步，就要往后退两步。”
“这不是听说昨天有人把咖啡洒你身上然后被你赶走了吗，我当然得小心点。”
面对顾烨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楚风的人设影响，简行总是嘴比脑子快。往往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简行反问他，“你一句话的事，我可能就没工作了。”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烨霆语气无奈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见简行一脸不相信的模样，顾烨霆悠悠地叹了口气，语气有几分说不出的幽怨和委屈：“那杯咖啡被下料了。”
“不就是被下料......啊？”简行的坦然全变成了惊讶，“下料？”
“嗯。”顾烨霆沉痛地点了下头，可怜兮兮地说：“其实他是一个混进来的黑粉。除了下药，他还带了刀想划伤我的脸，说要让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黑，黑粉？”
简行彻底懵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对，所以我才赶他走的。可这件事又不能伸张，我最近在网上的风评不好，如果被爆出去，说不定还会招来更多黑粉的人身攻击。”
顾烨霆的目光自下而上直勾勾地望过来，看得人心软不已，“他还说他是听从了黑神的召唤，要我彻底滚出娱乐圈。”
“黑神？”听到这个称呼，简行彻底坐不住了，他不知道楚风的行为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本以为只是一个网上的戏称而已，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不惜以身犯法。
“你也是我的黑粉吗？”顾烨霆垂着头轻声问道，短短几个字却如同最后一击重锤敲在了简行的良心上。
顾烨霆偷偷观察着简行的表情，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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