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天生爱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第二天司灼周笙加上燕秋就穿着便装来到了第六小队发现变异犬的地方。
　　几个人在周围转了半天都没有再发现那种宠物，司灼闭上眼睛，思维触手以自身为中心散开，半晌过后睁开，对他们摇了摇头。
　　“这里面全都笼罩在精神力干扰装置下，什么都检测不到。”
　　精神力干扰设备是近年来才出现的针对向导的新型武器，和精神力屏蔽差不多，最初是精神力强大的向导割裂自身一部分精神力制造出来的，只是那样太费向导，而且产量极小，后来就研发出了能量装置，原材料就是虫晶。
　　现在早就不是哨兵向导称霸的世界了。
　　高科技武器的研发方便了人们，也方便了坏人。
　　人类擅长解决一切隐患，即使是同类。
　　连司灼这个高阶向导都破不开的精神力屏蔽装置，别的什么人就更探知不到了。
　　周笙单手插兜立在一边，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沉郁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哨兵的烟都是特制的，风吹过来的时候司灼闻到了一点白山茶的味道。
　　那是柳窕的向导素。
　　周笙沉默的抽完最后一口，然后把烟头摁在青石砖墙上熄灭，这道墙的尽头是一条巷子，巷子后面藏着银霜城最邪恶的灰色地带，这次的宠物变异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些什么。
　　“抓个人问问。”轻轻松松的将烟头准确无误的弹到远处的垃圾桶，周笙露出了一贯的狂傲表情，于是燕秋就了然的笑起来。
　　就是那种……要搞事情的反派笑容。
　　像周笙他们这种脸熟的不能再熟的，里面的人只会想把他们啃的骨头都不剩，所以是不可能正大光明进入探查情报的，可是咱是高阶哨兵嘛，有时候就可以利用优势干点小事情。
　　司灼还在不明所以，燕秋拍拍他的肩膀，“下次再来。这种地方白天是看不出什么的。”
　　三人改道去了银霜城中心医院，顺带去看看那些精神力爆发的向导。
　　路上燕秋跟司灼说了些“抓个人来问问”的光辉事迹，最初是周笙的惯用手段，因为强悍的实力所以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后来这事儿干的多了那些人都警觉起来，周笙这张脸在大大小小的组织里全部脸熟，看到了都恨的牙痒痒，最后周笙只能遗憾退居幕后。
　　司灼当即自告奋勇，脸上的兴奋简直快要溢出来。
　　“我！脸生！高阶向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周笙，满脸都是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周笙抬手揉乱他的头发，轻声哼笑，“先把你哨向协同作战学好再说吧。”
　　到了中心医院上了电梯，他们出示了证件进入特殊病房，病床上躺着的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可能也就刚刚完成二次觉醒。
　　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带着治疗仪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司灼让两个哨兵在门外等着，周笙和燕秋通过单向玻璃看见司灼取下了女孩头上带着的精神力抑制环。
　　燕秋想说什么，被周笙按了下去。
　　处于精神力爆发状态下的向导无法抑制自身精神力外泄，他们的精神力会如同泄闸的洪流争先恐后往外涌，这些精神力庞大，混乱，充满攻击性，随着精神力耗尽，等待着向导的就是失感，死亡。
　　这个女孩只是个二星向导，司灼的精神力屏障完全格挡了对方无意识的精神力攻击，他握住女孩的手，探出精神触手帮她梳理精神力，然后沉入了对方的精神图景。
　　燕秋很惊讶，毕竟向导想要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都需要哨兵的信任与配合，如果匹配度不高的向导也只能进入浅层精神图景，更何况是精神力更加强大的向导。
　　而司灼似乎就这样轻易地，毫不费力的进入了一个处于混乱的向导的精神领域！
　　“这真是太莽撞了……也很……不可思议。”他喃喃道。“这就是高阶向导吗？说起来，司灼到底是几星？”
　　周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看着病房内的情况。
　　司灼不知道两个哨兵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这如同末日一般的精神图景有些沉默。
　　女孩的精神图景原本应该是个充满童话风格的小木屋，碎石子小路从院子一直铺到门前，温暖的阳光，翠绿的树木，鲜艳的花朵，硕果累累的葡萄藤。
　　如今暴风雪降临了整个图景，树木倒塌下来把小木屋整个砸烂，空气里都是植物腐败的气味，整个空间静的只剩下狂风呼啸，司灼站在漫天风雪里，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落下来的结晶。
　　那不是雪，而是精神图景崩塌碎裂落下来的残渣。
　　一只小小的雪燕从漆黑的天空飞过，它没有精力搭理司灼这个外来者，而是尽全力抵抗那快要倾轧下来的风暴漩涡，它发出哀哀的鸣叫，身形也几乎透明。
　　她快要撑不住了。
　　司灼抽身离开女孩的精神图景，沉默的把精神力抑制环给她带上，最后用指尖梳理了一下她被弄乱的头发，然后离开了这里。
　　他对着两个哨兵摇了摇头。
　　接连进入了三个向导的精神图景，都是同样的结果。
　　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周笙设置了自动驾驶，在群里通知开会，让各组准备好报告。
　　向导是最宝贵的资源，如今接二连三的精神力爆发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暴，圣所也高度关注这件事，再说变异犬，虽然现在就发现了那两只，但是万一像是向导精神力爆发一样突然变异袭击人类呢？一个城市里有多少只生物宠物？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灾难程度将不亚于一次虫潮爆发。
