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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㈨
徐明浩几乎是拎着李灿的脖子把他给拿开的。
还以为哥是在拒绝，李灿的心都颤悠悠地凉半截，但哥用教训小猫崽子的口吻说，“疯了吗？这小区住了那么多老人和小孩，别给人吓着了。”
不管这句话还有多少种解读角度，它由李灿的耳朵听见，就是一句提供无限想象的潜台词。
也就是说，没有老人和小孩的地方可以吻哥，在楼上的两间房里任意一间，哥在那里就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怎么不是这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会这么理解的。
现在徐明浩对于他走在身后不抱有什么意见了。哥只是说完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带着笑意扭头，悠闲地走进四周亮起的晕黄的路灯里。
李灿于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跟着哥的步调，走在哥的身后，看着哥的背影。
这世上不会有比徐明浩的背影更好看的男人，这么说可能是太绝对。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李灿的主观世界啊，只有李灿的眼、鼻、嘴在感知世界，只有李灿的心神在决定情绪，一切不正是从他的主观态度出发吗？
让他魂牵梦绕，让他心驰神往，让他心笙摇荡，哥做这些事全都轻而易举，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哥明明什么都不用做，他也早就自主地产生了爱情，或许哥只是他的美神而己。李灿仿佛是生来就要爱徐明浩，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他鼓胀得快要冲破肤表的快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真想膨胀成巨人观那样的人型气球，飘到天上去遮天蔽日，在天上哈哈大笑，吹带着爱意的风，下带着爱意的雨。全世界足够大，比他的胸腔更能装得下爱哥的心情，不，必须得补充是被允许的爱哥的心情。
“可是哥不也吓到我们学校的那些同学了吗？”
他是故意问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哥是美神，哥当然怎么为所欲为都可以。
“你的同学会被这样的事情吓到吗？”
“怎么不会，会的。”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你的同学不都像你一样吗？”
“像我什么？我是什么样？”
李灿又在明知故问了。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得走到门口，这一层的灯又坏掉了。徐明浩打开了家门，没开里面的灯，也没立马进去，侧着身同他说话。
从楼梯间的窗口里照进来的光蒙在哥身上，打出晦暗又显出颀长身形的影子。李灿再往上走一步，便能模糊地辩认哥意味不明的脸孔，那阕有独特肉感的嘴唇还在用微撅的模样说话，“你是什么样？”
这可能是在思索、在沉吟，但在李灿的主观世界里，当然只会是十足十的邀请。
李灿于是先一步朝敝开的徐明浩的家门里走，越过徐明浩时将人揽进了怀里。
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就着他的步子被动地倚靠到玄关处的墙上。骨骼撞到墙面无论是什么力道也还是疼，哥闷闷地哼了一声，皱起眉毛。李灿和硬梆梆的墙面合力将徐明浩严实地堵在中间，他关上门，对哥说对不起，自己却不往一旁离开半分。
“是这样。”他吻住近在眼底的嘴唇。
男大学生就是这样的，满脑子除了这些没有多余的，哥早该有所警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灿终究还是独自在自己家的洗手间里洗完一个激情洋溢的热水澡。
个中的辛酸原因无它，他自己瞎拱瞎摸，把徐明浩给惹恼了，被搡出了门外。
其实他也知道的，凡事都得循序渐进嘛。但是，男大学生……
嗐，不多说了……
李灿和徐明浩便开始了一起等公交、挤地铁的日子。
徐明浩说这感觉还真像是重返十八岁，尤其身边站着的弟弟又是格外面嫩阳光的类型。两人最喜欢坐在公交最后一排，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牵手，跟高中生偷偷早恋似的。
“你太显小了知道吧，你要是不说，谁知道你大四都要毕业了，都觉得你还在读高中。”
“这还是咱俩一起赶公交，我又穿的要跳舞的运动服。这要是我那车没给撞了，我再穿成熟一点，那我们俩至少得是个包养关系。”
“哥，你真的就比我大还不到三岁，我们的年龄真没这么悬殊。”
李灿苦口婆心地再一次提醒。
但是徐明浩不睬他，哥甚至好像突然找到什么很不得了的乐子，“包养好啊，我喜欢包养。我得把买新车的计划赶快提上日程，我们灿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再不包养都要毕业了……”
李灿：“……”
行吧，哥开心就好。美神有包养癖，这也不是不可以……
对这件事最不满意的要属崔胜澈。
（相亲相爱的我们仨）
崔胜澈：“@李灿你们坐地铁我怎么跟？你们俩就这么双宿双飞，抛弃了我这个尾巴？”
崔胜澈：“不是，我跟着你俩也不是我喜欢跟着你俩……那不是为了侦查点情况吗？我怎么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崔瀚率：“【图片】”
崔瀚率：“我也在地铁上，看见他俩了，以后我来跟吧，哥。”
崔胜澈：“ok。”
崔胜澈：“……李灿，你小子有工夫搁那里悄摸摸牵小手，没工夫回我消息是吧？”
和徐明浩谈恋爱是一件太梦幻的事情，李灿从早上睁眼起，就首先要经历一轮自我怀疑。
他是做了一场太持久的梦吗？不是在无名的角落里见证哥和别的人亲近的才是他吗？不是连视线都不敢被发现，总像是做了坏事，躲在哥的背后才能舒展吗？
他居然走了这么远，哥身边站着的，居然真的就是他了。他和哥成了互相的男主角。
