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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
沁雪丹?
冬月瞪大了双眼,“这不就是殿下您一直在找的吗?”
孟绾紧紧把瓷瓶攥在手心,皱眉思考,“可为什么我找了这么久的东西慕无尘会有?难道这东西一直就在边疆?”
冬月不管这么多,她欢天喜地,“管他呢,反正有了这个殿下也算解决难题一件了。”
孟绾神色仍旧紧张,她摇摇头,“还不能确定这东西就是。你晚上去宫里把齐少昀请过来,就说我近来神思倦怠,请他来给我把脉。”
冬月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东西,“殿下,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孟绾摆摆手,“收拾了放在后院库房吧。”
“啊。”冬月有点可惜,“殿下,这可是人家费尽心思给你找的,哄你开心呢。”
孟绾有点好笑,“你这丫头,回头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把这些玩意儿珍藏起来?”
冬月摸了摸那木头娃娃,“珍藏倒不必,可就那么扔在库房是不是不太好。”
她记得殿下少时最喜欢木头娃娃了,还经常吵着让靖云帝给她寻能工巧匠做新式样的娃娃。还有这竹蜻蜓,殿下那玩具匣子里也好生收着几个,显然是极为喜爱的。
孟绾伸手使劲点了点她的额头。
冬月捂着头,“殿下不喜欢就算了,怎么还动手呢?”
“傻丫头,春月说的不错,你是思春了。”孟绾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冬月,你只看这些东西,比得上我手上这只白玉镯吗?”
冬月想了想,她家殿下哪怕是最普通的镯子发簪也要百两银子,这些东西虽然精巧,可价钱却并不高。
她诚实地摇摇头,“自是比不上。”
孟绾抚掌,“这就对了。”
孟绾当着冬月的面褪下那只镯子,又在她微微不解的眼神中,把那镯子扔进了池子里。
水面波动了两下,而后又平面如镜。
冬月瞪大了眼睛。
孟绾对她正色道,“冬月,这白玉镯值百两银子,但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今日只要我开心这镯子是扔了碎了都无妨,因为我不在乎。这些东西连这只镯子都比不上,那我把它们扔进库房而不是随意丢在渣斗里,已经是我仁慈了。”
冬月明白了,可还是有疑问,“可这些东西是慕小将军送来的,他和殿下您青梅竹马,这东西自然也多了些分量。”
孟绾叹气摇头,“你这妮子真是让人费解。罢了,我就多说两句。”
孟绾站起身看着锦鲤池,这池子里不过剩五六条锦鲤还在游着,“冬月,情谊这东西难说的很。更何况是男女之情。我和他早在他去边疆时就再没关系了。既然没关系那就是陌生人。他今日送来的东西除了这沁雪丹之外,其余的对我来说就是无用之物。”
孟绾拍了拍冬月的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喜欢木头娃娃,竹蜻蜓都是从前了,人是会变的。若他今日送来的是无价之宝,我倒是会欢喜几分,可他偏偏送来这些。”孟绾瞧着远方,眼里都是荒凉,“这些在我眼里早和过去一样是我必须舍弃的了。”
冬月挽着孟绾的胳膊,“殿下,我晓得了。”
孟绾收回视线,“你看这池子,便是百两银子扔进去,也就响了两声。人生也是如此。”
追求最珍贵的,舍弃无用的,不然到头来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
“殿下说晚上想吃八宝鸭,再加一道姜汁鱼片,饭后糕点要珍珠翡翠汤圆,还有四色酥糖。”
秋月刚到小厨房,还没来得及偷吃一筷子就听见小五那瘟神的声音。
秋月转身,“你怎么来了?”
那人没好气,“布膳。”
秋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五你这醋真是三天吃一次,现下这小将军回了京,你怕不是要变成醋精啊。”
她不厚道地大笑。
小五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勾起嘴角笑了笑,“你最近日子过得舒心,不知道你功夫练的怎么样?明日宫宴你就别去了,留在府里练武吧。”
秋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小五走出去,悲愤交加,“小五,你这个瘟神。”
……
晚膳时,孟绾觉得很奇怪,怎么秋月这丫头活像饿了八百年似的。
她看着秋月快将那一盘子罗汉大虾吃完了,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秋月,你怎么了?”
