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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应无憾
发出第三封邮件后,我关了电脑,爬上床,抓过《莲花》,随手翻了几页,却无法静心读下去,只得扔下。
这个学期之初,由于赚钱少又死活不向家里要生活费,我的个人经济一度陷入困境,我甚至有了卖掉电脑的冲动。可是,某日浏览网页,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东西——文字。如果我向一些报社投稿,应该会有些收入吧,好歹我的作文在高中时代也常得到老师的表扬,虽然在大学里我弃文从工已经快三个年头。
当我的文字第一次成为铅字的时候,我被喜悦冲昏了头,几乎忘了自己写稿子的目的。后来,被采用的稿子达到了十之二三,虽然稿子常常需要修改,我依然感到十分满足,至少是精神上的满足。
现在,我所担心的正是今天以电子邮件形式投递的三篇稿子,以及刘思悦。
自打我从食堂下班回来,她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像平时那样躺在被窝里睡觉,只坐在床上看书,并以每分钟两次的速度翻页。我本以为她是为了下个月的期末考试而不懈努力,偏偏她一直盯着书缝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不在焉。
我很想知道她反常的原因,但我没有问,因为她一定不会说,就像缺了水,小草一定不会活。
突然,室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又一声,然后人声渐渐嘈杂。
什么事,是不是哪个明星大腕驾临本校。我好奇地想。
我问室友们,楼下有热闹,去不去看。
她们纷纷表示不去,还指着表告诉我,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可我还是忍不住下了楼。
我刚到一楼,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同学们没有一丁点的兴奋,反而脸上显露的神情,或震惊,或恐惧,或鄙夷,或惋惜。
我仿佛嗅到了一丝血的腥气。
果然是血,人血,慢慢扩张的尚有温热的人血,仿佛生命的力量仍未完结,还试图推动着一些白色的碎物。
血,从一个模糊的碎得和我第一次煮就煮烂的茶叶蛋一样的头颅里淌出来。
头颅的主人脊背向着天空,四肢零乱地摆放在硬梆梆的水泥地上,一只手还死死地攥着一封信,信封被血打湿,只能看到一个“思”字,很快,“思”字也被红色吞没了。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感觉身体一阵阵地发软。
围在四周的人们小声地议论着。
我把听到的话拼凑一下,大概是这个人从女生宿舍的顶楼跳下,摔在这里,关于跳楼的原因,却不得而知。
我仰头看看宿舍的顶楼,它离我竟是如此遥远,好像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
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我急忙返回宿舍。室友们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跳楼。她们又问,是谁。我说,一个男生,死了。大家又议论了一会儿就睡了,刘思悦睡得最早。我睡得最晚。
我想,男生从女生宿舍自杀,大概是为了情吧。
跳楼事件的第三天,刘思悦被学院的辅导员叫到了学办。回来时,她的眼睛肿了,好像哭过。我问她。她说,辅导员批评了,旷课次数太多。
后来,我听说那个跳楼的男生是体育学院的张诚,为了一个女孩的拒绝,而以自杀寻求解脱。
情,果真是致命的毒药。
可是,他仅仅是被拒绝,至于去寻死吗?
生命,结束的时候本应该伴着安详,伴着美好,伴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漂浮在明亮的虚无之中,然后向着最高处梦幻般的极光,慢慢地上升,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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