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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这红木锦盒,向来是用做放已经被预定好的物件的,平昌妹妹方才说的是笄芳楼的熟客,想来对铺子的规矩也不会陌生吧。”沈岁晚虽是柔柔地笑道,语气不缓不慢,却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平昌的泪挂不住了,视线开始飘忽,“许是往日父亲不让我出门,所有物件都是丫鬟替我来取的,故而倒没听过这些规矩。”
原本挑选饰物的小姐姑娘们,在她们闹起来之后,都纷纷退到了一旁看着热闹。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听到了她的解释,下意识开口,“可这首饰到手上不也用红木锦盒装着吗?”
被平昌郡主的丫鬟听到了,直接瞪了她一眼。
旁边的好友连忙捂住她的嘴,向那丫鬟讨好地笑。她也才反应过来,竟将这话说出了口,谁借她的胆子竟敢说信王最宠的女儿不是。
“方才是谁将此物递给平昌郡主的?”像是没有见到一旁的闹剧,沈岁晚猛地转头,盯着一众低头的下人问道。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缓缓挪了出来,颤颤地答道,“是小人。”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小丫头抬起了头,沈岁晚瞧见微皱着眉。这丫头是她出嫁前便已在楼里帮工的,小姑娘人长得标志,干活也利落,她倒是注意过她几次,看起来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竟从了这平昌郡主。
“你在笄芳楼里做工也有些许时日了吧?”
“回夫人,已有一月有余了。”
“既已做了这么久的事了,还犯如此错误,好叫平昌郡主受了屈,想来也是个不聪明的丫头,楼里是留不住了。”
她顿了顿,“岁知,叫人与她结了本月的工钱,再多支些银子,”又对着小丫头道,“你拿了便离去吧。”
那小丫鬟听了连连摇头,捂着嘴似要哭出来,嘴上说着什么不是的不是的。
沈岁晚便顺着她的话问有何问题,小丫鬟本想说什么,抬首却被平昌身旁的丫鬟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像是被人吓散了三魂七魄,全身的力气都被卸去,瘫软在了柜台旁,哭道,“都怪小人辜负了掌柜的栽培,做了一月的工了还不晓得规矩,叫主事的替小人收拾摊子。”
若不是当初她贪了平昌郡主的银钱,又怎会做这昧了良心的事。爹娘原本知道她寻了这么份好的差事,在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当差,都替她高兴了许久,娘还每日替祖先上了三柱香,感谢他们的庇佑。
也不知回到家该见到爹娘,他们怎样的失望。
沈岁知应了声是。小姑娘虽然看着可怜,可若是没生出什么歪心思,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平昌郡主今日若还得闲,便劳驾移步二楼饮杯茶吧,嫂嫂让岁知去叫后院的师傅来,替郡主画新的花样子。”平昌见她递了阶梯,便踩着下了,叫丫鬟扶着她上了二楼。
平昌没看到那姑娘的示意,可沈岁知看到了,只是再如何也是客人,不好直接点出她们其中的道道。
便好声好气地与她说会嘱咐师傅再制一枚相同的镯子,姑娘稍等几天来拿便是,此单便给姑娘免了,算作赔罪,让姑娘受了这无妄之灾。
那姑娘见状却是摇头,这镯子本就是平昌计划里的一环,如今被人解了,虽然能白得一个镯子,但有平昌郡主的人盯着,她又怎敢接受。
便接连拒绝了。沈岁知对着周围人道,“今日让给位贵客看了一场乐子,让各位笑话了,今日的花销一律给姑娘们算个折扣。”
一旁凑热闹的姑娘们纷纷道掌柜的大气。
平昌听着身后的雀跃声,牙都快咬碎了,本想败坏笄芳楼的名声,却变成了给人家递枕头招揽人心。
*
入了夜,听霜换了灯芯,便告退了。
沈岁晚坐在罗汉榻上,看着白日里没看完的账本。
楚时砚从外面刚回来,便见她批着衣在灯下看书的样子,见她看得专注,连衣裳快要滑下了肩膀也没有察觉。
他便自觉地走上前,弯腰想要替她理衣裳。
沈岁晚见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惊得身子往后退了退,而他也顺势跟了上来,伸手将滑下去的衣裳拉了上来,又将被衣裳压着的发温柔地勾了出来,两人靠的如此的近,似是环抱着。
“姐姐是在等着我吗?”楚时砚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笑意。
“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全怪池裕那小子,说几年没见着我了,要与我秉烛长谈,还好我偷偷溜了回来。”楚时砚毫不心虚的将锅全甩给了池裕,毕竟都是兄弟,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吧。
见他已经给自己写好了在等他的本子,沈岁晚也不好推辞,便顺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楚时砚见状,高兴地坐到了一旁,像要与她促膝长谈,她看了眼没看完的账本,和对面兴致高昂的小夫君,还是将手中的账本合上了。
账可以明日再对,可小夫君这么高兴,倒不好扫他的兴。
只是他像个不会聊天的,从今日吃了什么,聊到做了什么,沈岁晚耐心地一一答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口。
“夫君与那平昌郡主很是熟悉吗?”