李灿喜欢和徐明浩一起窝在沙发里，哥有时是在看书，有时是他们一起看电影。哥做什么都很投入，他就是那个干扰哥的人。像猫沉迷于主人的手一样，握着哥的手放在手心，揉一揉，捏一捏，吻一吻。
哥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我说灿呐，你小子是不是有点恋手癖？”
李灿便故意在徐明浩的视线下再把他的手拾到嘴边亲一口，“应该是的，但其实也不只是恋手癖。”
男大学生用眼睛在哥身上游走一圈，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实质，想象可以付诸现实，那他就能名副其实地坐实变态这个称谓。
“小狗崽子。”
徐明浩是皮肤薄的人，不好意思的时候，脸上与脖子上都变得红通通。哥总是用这样的姿态骂他，他怎么可能不成为一个变态呢？早不是，晚也得是。这分明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李灿寒假前的课全都上完了，虽然还有几天才到放假的日子。
他已经成为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别的无事的学生选择提前回家，或者回家前短暂地旅个游，他选择黏在徐明浩身边。
过年还要回家呢……对家人也当然想念，但是让一对正处于热恋的情侣分开变异地，是不是也太残忍了点。于是身边人都在数着日子盼和家人重聚，他是逆向的，数着日子为和哥的分离倒计时。
徐明浩也越来越不忙，没有了大班课，只剩些私教性质的小课。小课的一个学生也是李灿学校的，别的专业，在学校本来也算是脸熟。她来上课的时候，李灿便得己在练习室里的地上坐着等着。
“你俩是情侣吧？”女生在休息的期间到他旁边暗戳戳地问。
徐明浩在饮水机边喝水，脖子上汗涔涔的，身上的背心也被汗意浸得斑斓，闪亮又温润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李灿眼球黏在徐明浩身上，只笑笑，“你猜？”
“你看你那眼神，我猜什么猜，你俩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他还真没看过自己看徐明浩的眼神，有那么明显吗？角落里有录舞蹈视频用的平板，他爬过去打开，录起视频，自己缩回可以被拍得到的地方。
等徐明浩下了课，李灿将视频传到自己手机里。
李灿也不黏着徐明浩了，戴上耳机盯着手机审判自己。
徐明浩在地铁上垂着头睡了一觉，到公交上便清醒了，凑到他旁边，小巧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问他，“在看什么？”
“在看我自己。”
“嗯？臭美么？”
“不是……”
李灿简直有点不能置信，一遍一遍地看，镜头里的那个人居然是他自己？
爱徐明浩原本就是一种感觉，就像眼睛迎着光就会眯起来，像是膝盖被敲击小腿就会弹跳，他只是跟随心里的感觉。从外部看来，他的心情全都明明白白地摆着啊，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深沉的能隐藏心事的人呢……
“哥，我看着你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呆瓜。”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程度。
“嗯，有点。”徐明浩笑着点点头，而后又补充，“你两年前那个夏天搬到我隔壁的嘛，那会儿我刚下班回去，你抱着一堆细碎的东西，没抱住，咕噜噜滚到地上几个，我给你捡起来放回去。想跟你打招呼来着，结果你愣愣地，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走掉了。那个时候就觉得隔壁的小伙子真是呆呆的啊。”
“后来也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变熟一点，你也是很快就跑掉，像是有点怕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多跟你说什么，怕吓着你了已经……”
冬季的天黑得快，窗外已经是蓝黑色幕布笼罩城市的模样，霓虹灯与路灯一齐打在窗玻璃上，配出五彩的光。光柔柔地照在哥的脸上，让哥带着奇怪的光辉缓缓地讲起过去。
糟糕啊，他还以为自己是暗恋两年，原来是明恋两年。
也不糟糕，甚而是很好，原来他并不是独自走在酸涩的单行初恋里，哥也在看着他。他不敢靠近的样子哥也看着，他勇敢靠近的样子哥也看着，哥就是看着他的各种样子，然后接受了他的爱情。
“哥~”
“什么？”
“我爱你。”
“哎呀，知道知道，知道你爱我，老实待着，别一天天肉麻兮兮的。”
哥又红着脸做出嫌弃的表情。
“哥~”
“嗯？说。”
“我爱你。”
“啧……”
哥的脖子也变得红了。
这是每天到这个点都会堵上二十多分钟的路段，公交只剩最后三站就跑完单趟的线路，车上除了他俩已经没有别人。
车窗外突然传来喧闹，他们都探头往外看。
是一起追尾事故，一辆差不多与他们这辆巴士并行的车撞了它前方的车。前方车主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后方车边揪住里面车主的衣领往外拽，双方有些争执，基本是单方面的怒骂，肇事车主看着有些文弱，只是强忍着怒气。
逐渐有更多人聚在路边。后方的车子间又步行穿出一个男人，是崔胜澈。
暴怒的受害车主已经将肇事车主从车里拖了下来，那个文弱的男人原来是个残疾人，腿上装着义肢，不知道腿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站着的男人是气得疯了，破口大骂，“跛子开什么车？你倒在地上干嘛？撞了我车还要讹我啊？”
“不好意思，先生，在我国，残疾人是可以驾驶车辆上路的。”这句话是崔胜澈说的，他扶起了地上的男人。
这时附近的交警也赶来疏通道路，他们这辆公交车的司机师傅毫无对看热闹的留恋，得了空立马就驶了出去。他们便没再看到更多的后续。
“哎？那个警察不就是两个月前找我的那个。”
“啊，是啊，他也来找过我的。”
“真巧啊，虽然那件事也不知道真假，也麻烦他们多跑了许多趟，要是改天再遇到留下联系方式就好了，得请他们吃饭啊。”
“啊，哈哈……是的，能再遇到就好了。”李灿独自心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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