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护养小册

　　卫和帝依旧不苟言笑，面容严肃，堂内寂静，小六部也安安分分，不敢说话不敢动。
　　苏瓷站在这大卫最尊贵的人面前接受审视，眼睫下垂，神情淡淡，无语居多。
　　事情要追溯到几天前，乔阳景进了趟宫，面了次圣。
　　先是照常汇报了此次行动，卫和帝停顿了几秒后问：“那曹烈没做出什么事？”
　　乔阳景对这话思索了一番，耸耸肩，也有点无语：“陛下，虽然我们都承认曹烈是很有手段，但那是一般情况。”
　　“非一般情况呢？”
　　“那就是这次了，”乔阳景眼神麻木，“我们也没想到，曹烈陷入男女之事后会变得如此……呃……”
　　卫和帝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愚蠢。”
　　乔阳景：“……陛下说的对。”
　　反正我没这么说。
　　卫和帝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事？”想赶人了。
　　于是乔阳景接着说正题：“现在曹烈被曹将军关禁闭了，想是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曹锦正好能搭上线。”
　　卫和帝认可道：“我大卫的又一名得力干将。”
　　“是的。”
　　“没事了吧？”
　　乔阳景：“……有。”
　　卫和帝死鱼眼：“说。”
　　于是乎，乔阳景乔二少爷挂上了一副“丑恶”的嘴脸，笑眯眯的：“陛下，您是否有宽广的胸襟？陛下，您是否需要更有力的小六部？陛下，您是否对我们疼爱有加？”
　　对此卫和帝内心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想笑：“说人话。”
　　乔阳景直言：“我们想邀请个人加入小六部，或许说，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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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瓷？”
　　苏瓷想点点头，点到一半拱手开口：“草民见过陛下。”
　　“你见过朕？”
　　苏瓷摇摇头，平静道：“只是措辞，陛下。”新学来的。
　　卫和帝闻言看了眼苏康竹——教的什么？
　　苏康竹温雅一笑，乖巧得很——教错了。
　　卫和帝从不计较那么多，重新看向苏瓷，直接进入主题：“你想不想进入小六部，也就是苏康竹他们六个，与他们一起共事？”
　　“回陛下，不想。”
　　“理由？”
　　“恕草民直言，小七部不好听。”
　　卫和帝：“……”
　　你还不如不知道小六部是什么。
　　小六部：“……”
　　确实是直言。
　　卫和帝无语凝噎，但是接收到那六个崽子的视线又只好继续。
　　还能怎么办？自己养的。
　　在心里叹了口气，卫和帝不计较地接着道：“那么，朕邀请你帮助他们做事，可好？”
　　苏瓷抬眸看了卫和帝一眼，又低下头，半晌后答应。
　　“谨遵陛下旨意。”
　　卫和帝摆摆手，是无言更是无语，让这七人回去了。
　　其他五人与苏姓二人道别后，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苏瓷想在外面走走，于是苏康竹让车夫驾车慢慢跟在后面。
　　苏瓷还是问了句：“你调查我了吗？”
　　“是。”坦坦荡荡。
　　早在返京路上捡到苏瓷时，苏康竹就派人去调查，来历不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心让他待在京城内。
　　而苏瓷并不难查，众人早已查了个七七八八，到现在也还没放弃调查。
　　虽然查出来的结果让人有点心惊。
　　这几个月来，小六部得陛下旨意暗中监视着苏瓷的一举一动，这监视后的结果便是想挖墙脚。
　　苏瓷对此没什么波动，只是说：“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苏康竹笑了笑，随手给他买了块糖饼，道：“怕勾起你伤心事。”
　　苏瓷接过：“这是对我的考验？”虽然是奇怪的考验。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苏康竹一下就想到了早上专门让陛下对他的审视，有点抱歉地说道：“一半一半，怎么说小六部也是陛下成立，我们六人想做什么还是想告知陛下一声。”
　　苏瓷咬了口糖饼吞下，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敢要他？
　　“你是在想为什么想要你来帮我们吗？”
　　苏瓷看了他一眼。
　　苏康竹笑道：“目前还不想告诉你，还是那句话，怕勾起你的伤心事。”
　　苏瓷情绪不明，问道：“查到了什么？”
　　苏康竹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个词：
　　“神明。”
　　苏瓷垂眸，手里的饼都不香了。
