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

　　“哟，这不是沈哥吗？怎么吃这么素啊？”
　　沈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现贱兮兮的声音，对面的林惊喆倒是抬起头来看了走过来的四个人一眼，后面几个刚要开口抱怨一下的瞬间不出声了。
　　刚刚过来的路上，张新哲已经和他们几个说了上周五发生的事。几人一开始还无法想象这画面，毕竟他们四个都知道，林惊喆在校内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就没见她和人说过几句话。
　　“你朋友？”林惊喆喝了口冰红茶，问道，然后对着张新哲点了点头。
　　“嗯，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沈默用筷子戳着西兰花，确实太素了，那个鸡腿根本不够的。
　　“沈爹，你们这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我记得那天你不是回去拿钱了吗？”
　　“有钱，花不出去。”沈默保持沉默，而林惊喆开口回道，声音凉凉的。
　　“……”四人都和她不熟，也不知道她脾气，都没接着说，而是客客气气地坐下了。
　　“张新哲，平时就你话多，你问啊！”李现碰了碰张新哲胳膊，小声说道。
　　“你怎么不问？”张新哲瞪他一眼。
　　四个人你碰我我碰你，没注意到另外一边的小动作。

　　沈默正闲这顿饭油水少呢，谁能想到这丫头这么黑，自己吃坏肚子还要拉他垫背，结果这不大冤种们就来了吗？
　　他筷子刚刚伸往张新哲的盘子，就突然被对面伸过来的筷子抵住了，抬头，看见林惊喆和善地看着他。
　　好好，陪你戒几天的肉，行了吧！
　　那边，险些少肉吃的四人组终于推出一个人来——猜拳输了的张新哲。

　　“沈爹，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和我们说说是什么情况吧？”张新哲眼角瞥了瞥林惊喆的方向。
　　“还有，你真住校花家去了？”
　　“……”沈默看了眼林惊喆，她没有什么表示，沈默默认为可以说：“嗯，在她那儿租住。”
　　四人立刻脸上浮现捡到大瓜的表情。
　　张新哲眼角一亮，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那你们两个……你这也太快了吧沈爹！”
　　“想什么呢，还只是朋友。”沈默笑着拍了他一巴掌。
　　“哦——朋友，懂，我们都懂。”冯小颖一脸姨母笑，朝林惊喆靠了靠，她很容易和人自来熟：“校花——”
　　“叫我惊喆就好。”林惊喆打断她。
　　“哦……惊喆，这货没对你动手动脚的吧？要是有，你和我们几个说。”
　　“没有。”林惊喆淡淡说道：“他不敢。”
　　三个字，听得四个人“眉开眼笑”。
　　“哦～！沈哥也有不敢的事儿了？”李现勾着张新哲和朱明成肩膀，贱兮兮地看着沈默。
　　“是啊，沈哥，从小你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原来是没碰到五指山？”冯小颖跟着起了句哄。
　　“……”沈默的脸一下阴沉下来：“林惊喆！”
　　“怎么，我说错了？”
　　林惊喆略微挑衅地看着他。这一眼沈默明白了，这丫头还记着中午不让她吃肉的仇呢。
　　沈默哼笑一声：“行，我是不敢。”
　　毕竟没名没份的。
　　这句话又引起童年玩伴们的一阵嘲讽，沈默在他们的“孩子王”属性中彻底被拉下神坛。
　　最后几个人换了微信和电话号，林惊喆表示回去自习了，沈默也就默默跟上回教室，几个人才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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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课里，各科老师都惊奇地看着沈默，像是看着什么怪事儿一样——虽然他还是不听课，但竟然开始课上看书了。
　　这也难怪，不从一开始学，他根本跟不上进度，也就由他去了。
　　只是希望不是三分钟热度。
　　好久没翻过课本，沈默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头也发胀，终于熬到了放学。
　　“你为什么不买个手电筒？你也不像是会为了省钱不买的人啊？”
　　每次下自习就都已经很晚很晚了，天很黑。这几天沈默注意到了，每晚上家里的灯都会长明——林惊喆估计怕黑。
　　“又不能把路全照亮，还不如没有。”林惊喆回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件事，你爸知道你住我家吗？”
　　“不知道，怎么了？”
　　“那回去后给他打个电话吧。”
　　“为什么？不是，平时就算我在外边浪一个月他也不闻不问的，这次也一样，到现在连条短信都没发，你不用担心他会着急。”
　　“你住别人家的时候他们家长也会告诉你爸的，所以他才不着急。”
　　“那这次就让他着急会儿。”沈默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你不打也可以，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帮你转述。”林惊喆想了想，淡淡说道：“既然人在我家，多少我要给你家里人报备一下。”
　　“……都说了——”沈默刚想反驳，但又用今天已经使用过度的脑子想了想，勾起一抹笑：“可以，一会儿直接用我手机打吧。”

　　客厅里，林惊喆翻出沈默的通讯录，点了通话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沈默皱了皱眉，伸手想夺。
　　“这么晚了，估计早睡得心安理得了，别打了——”
　　林惊喆没听，继续拨号。
　　“……”
　　“……”
　　“……”
　　第五遍时，电话终于被突然接通，林惊喆却突然把手机扔回给沈默：“突然想到了点不该说的话，还是你来说吧。”
　　“……”沈默愣了愣，又玩味地笑了笑：“说好的你说，我倒要看看，你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惊喆有些迟疑地接过手机：“真要我来说？”
　　“嗯。”沈默摆出看好戏的表情。
　　林惊喆把手机移到耳边。
　　“喂？臭小子？说话！”耽搁了这么久，电话那头也没挂，只是语气有些不善。
　　“沈先生是吧？”林惊喆立刻进入状态，声音清冷：“儿子丢了这么久，也不关心一下他的状况？”
　　沈默本来以为她真的是要和他爸简单汇报一下的，所以听见林惊喆近乎冷漠和嘲讽的语气，不由得愣了愣。
　　“他现在在我手上。”林惊喆用上有些玩味的语气：“赎金要不要明早我们再说，不要报警。”
　　沈默最后听见林惊喆嗤笑着说了句——“祝您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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