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作者:脆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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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幸得谢慧兰一番开解,容氏难得放缓了脸色,故而当江晚棠提出明日上定国寺烧香礼佛时,容氏也未有多加阻拦,只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昨日除岁守夜众人都没有睡好,容氏尤甚,辰时未过便又昏昏欲睡,坐在圈椅上点头瞌睡,及后还是谢逸明发话,大家伙才散了去,只留了谢行之一人。

      江晚棠刚踏出明德堂,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叫唤,回身才知是谢慧兰。

      她身子不重,朝着江晚棠走来步伐飞快,惊得身后丫鬟双眼直发愣。

      “阿姐可当心脚下!”江晚棠未怀过胎,倒也见过那些怀胎的妇人是如何仔细的,哪个像谢慧兰这等脚下生风。

      谢慧兰挽住她的手,笑道,“无事无事,不必大惊小怪。”这一声阿姐真是喊到她心里去了,谢慧兰打小就喜欢斜对门江家的小女娃,比之谢行之,真真讨喜得多了。

      两人许久未见难免生份,客套寒暄一番后,竟又找回些当初的姐妹之情,顿时又热络起来,正巧此时两人回到听雨轩,湘云奉上热茶后便退至门外,叫上几个年岁不大的丫鬟坐在小凳子上开始打起络子来。

      谢慧兰低头抿了一口热茶,眼珠子倒是没闲下来,转了一圈便了然于胸,敢情她那傻弟弟都还没进过这屋。

      江晚棠留意到她的举动,笑问,“阿姐有话可直说。”

      谢慧兰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倒是开门见山,“可是还未曾同房过?”

      此等狼虎之词,江晚棠咋舌,不由赞叹道,“阿姐果真直爽!”

      谢慧兰不以为意,“都是已婚妇人,哪有什么说不得。”京中艳事她也耳闻不少,那才当真大开眼界。

      可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谢慧兰也断不能看着江晚棠委屈,然手心手背皆是肉,她不住感慨,“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

      她轻敲了下江晚棠的脑袋,宽慰道,“阿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你真的不喜,和离便是了,何须委屈自己。”

      谢慧兰叹了口气,“况阿姐还得谢谢你,周全了行之的名声。”

      说来此事也是奇了怪了。

      那日谢行之与江晚棠相约百花楼,谢行之早早便到。也不知个中之事如何顺流而下,只当江晚棠推开包间门时,谢行之双颊潮红躺在罗汉塌上,一衣不蔽体的女子就骑在他身上,两人皆是眼神迷离,及后才道是被下了迷药。

      可事已至此,饶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力挽不了狂澜。不知谢逸明使了什么手段,那女子竟是再没在京城出现过。

      这事江晚棠没泄露过半分,静悄悄与谢行之提了退婚,连湘云也不知此事,故而才那般再三劝慰自家姑娘。只大约二人缘分未了,才又结成夫妻,就不知是不是孽缘。

      “且行且看吧。”良久江晚棠才回了这么一句,她对谢行之的心情百感交集,三言两语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两人多年感情,如今因着那日所视成了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眼瞧着气氛越来越沉重,江晚棠不住笑道,“阿姐可莫要伤神,不然回头姐夫可得拿我是问了。”

      提起自家夫君,谢慧兰顿时舒展开眉头,眼里笑意甚浓,“他可不敢。”堂堂宣平侯世子,又是官家身边的要将,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可不就是因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谢慧兰才能有如此的底气。

      两人又闲谈起旁事,倒是不再提及谢行之。

      门外原是聚了几个年岁不大的丫鬟随湘云打络子,坐了一会便坐不住,最后只剩下湘云还有两个小丫鬟围坐一起。

      此时,明德堂的婆子来请谢慧兰,听雨轩转瞬冷清下来。湘云交代小丫鬟几句后,捧着新做的酥茶进屋,江晚棠正收拾绣绷,见她进来,便叫她将桌上绣件收进箱箧。

      江晚棠低着头专心收拾,语气平常地问道:“明日之事可安排好妥当了?”

      只半会儿,湘云已收拾出一箱箧,她拍拍衣裙,回道,“安排好了。”她犹不放心,当街劫人这等大事,若是叫人发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湘云的担忧,在江晚棠眼里不值一提,她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况那都是道上的人,我真金白银请回来,真叫官府抓到谅他们也不敢将我声张出去,否则吃进去的银两叫官府收没了,到时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姑娘此言真是胆大包天,湘云眼皮直跳,忙抬手压了压眉。想当初夫人带着姑娘下江南住过几个月,再回京城时……湘云细想了想,搜肠刮肚才想出四个字,“胆色过人”!