秋月化悲愤为食欲,“殿下不必管我,我要吃的多点好有力气练武。”
孟绾若有所思,“那你别光吃那个,小五喜欢吃,现下都被你吃光了。”
秋月本来还感动她家殿下关心她,听了这话只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秋月放下筷子,抹了抹嘴,“殿下,我用好了。”
孟绾看着这人走路都在展示自己愤怒的背影,“这丫头下午还好好的,小五,是不是你又惹她了。”
小五没说话,只去吃他家殿下给他抢过来的虾。
孟绾无奈,这些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不省心。
都是大人了,还像孩子时一样三天两头拌嘴吵架。
哎,当家的不好过啊。
正用着点心,就见冬月领着齐少昀过来。
“呦,殿下这用晚膳呢,不愧是长公主府,膳食比皇宫里还精致两分呢。”
冬月瞥他一眼,狗腿子。
孟绾摆手让他免礼,又让人把东西都撤下去。
“今日让你来可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
齐少昀嘿嘿一笑,“冬月姑娘只说殿下神思倦怠,可我眼观殿下气色甚好,想必让微臣来是另有他事吧。”
孟绾略偏头,冬月就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齐少昀拿起那个瓷瓶,拔开塞子,先是挥挥手闻了闻气味。
闻完他闭眼想了想,而后睁大眼睛又重复闻了闻,心神激荡,良久才把塞子放回去。
他眼睛发亮,“殿下,敢问您是从何处得到的?”
孟绾避而不答,“是那东西吗?”
“八九不离十。”
孟绾不满意,“本宫要一个准信儿。”
齐少昀笑了笑,“那得让微臣拿回去仔细查验,才能给您回答。”
孟绾眯起眼,左手四指并拢略微弯曲,一下下敲着桌子,“你知道规矩,若是敢骗本宫,仔细你的脑袋。”
齐少昀双膝跪地,“微臣省得,这东西虽然珍贵,可对微臣来说并无大用。这孰轻孰重,微臣还是知道的。”
孟绾给了冬月一个眼神。
冬月心领神会,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这是给大人的诊金。”
齐少昀看了一眼孟绾,然后才把那荷包揣进怀里。
冬月扶他起来,“大人知道回去该如何说吗?”
“当然当然,近日风寒,长公主不慎受凉因而神思倦怠,只要服下几贴药便可无碍。”
“行了,本宫也乏了,冬月,好生吩咐马车送太医回去。”
齐少昀行过礼后跟着冬月出去了。
小五站在一旁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西?”
孟绾伸手让他抱自己回房,“好东西。”
小五掂掂她,“该不会是慕无尘送你的吧。”
孟绾心叫不好,这人怎么跟老虎嗅猎物一样,一闻一个准。
“不是送我的,是送你的。”
小五皱眉,“送我的?”
孟绾凑近他耳边,呼出热气,“那估计是沁雪丹。”
小五心下一凛,沁雪丹是什么他自然知道,可不说自己找了它十年,就连殿下也为了这个费尽心思,可仍旧一无所获。
如今怎么突然出现了。
孟绾知道他有疑虑,“放心,若这东西真是沁雪丹,就先让后院的人先吃了替你试毒,若真有效,你再服用。”
小五摇摇头,他倒不是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沁雪丹这么珍贵的东西,对他来说是救命良药,那慕无尘就这么送了出来,莫不是想……
“他可提了什么要求?”
此话一出,孟绾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在说什么。
她心里熨帖,“没有,只说是送我的。”
小五听了这话更不放心,“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送人?莫不是憋着什么坏想让您答应他什么要求吧。”
孟绾好笑,这人还真是一直吃醋不成,“你行了啊,我和他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人家送来这个东西若是真的那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见到了态度好点。”
小五不置可否。
要是他没有其他的心思,他自然当他是救命恩人,可若他心怀不轨。
小五抱着孟绾的动作越发温柔,那就别怪他剑下不留人。
……
宫灯烁烁照云霄,美酒醇醇饮玉壶
悬灯万盏,亮如白昼,银河雪浪,珠宝辉煌,鼎焚龙诞之香,瓶插长青之蕊,好一派皇家气象。
长公主府的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直直到了玉清宫才停下。
冬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和春月一起扶着孟绾下车。
孟绾身着绣着连珠团花锦纹的淡紫色对襟连衣裙,外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银蝶耳坠,用一支镂空银蝶的纤细银簪挽住乌黑秀发,绾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紫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孟绾只看这宫里张灯结彩的,一片繁华,“皇后刚小产,这宫宴便如此奢华。皇帝盛宠,几分真几分假啊。”
冬月点头,“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吴公公小跑下台阶,“奴才参见长公主,长公主,皇上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孟绾淡漠点头,“有劳公公了。”
走进去果然看见皇帝在上位端坐。
孟绾弯腰行礼,“昭乐参见皇兄。”
皇上急忙起身,“皇妹免礼,你我兄妹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孟绾摇头,“礼不可废,先君臣,后兄妹。”
皇上点点头,眼里有些许不忍,“皇妹可是还在为皇考驾崩而难过。”
孟绾闻言身躯一晃,指甲死死低着手心。幽幽叹息,“皇兄不也是如此。只是我一介女子,一身轻松,偶尔缅怀些罢了。皇兄身为君主,日理万机,还是多注意身体,切莫伤心过度损害龙体。”
皇帝眼眶似乎都红了,“这一年皇妹的身子可有好转?”