　　苏康竹左看右看，又买了个木陀螺送给他，迟来的安慰虽迟但到：“做那群人的'神'很辛苦吧，听各种人吐苦水。”
　　跟个陀螺似的，被抽着转。
　　苏康竹突然有点想收回这份小礼物。
　　苏瓷眨了眨眼，没多想什么，似乎有点惊讶。
　　苏康竹笑了笑，言至于此。
　　“还好，谢谢。”
　　“不客气。”
　　气氛诡异又和谐，一如一个多月前的宴会，两人回了苏府。
　　马车还是没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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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加入了小六部，不对，给小六部帮忙，但是苏瓷一直没被叫去干活。
　　反而是苏康竹闲了下来，整日带着他到处瞎逛，小胡同都不放过，连商贩都认了个五六成。
　　不出府时又来陪他锻炼身体，带着他“上蹿下跳”，美名其曰高处风景最好。
　　苏瓷很不屑，这也不高。
　　于是苏康竹就对他开玩笑，说他得住在天上。
　　那日后，苏康竹偶然发现苏瓷对“神明”一词的抵触不大，便时不时提起，像是想用玩笑话来冲淡他对这个词的厌恶，就像在帮他洗刷掉那些污秽的过去一样。
　　苏瓷觉得大可不必，苏康竹笑着拒绝，但又确实减少了提起的次数。
　　真是个奇怪的人。
　　苏瓷看着手里的弹弓。
　　奇怪的人在带他做奇怪的事。
　　苏康竹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一片树林，里面还有各种小动物，兔兔，鼠鼠，小松鼠，蛙蛙……偶尔还有各色彩蝶缓缓飞过。
　　苏瓷慢慢跟在苏康竹后面无聊地走着，听着他指挥用弹弓打在一些小动物脚边练准度，还顺便看了看风景。
　　得益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苏瓷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对树林略微的排斥。
　　日上梢头，如今已将近腊月，此时气温正好，阳光也透过枝叶间落到他们的发丝上，渡了层光。
　　苏瓷随意地往周边扭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青色的东西，眯着眼确认后，伸出手拽了拽苏康竹的袖摆。
　　苏康竹顺着看去，挑了挑眉。
　　“竹叶青，还挺少见的。”苏康竹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说毕就准备带着他撤离。
　　苏瓷看了看那条小蛇，拽着他袖摆的手没放开。
　　苏康竹顿悟：“想要啊？”
　　苏瓷点点头。
　　苏康竹认真道：“有毒的。”
　　苏瓷也很认真：“小蛇。”
　　苏康竹重复：“有毒的。”
　　苏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言了：“毒性不高。”
　　又说出了真实目的：”你想不想喝酒？”
　　苏康竹一顿，脑袋在苏瓷和竹叶青之间来回转动，明确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确定？
　　苏瓷只好用行动告诉他，将石子换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小圆球，利落举起他嫌弃的弹弓，拉开，使力，瞄准，发射。
　　打蛇打七寸，苏瓷只打了三寸。
　　苏康竹被一起拉过去，近距离观察这条昏死的小蛇。
　　他注意到旁边的小圆球，刚想伸手捡起来就被拽住手腕。
　　苏瓷眼含警告，说了句“有毒的”，然后就自己伸手捡了起来。
　　苏康竹：……？
　　“你不是说……”
　　“我更毒。”
　　“？”
　　苏瓷又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我不会毒到你的，还有小六部，你们对我好。”
　　苏康竹微微一怔，有了点养弟弟的满足感，笑道：“好。”
　　苏瓷接过苏康竹递来的小麻袋，带回了他们此次“狩猎”的唯一“猎物”。
　　还有宠物。
　　苏康竹想到那瓶装着各种小虫子的陶罐就头皮发麻。
　　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这是做什么的”，因为苏瓷很老实地回了一句“重操旧业”。
　　更加头皮发麻了。
　　小六部和皇帝都知道了苏瓷的身份很不简单，他们也好奇苏瓷的经历，而这一切还是要等苏瓷真正接受他们，接受中原大卫才能得知。
　　只不过，他们也在苏瓷同意做小六部外援后突然发现，苏瓷貌似也在等他们接受他。
　　他就像蒲公英，随风而动，只要不在西域，他随时可以落地生根，但这块地他还在抉择。
　　最后被苏康竹这股风吹到了苏府，在小六部落地。
　　静待生根。
　　*
　　一个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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