      翌日一早,天色方亮,微弱的日光堪堪冲破天际彤云,打落在了宣南大街的江家府邸上。此时,府北侧门推开,有人自里款款而出,细瞧才道是丁香其人。只见她甫一出府门,便登上了守在门外的江府马车,丁香低声轻唤,车夫驾车朝着相国寺去。

      相国寺坐落在北郊。从江府出发,出了城北门再走前几里路,便遇一岔口,往左继续走是去往相国寺,往右去便是定国寺。

      马车嘚嘚前行,走得不急不慢,丁香正在车内闭目歇息,忽而车外传来马儿惊叫声,随之车身一晃,惊得丁香花容失色,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要撩帘探看,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来人手抓一把大刀,猫着腰强闯进车厢,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杀气重重的眼睛,分明就是绿林匪徒。丁香何曾见过这场面,紧要当口竟是失了声,身子都抖成筛子。

      绿林匪徒亮了亮手上骇人的大刀,言简意赅,“识趣点,刀剑无眼。”言毕,直接将人堵了嘴蒙了眼,连带着车夫一并捆了扔进车厢里,随即调转江府马车重新上路直奔另一头的路去。

      这般大的动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因着这个时辰北郊路上人烟稀少,竟是无人瞧见。丁香自认遭栽倒霉,难得出门一趟就这样被一群贼人劫了去,一路哭哭啼啼又不敢哭出声,生怕那贼人一个不高兴,直接往她脖子上来一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马车一路飞奔,终于在某个地儿停下。丁香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倏地被人拎鸡仔似的拎着下了马车,一路走一路发出“呜呜”声响。恰在这时,寺院钟声响起,又沉又响,几欲响彻云霄,丁香当即吓得晕厥过去……

      就在这会江晚棠踩着钟声踏上百米石阶,石阶之上便是定国寺,车夫与谢府马车则停在了山下。湘云跟在江晚棠后面,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她身旁,心中忐忑不安……

      怎的姑爷也跟来了,等下可如何是好。今日姑娘打着烧香礼佛之名,实乃行那猖狂之事,岂是能让姑爷知晓的。湘云悄悄抬眸偷看她家姑娘,但见她一脸从容之姿,哪有半分的踌躇。

      实则江晚棠藏于斗篷里的手都快将手绢绞碎。她也万万没想到谢行之竟然随她一同来了定国寺,她清楚谢行之打得什么主意,可若叫他知晓坏了今日之事,便是功亏一篑。

      往日嫌这百米石阶长,今日却觉这石阶太短,走了不一会便到了大殿前,都不容她再想想该寻个怎样的借口。

      再说谢行之,烧香礼佛是假,重修旧好是真。犹记成亲当日,洞房花烛夜,他却在听雨轩吃了个顶大的闭门羹,往后的三个月里,江晚棠总是避而不见,真真让他心灰意冷。

      虽心有不甘,可自小的情意,叫他释怀不了,才会在明德堂跪足三天三夜,如今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姿态。

      这三人各怀鬼胎,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没多久就爬过百米石阶来到佛殿前,唯有灵竹心无旁骛随在谢行之身后,低眉顺首恭恭谨谨,分明就是个木头鸡儿。

      进到殿内,高约六尺的金身佛像立于大殿之上,佛身上的金漆斑驳可见,垂帘在大殿两侧的彩幡早已失了本色。湘云将提前备好的香火钱交到寺中僧人手里,江晚棠则接过僧人递来的香,在佛像前的长桌上点燃了一盏酥油灯,而后跪在座前蒲团上,拜了三拜。

      谢行之添过香火钱后,从灵竹手里接过一柱高香,扣在双手手心处,轻轻贴在额前,跟着江晚棠一道,朝佛祖拜了三拜方将高香插进香炉中。

      方才掂了掂,两位贵人出手大方,这香火钱沉沉甸甸的,不说给那佛像再修金身,将这彩幡换新的应是绰绰有余。想到这,僧人们脸上挂笑,双眼几乎成线,便是比那尊大佛还要慈祥几分,双手合十朝两位贵人微微弯腰作了一揖,嘴里道:“两位施主如此诚心,佛祖定会显灵,让二位得偿所愿。”

      谢行之俯身回礼,对这话半信半疑。比起相国寺的香火鼎盛,定国寺瞧着……有那么点儿破落,一时间竟叫他瞧不出佛祖的灵显在哪,可江晚棠那般虔诚,大约佛度众生,不可徒看外表。此时,殿中刮起一阵诡异的阴风,佛身手指上的金漆又剥落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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