孟绾轻咳一声,脸色苍白了几分,“不打紧,我这身子一直都是这样,说不准过不了几年就能去找父皇了。”
皇帝面色一紧,斥道,“昭乐胡说什么,你身子好的很,定然会长命百岁。”
孟绾强颜欢笑,“是昭乐不懂事了,皇兄莫要生气。”
皇帝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如今仍在孝期内,朕本来是不该提的。可皇考都走了一年了,长兄如父,朕自然该为你多打算些。”
“你如今都十九了。我大晋女子十五便可嫁人,当年你及笄时,父皇本来为你订好了一门亲事,可想着你还小,再多留两年也无妨,可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竟耽搁到现在。”
“昭乐,你如今可有什么想法?只要你开口,朕定然为你办到。”
孟绾闻言脸色更是苍白,“我如今年岁不小,身子也不好,谁会想娶我这个药罐子。”
“胡说,你是朕的皇妹,大晋尊贵无双的镇国长公主,还是皇考唯一的嫡女,天下多少好男儿,朕总能找到一个配得上你的。”
“朕听闻,怀远将军的小厮昨天登门拜访了?昭乐,你幼时便和他有婚约,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你还对他有几分情谊,朕可为你做主。”
……
冬月搀着孟绾的胳膊向宴会走去。
虽然知道殿下今晚脸色苍白是服了药的缘故,可冬月还是很担忧,“殿下可是冷了?要不要穿上披风?”
孟绾心思没在这上面,根本感受不到冷不冷,“冬月,你说皇上今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道,但皇上似乎很想撮合您和怀远将军。”
“撮合,听他今晚的意思,怕是等不及要让我嫁给慕无尘了。如今仍在父皇孝期,他就如此迫不及待,恐怕边疆又要起战事了。”
冬月心惊,她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殿下的意思,皇上是想用您来稳住怀远将军?”
孟绾的眉头从出来玉清宫就没松开过,来皇宫一趟就得折她一年寿,“不止,回头让夏月去打听一下。”
主仆间的悄悄话刚说完,前方的路就被人挡住了。
“微臣慕无尘,拜见镇国长公主,公主千岁。”
要不是场合不对,孟绾又想摔镯子了,这些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跟等着她似的。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身长八尺,面如冠玉。
边疆人人都称这怀远将军少年英姿,杀敌无数,堪称玉面阎王。
孟绾冷嗤一声,什么玉面阎王,就是一个讨厌鬼而已。
“将军免礼。”
孟绾语气平静,神色正常,就连情绪也没有一点波动。
她淡定,对面的人可不淡定。
“不知长公主这些年可好?”
孟绾不耐回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本宫的话?”
她脾气不好,若是一般人此时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要说她一句娇纵跋扈。
可对面的人面上眷恋,眼里欢喜,看不见一丝一毫不满之意,“想来应该是极好的。”
“神经。”
孟绾说完就朝旁边迈开步子走。
“昭乐。”
孟绾脚步立时停住。
那人还以为她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大胆,你也配叫本宫的封号?”
慕无尘见她油盐不进,“昭乐,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如今回来就不会走了,我一直留在燕京好不好?”
难怪孟文山一直提婚事,孟绾舌头抵着牙齿,终于想通了。
“怀远将军糊涂了不成,不去驻守边疆留在燕京,朝廷养你何用?”
慕无尘听着她带刺的话语,也不反驳,只是自顾自的说,“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本宫懒得理你。”
孟绾不再停留,往前走。
身后人的声音传来,“殿下,长公主府是不是进了一个奴隶?”
孟绾转头,“你又如何得知?”
慕无尘大步走来,“昭乐不必担忧,此事只有我知道。那人身份不简单,你要好好防备,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孟绾看着他,把人盯得哑口无言。良久才说话,“怀远将军直呼本宫封号,屡次犯上不敬,杖责二十。”
冬月拽拽孟绾的衣角,小声说 ,“殿下,他可是将军。”
慕无尘看着孟绾认真的脸,全然看不出玩笑之意。
他同样正色,“微臣甘愿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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