　　一回到工会周笙就雷厉风行的进了会议室，小队长们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就位了。
　　向导接二连三的出事，城主府和圣所步步紧逼，工会压力很大。
　　薛重明调了天眼权限重点关注圣所的向导花骨朵们，然后转头面不改色黑进了城主府的隐秘网络，他们小队熬了两个晚上个个眼圈都快赶上熊猫。
　　“这些受害人大多都是刚刚二次觉醒或者是即将要二次觉醒的向导，猩红之眼的作用和精神力促进剂一样都是刺激向导的大脑从而激发潜能上限，只是它的刺激性要远远大于精神力促进剂。”
　　精神力促进剂一直都是违禁品，副作用极大而且成功率不高，可还是有些向导前仆后继。
　　毕竟高阶向导的待遇实在是令人心动。
　　“我们密切调查了受害者身份与人际关系，几乎没有任何异常。爆发事故的现场监控也全部看过了，因为是空轨站，商业街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所以也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人物。只是中心医院从向导的血液里发现了和精神力促进剂一样的成分。具体的成分作用还得拿到样本才能做生化分析。”
　　“事实上，我今天进入了那几个向导的精神图景，发现了一些事情。”司灼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很平常的场景。空轨站大厅人来人往，商业街人潮涌动，漆黑的电影院。共同点是他们都不同方式的接触过一个人，很普通的脸，奶茶店的店员，不小心撞到的行人，空轨上坐在后座的年轻人。他带着一个闪着冷光的项链，像是凶兽的眼睛。”
　　在场的哨兵都沉默了一下，有点诡异的看着他。
　　“小司灼，你能透过精神力看到别人的记忆？”涂茗小心的开口。
　　司灼愣了一下，看到在场的哨兵向导们露出有一点诧异的表情，带着不自觉的惶恐。
　　他摆了摆手笑起来，露出左脸上小小的酒窝，“高阶向导没你们想的那么神，只能稍微感应到对方记忆里特别深刻的某个片段，场景，或者是一句话。”
　　大家都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没人去认真计较他话里的漏洞，人总是擅长欺骗自己的。
　　“像是凶兽的眼睛……那应该是罗德欧加的图腾，看来猩红之眼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弄到样品。你们这些人的脸估计早就上了罗德欧加的悬赏名单，还是得我去。”司灼的眉目飞扬起来。
　　“不行！小司灼，旧城区很危险，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向导，一踏进去就会被打来吃了的！”燕秋第一个反对。
　　周笙也不同意，旧城区聚集了银霜城所有的不良组织，那里和光鲜亮丽的主城区截然不同。
　　在那里是没有律法的。
　　司灼没什么表情，但是眉眼生的冷淡艳丽，平日里乖巧的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种单纯的天真，可一旦面无表情时才会发现他有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
　　“我是向导，可别忘了，前面还有高阶两个字。”他一字一句的对在场的哨兵说，“向导不是依附哨兵的菟丝花，我甚至比你们在场大多数哨兵更强。”
　　那一天的哨兵们再次回想起被向导按在地上锤的恐惧。
　　那诡谲莫测的精神攻击，和根本不像是向导的身体素质。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老杨的通讯打进来了。
　　全息影像里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阴郁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面，“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现在要开始汇报了，会长。”
　　潜台词就是停下你们无意义的争吵老子要开始讲我的台词了。
　　于是周笙放下快要拍桌子的手，司灼也缩回去乖乖坐好。
　　老杨的声音死板又枯燥，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倒是和周笙有点像。
　　“我从六队带回来的组织生物样本中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原本宠物基因链的东西，说的复杂了你们也听不懂我也懒得说，简单来说就是后天形成的变异，其中某种物质和虫晶散发着一样的能量，这应该是一种人为的，不可控的因素造成的，它虽然能够让生物变异拥有一定的精神力，但是也会造成精神力暴走基因链断裂，”老杨按了几下屏幕上的操作按钮，“报告已经发送给您，虽然您看不懂但是也请装模作样的看一看。城主府也有了些进展，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商讨具体情况，不要一问三不知，以上。”
　　周笙：……啧。
　　司灼：(⊙o⊙)
　　某种程度上，老杨也是个神人。
　　周笙面不改色的把报告一键转发给薛重明。
　　“所以他们制造这种东西是为了什么呢？”涂茗瞪大眼睛，变异种向来是避如蛇蝎的存在，它们的精神波段与虫一致，一旦变异就变得特别残忍嗜杀，没有理智可言，本能的追逐精神力，它们会清除除了同类之外的所有生命体，战斗和破坏是虫的本能。
　　那甚至有点像……陷入癫狂的哨兵。
　　很久之前的人类就被变异种重创过，惨痛的教训之下这才出现了生物复刻技术，生物宠物的制造极为严苛，在联盟甚至规定每一只售卖的宠物都必须有编号和证件。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功，还来得及。”薛重明翻看着周笙发过来的报告，前面一大堆的数据和看不懂的名词直接略过，翻到最后一页的大白话总结上。
　　司灼则是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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