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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遇险
“大法师,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年纪轻轻的白鹿七,听了贾万贯沉甸甸的故事,晚上回到寺庙中,问玄奘道。
玄奘闻言,不再拨弄念珠,同时停下敲钵的手:“白施主,不妨静听。”
白鹿七仔细一听,闻一两幼童声,从不远处,某间点着几盏烛光的厢房中传来。
“师父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说的意思是,明日多?还是不多?”一小和尚问道。
“何其多,有很多的意思,反问过来,就是不多的意思。”另一小和尚回答。
“清净师兄,今天师父问我,人为什么要活着?我说不知道,你知道吗?”
清净:“无音师弟,今天师父教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说,如果你把这个问题,放到明天再答,那你现在,就不需要知道答案是什么,因为你只要活到明天,你就会得到答案。”
清净:“如此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直到你哪一天死了,你都不会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因为你总得明天才能知道。而死去的人没有明天,也不会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你呢——却走过了你的全部人生,即使你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如此一来,执着于那个答案是什么,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稚嫩的童声中却带着十分的哲理。
无音:“那师兄,我的明天多吗?我可不想明天就死。”
清净:“虽然你只有一个明天,但明天,却有许多明天。”
无音:“哦!我懂了!谢谢师兄。”
玄奘继续一手敲钵,一手盘起念珠:“这是贫僧今天收的两个徒弟,有一悟性极高,唤作清净,有一勤学好问,唤作无音。白施主,你待看如何?”
白鹿七:“我……”
玄奘:“白施主,有些疑问,不知答案,便是答案。佛法清净,大奥无音,阿弥陀佛……”
白鹿七沉默片刻,幡然醒悟:“大法师,我好像懂了。”
玄奘:“不,你不懂。我见白施主年纪轻轻,不过少年及冠,虽是奇发外来人也,却也通我大唐言理。这明天,又唤做盼头,有那盼头,自有明天;无那盼头,了结明天。”
“……”
**
剩夏入夜,月黑风高。
白鹿七坐在贾府后院那镶金刻银的围墙上,晃悠着两条小腿,还有一条狐狸尾巴,他手里拔数着一朵金银花的花瓣,自顾自说:“郑大,就是贾万贯的明天……贾万贯的明天,就是郑大。可郑大,没了明天,那贾万贯,明天盼着什么呢?”
翌日清晨,玄奘法师升座法坛,聚众讲理,诵谈佛经。
为了保护唐玄奘不遭歹人毒手,白鹿七跟着去了法坛。
玄奘见白鹿七来捧场,在台上对着他的方向双手合十,鞠身拜了一拜,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一上午过去,玄奘诵经完毕。白鹿七也未见有何异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骂道:“啊~~小和尚,念个经跟个老爷爷催眠一样……”
白鹿七本以为,玄奘会回到寺庙里用午膳,却没想到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城西走去!
这该不会是去……白鹿七内心惊觉不妙,只好一路尾随。
直到看见那一面金光闪闪的牌匾——竟然是贾府!
白鹿七此时恨极了自己那糟糕的预感:“这和尚就这么聪明?!还真就自投罗网去了!”
白鹿七恨铁不成钢,见玄奘被门仆迎入府中,便跟着他,三下两步从侧墙翻了进去,然后打晕一个家仆,拿了一顶灰色帽子,遮盖他那头闪亮的银发,再换出来一身家仆装束,混进了贾府。
白鹿七正跟着和尚的气味,在偌大的贾府中寻找玄奘踪影。突然间,白鹿七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却不正是昨天的那个刀疤脸大汉?!
“他怎么会在贾府?还穿着一身家仆装束?”只稍一秒,白鹿七就明白过来,“他们居然是一伙人!”
白鹿七在一个楼房转角处,埋伏着,等刀疤脸大汉路过转角时,瞬间闪至他胸前,拦住了去路。
两人左耳碰右耳,肩贴肩,紧贴着,但有一把寒光乍现的青龙妖刀,抵在了大汉的胸口上。
白鹿七低声愤怒道:“真是好本事啊,你敢骗我!”
大汉感觉到胸口有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
那刀尖向大汉的左胸稍微施力,就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汉一听声音,再侧目一瞧,见这一头灰帽之下的刺客耳梢处,露现出几缕银发——刀疤脸大汉立马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可不就是昨天一脚把他撂倒的异国公子?
