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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已修改)
都这个地步了,庄卿还在想着中元节的定情和定亲的事情?冷时一口气提不上来,伸手不打笑脸狗,她只是挥挥手,就抱着书本舍区了,和门口的一个肉桂色衣服的丹凤眼侍女擦肩而过。
一只脚进到舍院内时,就听到曲鸢和一位身着肉杏色衣裙的女子在门口的梧桐树下起了争执。走近听到那个肉杏色衣裙的姑娘冷笑一声:“嘴上说着悬壶济世,不过是表面功夫,谁知道你们家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你当时倒是没个踪影,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可真是稀奇,居然有人敢招惹曲鸢。
站在一边的曲鸢不卑不亢地回应:“口说无凭,你还是拿出证据来。”
“若是拿出证据来,恐怕你家妙手堂的地位就保不住了。”她恰好看到冷时走过来,“一个宿舍出不了两种人,你们沈园干的助纣为虐的勾当敢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吗?”
冷时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了其中,好在她听到的话多了,只是先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
“苏涤,我可看不惯你们这些满口为了江左的伪君子。”苏涤看夜色也不早了,于是转身就走,“天道好轮回。”
苏氏和曲鸢所在妙手堂在江左一直是竞争关系,苏老爷曾和江左妙手堂堂主公开抗衡,但是最后妙手堂大度,二者不了了之。苏涤的名字在萧山书院无人不知,她更像是被家里惯坏了的骄纵小姐,和曲鸢颇有龃龉。
至于今晚上的争吵,主要是曲鸢和苏涤等人组成一个采药小组。其中一味药只有风雩阁附近才有,几人和老师请示后,出发前往风雩阁附近。风雩阁在江左之北,路途遥远。在风雩阁附近山上意外碰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女子一直求她们救助,请求学生们能带自己离开。这几个学生都是未来的医者,自然是医者仁心,可是风雩阁却要求她们将女子交给风雩阁下设的部门。此时苏涤不在,曲鸢只好听从风雩阁的要求。苏涤回来后大发雷霆,认为风雩阁对这个女子颇有异心,新仇旧恨之下二人因此发生了争执。
曲鸢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有点红,于是问道:“你怎么把书拿回来了?”
“以后不会去万卷楼了。”
“怎么,你们又吵架了?”曲鸢笑道,“放心,吵完架感情都会变好很多。”
冷时掩面长叹一声:“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招惹的是庄子衿,你会怎么办?”
曲鸢开玩笑说:“那我大概还是很高兴,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个家主夫人呢。庄子衿江左公子典范,除了脾气难伺候一点,有什么不好?”
“你见过真的庄子衿吗?”
曲鸢觉得稀奇,难道庄子衿还有假的?她略一思索:“见过一两次,是我们医类同书类一起修课见过,确实是俊雅风流、看杀卫玠。怎么,你们因为庄子衿吵架了?”
冷时一口饮尽杯中水,仿佛恢复了一点勇气:“虽然这个事情很离奇,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我以为我招惹的是别人,结果今天我才知道他就是庄子衿。”
室内短暂地沉默了一个罗预,曲鸢被震撼了:“和你一起中元出游的那位是庄子衿?”
“对。”
“这也是好事啊,两情相悦,有何不可?”曲鸢疑惑不解。
“不,就算是两情相悦,我们不会定情的,也不会定亲的。”冷时烦躁地把杯子推开,但是没把话说全,“我们像两个相对的星宿,遥遥相望,永远不会相交。”
“所以你和他单方面发了一通脾气?”曲鸢听了前因后果总结道,“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俩有什么世家大仇?你们也算门当户对。”
冷时拿着帕子在眼睛上冷敷,没有接话。不知为何,她对于笑意盈盈的曲鸢始终带着一点防备心理。
此时江左雨雪纷飞,一队穿着白衣的药商潜入江左。领头的那个是一个刀疤眼,他来到苏氏的门前按照暗号重敲三下,轻敲两下,门一下就开了。他很快带着一队人进入其中,没入白雪之中,很快不见。
***
“所以,你看上的居然是庄子衿?”沈缨“啪”地把算筹丢在桌子上,“怪不得!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没听说过书类还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是是是,你已经感叹了三遍了,再感叹我感觉我今晚做梦都是你这句话。”冷时敷衍地回应他。
“我以为你是感念我这个兄长,突然想着来关切我,所以来栈航楼和我一起复习。”沈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原来这一学期不闻不问,居然是沉迷庄子衿。”
冷时拿出另一本需要复习的诗集,头也不抬地回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庄子衿那张脸确实非常吸引人,何况他本人品格也不错。”
“真是难得听到你还会夸赞别人。”沈缨摸了摸下巴,“不如你每年回江左看看他?”