楚时砚听了她这话,却连连摆手,“我与那小丫头有何熟的,不过是她父亲也在朝堂当值,算是个同僚,再加上她多进过几次宫罢了。”
楚时砚摸了摸鼻子,“平昌那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信王将她宠坏了,岁晚姐姐还是少与她交往来得好。”
母后曾与他说过平昌郡主是个太势利的人,做事的目的性都太强了,她看着心生不起慈爱,说楚时砚心眼子浅,劝诫他避着点这个小丫头,楚时砚虽不知母后从何得来的这些说法,只是他也不爱与小姑娘玩,于是能避着就避了。
但这话不知该如何与岁晚姐姐,倒像是背后说人坏话似的,万一让岁晚姐姐觉得他是个爱嚼舌根子的人怎么办?
听了他对平昌的评价不由觉得有意思,有些小计谋的姑娘看上了不解风情的呆木头。
只是这根木头是她夫君,多少让她有些觉得不舒服。
“岁晚姐姐在家中若是无趣了,可叫王管家将三妹接来府上多陪陪你。”
“或是岁晚姐姐不嫌麻烦,也可多回沈府陪陪家人,我可没有那些不许夫人回娘家的规矩,只是我不在身旁的话,定要多带些侍卫,外面恶人多着,岁晚姐姐一人去我不放心。”
不知楚时砚为何想到这些去了,这两日她忙着对账,倒是没有些许的闲心关注其他事,说句夸张的,竟连楚时砚什么时候出去了也没注意到过。
说到沈府,想起来里面还有个威胁没解决,便又道,“我在城郊有处别院,虽然许久未曾住过人了,但有下人照料着,与常住的院子没什么差。那处来往的人少,又在青云寺旁,倒比京中适合读书多了,岁晚姐姐你觉得那儿怎么样?”
她不知怎么话突然转到了着小院子上,只听起来却是挺适合读书的,又想起刚刚提起的池裕,便以为他是想替自己的兄弟寻个住处。
青云寺在郊外,春秋两季有人会去游玩礼佛,其他时节倒是安静,有时一些文人佳客也会约在此处聚会,倒是挺适合读圣贤书的,累了也可听听佛音,涤荡心灵。
“确实是个好去处。”
见了她赞同,楚时砚放心开口,“既然如此,便让表哥去我那院子里潜心学习吧!”
她没端住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让她母家的亲戚,去住她夫家的宅子,倒也难得他能想出这么不拘于世俗的事了。
“怎样?岁晚姐姐,我这主意好吧!如此一来,表哥便可专心研学,岁晚姐姐回沈府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沈岁晚略一沉吟,他说的倒也是,沈明轩虽为表亲,可到底是外男,住在沈府她若是回府也多有不便,更别提沈明轩对她还有旁的心思,两人若是碰面也尴尬,只是让表哥住楚时砚的宅子,也不大合适。
楚时砚竟不要脸地揽上了她胳膊,越凑越近,“姐姐你就应了我吧,我也是为了表哥好,这京中吵吵嚷嚷的,万一吵着了表哥,让表哥无心钻研,名落孙山了怎办?”
此话一出口,沈岁晚倒是不显惊讶,这人向来是个没得遮拦的。还没开考呢,便已经咒上人了。
沈岁晚见他也是一番好心,又张着一双无辜的眼望着她,像是真的只是为了沈明轩好,没有包藏半点祸心一般。
“岁晚姐姐你说是吧!”摇了摇沈岁晚的胳膊,耍起了小孩子性子。
沈岁晚被她晃得头晕,良久还是点了头,“待我改日与伯父表哥们商议吧。”
*
隔了两日,楚时砚早早地上朝去了,她来的第一天楚时砚便嘱咐了下人,让她们别吵着夫人,夫人什么时候想起便起。
听霜与她说过丫鬟们嚼的舌根子,只是端庄了十几年,如今府上也没有长辈,有楚王爷的话顶着,她也安心地没有与楚时砚一同起,无他,这上早朝的人实是起地太早了。
这日沈岁晚正梳洗着,秋月呈上了一封厚实的请帖,沈岁晚净过脸,将锦帕递给了听霜。
从秋月手里接过了请帖,坐在妆台前便开始读,是池家三小姐的帖子,原是池府的赏花宴。
这池家原不是她交往圈子里的,不过这池大少爷池裕倒是她夫君的好友。
又想起前两日楚时砚说的,心里不由觉得好笑,昨日担心他无聊,今日便来替她交朋友来了。
“夫人到时候会去吗?”听霜替她绾着发,好奇地问道。
“去,有人的一片好意,不去岂不是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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