大汉慌忙低声求饶:“爷、爷啊,祖宗爷爷饶命!祖宗爷爷饶命啊!”
不远处,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喊来:“二猛子,你杵那儿干嘛呢?”
白鹿七手心里的刀往大汉胸口戳了戳。
被叫做“二猛子”的大汉慌忙大声回答:“管事啊,我腰带松了,我系一下腰带!”
白鹿七撤回刀刃,拉着大汉往巷子里面走。
“说!谁指使你的!?”
“爷!爷啊,小的也只是给我家贾大人贾老爷,当差的一个苦命伙计儿,那些话都是老爷授意,让我在外面到处说的……”
“怎么说?”
“老爷说,那玄奘法师心软,是个大慈悲的好和尚,他买鱼放生,遇蚁让路,要想吃他的肉,只需讲些故事,博到点同情,他就心甘情愿让人吃哩!小的只不过,是顺着老爷的意思,把自己以前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一番,说的稍微生动翔实了些,绝无欺骗之意啊!”
大汉两边看了看,见没其他人,低声继续说:“这不,小的昨天还说了,长安情报局和秘密通信局啊,都是老爷他把持的家业!小的在情报局任事,自然是他的奴仆。小的确实是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啊爷!”
“大爷的,这我都给疏忽了,”白鹿七恍然大悟,“所以你先前说的朝廷命官,就是郑老将军,是他干掉的?”
大汉忽然低头,面容惊恐,眼睛一眨,里面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却沉默不语。
“真、真是好厉害啊……”白鹿七心里惊叹。
原来这一切道听途说,都是贾万贯的阴险阳谋。
那个中的是非曲直,又有谁真正知道呢?
白鹿七转眼就要奔向内宅,去给玄奘讨个身家周全,顺便找一找贾府的公道。
刀疤脸大汉连忙拉住他:“祖宗爷!您怕是走错了方向,要是想去救金蝉大法师,往东大道这边走!这回,小的就算有十条命,也绝不敢骗你一分一毫!真的!小的对老天爷发誓,大法师在东内府!”
白鹿七闻言嗅探两下,心里仔细了一回:东边这个方向,确实都有玄奘的气息,而今天刮的是东南风,那么大汉这回应该没骗他,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白鹿七踩了两下流云步,转眼消失在东边的屋角墙檐上。独留刀疤脸大汉一人,自个儿在风中凌乱。
却不见,站在风中凌乱的刀疤脸大汉,转眼间,就卸去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直起了一直躬着的腰背,嘴角从容上扬,心里犹记老爷的吩咐:“小蒙啊,今日东道禁行,若那和尚身边有一二秘密护卫潜入府中,你带些人分别把守要道转角,拦路拖延一会儿,将人引去东道即可,自有人来收拾场面。”
大汉内心舒了口气。今日好巧不巧,恰好就让他遇到了这桩硬茬,不过还好,他也算是完成了老爷交代的事情。
白鹿七殊不知,“腰带”一词,就是贾府被外人潜入的暗号!
管事一接到消息,便让已在东道把守多时的几十位武士刺客、高僧道士严阵以待,他们打起二十分警惕,就等哪个不知通行禁令的外贼自投罗网!
“哼,敢跟我家老爷抢人,等着被打出屎来吧,长得这么嫩,真是可惜了……”大汉望着东方,拍了拍了胸口,回想起被人拿刀指着心脏的感觉,真不好受。
白鹿七疾走在贾府东道上,内心惊叹:“这府内大道,竟比得上外面的大街宽敞,光这东南西北四条大街道,估计就要地百来亩,贾府属实有钱啊。”
偌大的街道,却空无一人。
白鹿七放慢脚步,忽然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清静的街道,霎时间风声鹤唳。
正当白鹿七走到东大道正中时,忽有一声鹰唳,惊空遏云。
街道两旁的阁楼中,跳下来八十名武士,厢房中又走出四位道士,六位高僧,拦在路前,或许还有些刺客,埋伏在隐秘的地方,随时准备给予闯入者致命一击。
光这八十名武士,就把这近二十尺宽的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鹿七握紧了手中的青龙妖刀,环视一周。
“哟,这贾府中,高手如云啊,”白鹿七讽刺道,“也难怪,你们的贾大人连国家重臣都敢谋害,靠的就是你们这些中流砥柱,哦不,鸡毛蒜皮吧?”