“不,我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想必你也是明白的。”冷时有些愧疚地看着沈缨,“我时常觉得对你不公平,你仅仅只比我大了几个弹指,却要承担比我更多的责任。”
“那也没办法,谁叫他们给我取名叫缨呢?这可不得主动请缨吗?”沈缨宽慰她。
“今晚我们恐怕得回一趟沈园,”冷时算了一下日子,“都两个月没回去过,实在是让先生挂念。”
“那就现在动身回去。”沈缨拿着一块白色的帕子把卜具擦干净。
此时已经是戌时一刻,江左连日的大雪让许多人晚上不愿出门——路途湿滑,跌打摔伤可不好。
冷时和沈缨借着月色小心地走到沈园附近的玑驰巷时,忽然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眼。他身着药商的白色衣物,血流不止,右手还握着一把沾着新鲜血液的刀。刀疤眼看到二人,一把冲过来把刀架在冷时的脖颈边,劫持住冷时,用不标准的官话低声冲沈缨吩咐:“小子你机灵点!等会把他们引开!”
沈缨被他推搡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刀的金属反光紧紧贴着冷时的脖颈,一时也慌了阵脚。
“听见我说话了吗?不然等会你就等着收她的尸体吧!”刀疤眼压着嗓音冲他低吼。
沈缨只好同意:“那你也不许伤害她。”
“我下手自有分寸,还不需要你来说。等会你到百戏街倒数第三户的废院子来找我,不许把他们引过来。”刀疤眼一边说着,一边把冷时往百戏街的方向拖过去。
沈缨把原地的一部分血用雪给埋住,果然有一群人追了过来,这群人有玄鹤军,也有身着藕色衣服的妙手堂的人。
领头的曲家人领口绣着一朵荷花,他认出沈缨,上前来行了个礼:“玄鹤军与妙手堂联追查凶犯,沈太卜怎么在此?”
“我今晚打算回沈园一趟。”沈缨不动声色,“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沈太卜有所不知,刚才遇见一个刀疤眼的贼人,正在同玄鹤军一起捉拿。”领头人也观察着沈缨的神色,“我们顺着血迹一路追查,不知沈太卜可曾见过?”
“刀疤眼?我倒是没看清,不过刚才走银烛街的时候,有个人血腥味特别重,我倒是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往朱提园去了。”他若无其事地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领头的人向后面打了个眼色:“多谢沈太卜,此人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乃风雩阁机密。”
他带着人往前走了两步,无意间瞟了墙角一眼,突然蹲下身摸了摸墙角边的一点不起眼的血迹,突然回头对几个玄鹤军吩咐:“沈太卜,我不知道他威胁了什么,但是这个地上的血迹做不得假。既然他有凶案在身,这样的法外狂徒已经穷途末路,何必替他遮遮掩掩?”
风夹着雪光云影呼啸,刀疤眼带着冷时穿过笼罩着死亡气息的风雪,一步步向百戏街走过去。雪花直接扑到二人脸上,冷时打了个寒战。
“不要乱动!”刀疤脸吼道。
“等一下!你听我说句话!”冷时终于喘上一口气,“我觉得你不能去百戏街。虽然不知道追你的到底是谁,我们假设就是等级最高的玄鹤军,那么沈缨一定瞒不过他们。玄鹤军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没有人跑得掉,而且你全身都是血,血腥味又重,如果他们出细犬,你肯定不能跑掉。”
“你不应该希望我被发现吗?真有意思。”刀疤眼把刀往旁边挪了一下问道。
“我听你的口音,并不是标准的官话,很明显,你对江左也不熟悉。你想去百戏街,无非就是希望通过渡口想要外逃。你想到的,玄鹤比你想得更多。我也要活命,你要是被发现了,我岂不是就是你的刀下亡魂?最奇怪的是,大概刚才离沈缨有些远,他看得并不清楚。但是你一路带着我走,我能明显感觉到你却用的是刀背,这说明你并不想置我于死地。”
“你倒是伶牙俐齿,省着点力气吧。”刀疤眼笑道,“刀剑无眼,我可是穷途末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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