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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栋一单元
她静静思考,又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爬山虎生长在居民楼右侧,也就是整栋楼2户人家居住的一侧,按照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住户应该住在1户……可现实是,除了柳婶一家之外,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住户都住在2户。
他们被安排在距离危险更近的地方,而有权利安排其他人住宿的只有一个人——房东。
房东在让他们挡灾。
那么他大概率在601。
当然了,不在601也挺好,方寒时还不太希望他脏了自己未来要住的“宝地”。
天已经有些昏暗了,半个小时以内,就要黑天了,出于避险的本能,方寒时不太想在晚上行动。
一夜好眠。除了12点多再次被强制弄醒,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安静上楼,不一会就站在601门前。
这个门倒是出乎意料的新一些,她打不开。
只有一个办法了。
耸耸肩,敲响了602房门。
开门的宁宁显然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但是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
“能不能麻烦……借一下你家阳台”
方寒时客气地说,她有礼貌起来还是很有欺骗性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微微上挑,泄露主人有些紧张羞涩的情绪。脸蛋上还带着没脱去的青涩稚嫩,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宁宁似乎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好”
方寒时露出笑容,一对小酒窝浮现出来。
“谢谢”
踩着601的窗台,她忽略下方十几米的高度,翻到了602的窗台上。
透过窗户往里看,空无一人。
不敢出声,她轻手轻脚地拉开窗户,跳到了卧室里。
心里感叹,这老胳膊老腿还要练练。
她跳下来时发出了一点声响,可是屋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难道没人?
手里握着从屋里顺的锤头,她放缓脚步走到卧室门处。
门是半透明的,透过玻璃,似乎有个模糊身影坐在沙发上,面朝着电视摆放的方向,奇怪的是,方寒时没有听到电视的动静。
心头涌起一阵寒意,她吞咽一下口水。
没有贸然打开门,而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床上的被子是凌乱的,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没有拖鞋,书架上有明显的动过的痕迹……一切都证明这里有人居住。
他在哪呢?
突如其来危险的气息让她头皮发麻,身体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感觉告诉她,她在被注视。
按下心头的焦躁,方寒时隐晦地扫视了一眼,突然发现卧室里有一面半身镜。
而镜中,一双混浊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是床底!
对视的那一刻,她不再犹豫,先下手为强,直接一锤子砸在床底缝隙,没砸中,她又将颤抖的老头从里面拖出来,对着他的腿就是干净利落的一锤子。
“咔”一声,他痛得神情扭曲,大叫起来。
方寒时松了一口气,应该是骨折了,至少不能行动了。
“叫什么名字!”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地上的男人,他露出佝偻的身体,稀疏的白发,赫然就是坑过自己的房东。
房东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痛得浑身意识不清,说不出话。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面上因为剧痛抽搐,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方寒时皱眉,身体拉进了些。
“说”
老头看着近了很多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神突然就变了。
痛苦迅速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兴奋和疯狂,他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向方寒时的脖子。
“去死”
预料之中血溅当场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女孩的身影飞快地后退,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样,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反握住他握刀的手,锤子挥舞,几下之间,刀就掉落在地上。
片刻没耽误,她掏出大锤,砸在他手腕上,“当”一声,他的手无力垂下。
方寒时此时也累的不行,幸亏要对付的是个老头,要是个壮年人,她绝对会中刀。
她面上一副冷漠相,清泠泠不带任何感情的丹凤眼漠然地看着他。
“你是黄耀宗。”
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老头疼得冷汗都下来了,没有开口,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为什么你这么老?”
老头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开口,只是用一双怨恨的眼神看着她,让人有点无奈。
“你不说,我就把你另外的腿和胳膊打断”
老头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恐惧而愤恨的眼神看着她。
“我……我说”
苍老的声音沙哑难听。
“我说,你放过我。”
“好”她敷衍点头。
“我是黄耀宗,至于为什么老了很多,这个原因我不能说。咳……咳咳,它在看着我”
他心有余悸地指指地上,方向是401。
方寒时若有所思,跟诡异有关?
“你杀了逄天予?”
“那……那怎么能叫杀,我们不是凶手,咳咳……怪她自己命不好,生个孩子都能死,乡下女人都不用找医生,我们也没想到,她这么矫情……早知道可不能让她死,我还没个后呢!”
“……咳咳,你也别怪我狠心,我们老黄家再不找个女人就要绝后了,要不是看上她了,嘿,真是便宜她了!”
