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馆与小白楼

　　第一年。

　　“你收拾一下，今晚随我进宫参加家宴。”

　　正在练剑的乔殊一愣，微微蹙眉，看向突然出现的季少一：“属下……”

　　“今天是家宴，不是宫宴，没什么外人。”不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季少一已经预判了他的反应：“啊对了，林将军也会去。”

　　“……”听到季少一把林致搬了出来，乔殊只得咽下拒绝的话：“是。”

　　他没纠结家宴和宫宴有什么区别，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林致，便收了剑回住所换衣服。

　　他的住所是离季少一寝殿最近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住，足以见季少一的偏心。

　　等到了皇宫，乔殊总算知道季少一为什么要强调是家宴了。

　　因为只有他、季少一、柏闻、江恪、林致、许向安和许向宁七个人。

　　柏闻和江恪坐在一起，许向安和许向宁坐在一起，林致旁边空了一个位置，还有一张桌子在一旁，显得孤零零的。

　　“去吧殊殊子，我排的座位，怎么样？”季少一从后面揽上他的肩，在他耳边邀功似的说到。

　　还没等他说什么，季少一就轻轻把他朝林致那推了推。

　　等乔殊落座，朝季少一看过去的时候，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感。

　　季少一看上去仍是那么没心没肺，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跟江恪拌起了嘴，惹得柏闻连连叹气，恨不的把他们两个扔出去。

　　可是他莫名感觉，季少一心情有些低落。

　　只是那时的他顾不得那么多，只一瞬就收回了视线。

　　那是自酒泉一战后，乔殊第一次那么放松。

　　—

　　第二年。

　　“你今日不必随我回府了，”待宴会结束，乔殊习惯性回到季少一身旁，却听他漫不经心地说：“若是想的话，可以去林将军府上住一晚。”

　　“……”

　　“怎么？不乐意？”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少一忍不住逗逗他：“还是想跟着我？”

　　“……不是，”乔殊有些不自在：“属下该保护小镜王的安危。”

　　“不是说了吗，私下的时候不用这么正经。”季少一忍不住摸了摸乔殊的头：“你想去就去，没了你本王还真会死了不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乔殊整个人一僵。

　　季少一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也不看他，潇洒地转身离去，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乔殊愣在原地，直到林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乔？怎么还在这里？”

　　他回过神，掩下眼底的情绪：“没什么，林，今晚收留我吗？”

　　—

　　第三年。

　　“乔殊呢？”季少一抓过路过的一个侍女。

　　“乔侍卫在后院练剑。”侍女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到。

　　“知道了。”又在练剑，就这么刻苦。季少一笑着摇了摇头，朝后院走去。

　　整个小镜王府就只有乔殊一人能随意练剑，季少一特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在离乔殊不远的地方偷偷看着。

　　堂堂小镜王，怎么在自己家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季少一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却又很专心地看着乔殊的一举一动，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剑法。

　　一套剑法练完，乔殊精准无误地看向季少一的藏身之处：“王爷看够了？”

　　“……”季少一一脸尴尬地从暗处走出来：“殊殊子发现了啊……”

　　“不要小瞧我们习武之人，”乔殊挑了挑眉：“王爷有事？”

　　“没事，就来看看你。”季少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手帕：“擦擦汗。”

　　乔殊一愣，有些别扭地接过手帕：“……多谢王爷。”

　　那手帕上似乎还残留着季少一房里常用的熏香。

　　—

　　第四年。

　　“殊殊子～”季少一从背后抱了上来。

　　乔殊顿了顿，似是嫌弃又似是无奈：“王爷又怎么了？”

　　“抱抱你不行吗？”季少一理所当然地把头埋在乔殊颈窝蹭了蹭。

　　“你是小狗吗？”乔殊没好气地说，却没有推开他。

　　“殊殊子今年除夕陪我吗？”季少一突然问。

　　乔殊这才意识到，马上又是一年过去了。

　　也难怪季少一突然粘人，前三年他都跟林致在林府，早忘了季少一这个主子。

　　但这人又不是没去处，他在宫里不也好好的吗，这是怕了江恪和柏闻的狗粮？

　　再说了，他去温柔乡的时候不也挺开心的吗？

　　想到这，乔殊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王爷一句话，要什么样的美人赔没有啊。”

　　“那可不一样，”季少一乐了：“哪个美人比得上我们殊殊子啊～”

　　乔殊冷哼一声：“王爷要属下赔，属下自然得赔。”

　　“哎哟，吃醋了？”季少一趁其不注意飞快地在乔殊嘴角亲了一下：“吃什么醋呢，本王又没有碰过她们。”

　　“你！”乔殊没料到他这一手，耳根立刻就红了：“属下还有事，王爷请回吧！”

　　虽然但是，那年的除夕夜，季少一还是如愿以偿跟乔殊在一起过了。

　　—

　　第五年。

　　在乔殊的记忆里，季少一待他是极好的。

　　一开始他是恨的，恨这个人夺走他712位兄弟的性命，一心只想着韬光养晦，等一天为兄弟们报仇。

　　可跟季少一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发下不去手。

　　不记得两人是何时滚到一张床上去的了，等乔殊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少一已经霸道地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块地盘。

　　……也罢，左右是要留在他身边的，倒不如将错就错，也让日子没那么苦闷。

　　谁也没有表明心意，仿佛先说出口的那个人就输了。

　　下了床，季少一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小镜王，乔殊也还是那个恪尽职守的贴身侍卫。

　　早该想到的，这一天总会到来。

　　乔殊难得的主动让季少一有些受宠若惊，他一边吻他一边抚摸他的后颈，像撸猫似的给他顺毛。

　　“殊殊子这是怎么了？”他笑得戏谑：“突然认识到我的好了？”

　　“闭嘴。”

　　这天两人一直闹到深夜，导致第二天乔殊根本起不来床。

　　所以他也自然没有发现，自己藏在床底的碧血剑不见了踪影。

　　那一天于乔殊而言，是告白。

　　于季少一而言，却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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