灰衣武士们一声不出,手持刀剑,围了上来。
“呵,凡人。”白鹿七抬起握着妖刀的手,用匕首尖端指着一众武士,然后缓缓往后挽了一下,于是那些武士手中的刀剑,纷纷脱离主人之手,向施法者刺去,眼看就要碰到白鹿七时,却全然停了下来,浮在空中。
“我这把匕首,青龙妖刀,是万兵之王,就你们那些烂铜破铁,都得听它使唤。”白鹿七抬起的手轻轻往前一推,匕首指向了灰衣武士们。
浮空的刀剑全部刺了回去,小狐狸秉着好生之德,只用刀柄击晕了一众武士。
六位僧人慌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四位道士一齐喊道:“妖孽,休得害人!”
白鹿七:“呵?害人,我只不过是把人推倒,叫他们受点皮外伤,就算害人,那你们吃人血馒头算是什么,帮人赶早投胎吗?”
白鹿七摘下灰色帽子,露出一头稍短银发,又把帽子往地上一扔,挑衅一般地勾了勾手指。
“勿要拌嘴,妖孽看招!”四位道士和六位和尚一齐上阵,包围了白鹿七。
白鹿七身法矫捷,武术及其高超,练得一身移魂换影的流云步伐,四位道士的拂尘都未捕捉到白鹿七一根汗毛,笨重的僧杖更碰不到他。
混战五个来回,白鹿七就削断了三把拂尘。
被缴械的三位道士慌忙退出混战。
“三位师弟,快去西大道找鬼悟缘!”为首的道士见状不妙,立马派那三人去求援。
“想跑?先给我趴下!”白鹿七唤起地上的三把长剑,就要打折那三位道士的腿。
两位道士呜呼倒地,直叫生疼。
最后一把剑被五位和尚堪堪拦下,却有一位和尚杖击长剑,将它弹向白鹿七的腿间。
只见白鹿七站立在地,忽然踮起脚尖,夹住双腿,搞成了个内八字站立姿势。
白鹿七低头看去,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那把长剑刚好被夹在他的大腿中间——真实太惊险了!
“狗娘养的和尚,想害死我是吧!”白鹿七已然出离愤怒,“懒得跟你们玩过家家了!”
白鹿七飞跃空中,一身家仆装束碎裂,显现为原本那身青白华服,露出一只狐狸尾巴来,忽然英气逼人。
趁着众人震惊,白鹿七突然将手中匕首挥掷射出去,径直刺向那个攻击他的和尚!
和尚挥杖抵挡。
可是妖王匕首锋刃无情,直接将僧杖斩成两截后,丝毫没有偏离方向,径直刺入目的地。
只见那和尚忽然踮起脚尖,夹住双腿,也搞成了个内八字站立姿势。
白鹿七见状,小脸上露出奸笑,十分恐怖:“想学我?嘻嘻嘿嘿……”
只见白鹿七的一只手指对着那和尚,往上轻轻一勾。
那和尚便双腿蹬突,两眼翻白,抽搐着僵硬倒地。
“爽吧,我觉着挺爽的,这叫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那刀被夹在和尚大腿间时,被白鹿七手指一勾,往上深入半寸,刺中了和尚下半身要害,白鹿七唤回妖刀,刀身却丝血不沾。
“你这和尚闻着不太干净,香气扑鼻,窑子没少逛吧?这下给你割干净了,可别怪我刀下无情,这是你先动的手哦……”
其余几人见状,哪里还敢造次。
白鹿七轻盈落地,拿着妖刀指了指他们,一字一顿说道:“还、有、谁?想上来……讨、打、啊?”
最后还不忘音调上扬,吓得其余五个和尚慌忙后退,彻底没了战意。
场上唯一的道士来不及后退,慌地直接跪在地上,弃了拂尘,双手捂紧下半身要害,哪还敢造次?
白鹿七走到道士面前,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哟,还以为就你不服呢?这会儿知道怕了啊。”
适才白鹿七身上那一闪而过的英气,瞬间消失干净,此时嘲讽起人来,净显妖邪之态。
白鹿七吓服了几人,就要赶往东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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