“但是我爹知道错了,他已经死了,我们家如果有债也早就还清了,可是……可是她还不放过我们!”
剧情终于梳理清楚了,住在402的黄家父子侵犯了逄天予,使其怀孕,后来又漠视她死亡,或许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这些人是真正的禽兽。
她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一双漆黑的瞳孔照出他狰狞的模样,老头被她幽深的视线冷得一哆嗦。
“为什么要给我提供错误的信息?”
“你说它出现的时间?呵呵,我跟全楼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也没想明白吧,其实就是让我自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方寒时冷笑:“自大的蠢货,早就被人识破了”
“什……什么?”
“早就有住户发现时间不对,进而猜到你利用11点到12点这段所有人都不出门的时间去做点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再结合你违背常理的住处,联想到你会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移到六楼是很简单的”
“不然我为什么会来六楼找你”
黄耀祖呆滞了一会。
趁他愣住,方寒时快速撇了一眼窗户的方向。看到了什么,她唇角微微勾起。
衰老的身体突然被拽动,他被少女一步步拖向窗边。
“唦唦”
“你……你干什么!”
骤然发现自己被拖动,他尖利惊叫,完好的一只胳膊一条提用尽全力拽住身边的东西,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耍我!”
“我只是说放过你,没再说放过你之后不会再抓你呀。”
“刚刚放过你一分钟,听你陈述犯罪事实,我决定把你交给受害者认领一下,免得你骗我。”
“什么,诚信?”她哈哈大笑,“面对你讲什么诚信,以恶制恶,以暴治暴懂不懂,我就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最喜欢以理服人”
“好了,反派死于话多,我闭嘴了”
然后方寒时就没再说一句话,不管黄耀宗怎么威胁哀求,她眼也不眨,目不斜视地将他拖到窗边。
黄耀宗终于吓尿了。
他知道它察觉自己时,情急之下被推出去父亲死的有多惨,好大一摊血,肚子里的东西都空了。
但是那个老东西都那么老了,也没价值了,在最后时候保住他黄耀宗不是应该的吗。
黄耀宗发誓,自己一定要活下来。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被困在这栋居民楼,连同一群没有记忆和灵魂的居民,还有……它。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杀死了原来的房东,掌控了全楼,让自己住在最安全的601,让邻居们替他掩护,战战兢兢得生活,倒也活了一段时间。
直到这栋楼里出现了新的人……一些各行各业,神色懵懂警觉的“新租户”
他知道自己的生机来了。
哄骗,藏身,看戏……有条不紊。
也不是没有人能够发现他,只不过最后都惨死于爬山虎,面前的女孩是最快的,逼迫他说出更多信息的,短短两天,她就搞清楚了绝大多秘密,将他逼上绝境。
黄耀宗的表情恐惧转向求生的渴望,寒风从窗外吹来,他脚一软,瘫在地上。
“……你不好奇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老么?”
他神色晦暗,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好奇”
方寒时动作不停,哼哧哼哧努力地把他往前拖。
开玩笑,好奇心害死猫。什么秘辛她一点也不感兴趣,要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拿出来讲条件了,这么晚才说,肯定没安好心。
该死的,自己快没劲了,这老头真沉。
“这是我跟诡异达成的条件”
?
方寒时第一个想法是:诡还能谈条件?
可是越听,她就越疑惑,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黄耀宗此时也不敢讨价还价了,乖乖地提供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
“你说它来找你,是让你控制整栋楼的局势,只要来了人就安排在三楼,它会让你永生?”
“然后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狠狠点头。
“……我不能多说……”,他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地板。
方寒时有点纳闷,这句话的信息太多了。
首先,诡异似乎可以沟通,其次,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参加游戏的人,然后,黄耀宗有先前玩家的记忆,最后,……所谓的永生就是让他永久保持衰老?
关于第三条,她想起一个人……宁宁。
“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您不用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就行,我不能脏了您的手”
他顶着满头冷汗,有些讨好地笑着。
“……诡来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是柳婶的样子,我记得清楚,它突然变成纸片一样薄了,那场景吓死人了”
“……”
纸一样薄?那就对上了。
眼前这个老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她歪歪头,突然想到什么。
……也不一定没有价值了。
她跑去床边捡了那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剑划破黄耀宗的手腕,几滴血珠滚落。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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