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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与宠物的对决(一)
最近心里比较烦。徐蓉和一个富二代好上了。这里面本来没我什么事,可惜徐蓉的金龟对毛皮过敏,她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决定把她的雪橇犬滚滚暂时送我那里。我知道她在一大帮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挺不容易,但我也对狗过敏呃。我有针对性洁癖,想到自己打扫那只大狗粪便的样子,我就打心底里哆嗦。徐蓉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三百年前我欠她的人情债都翻了出来,又信誓旦旦许下诸多好处,我一听有银子赚,两眼冒泡堕入术中。
去徐蓉的住所,徐蓉专门花了小半天功夫,告诉我滚滚的各种习惯,其中一大半在我眼中,都是宠出来的恶习。就在我满心不以为然时,我看见那只狗也以一种颇不以为然的眼神觑着我。眼睛上部,两团眉毛似的白毛不愉快的皱着,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我忐忑的牵着狗绳,尽量和它保持距离。
“长安!”阿球一进家门就叫了起来。
我从沙发上抬头。滚滚正激情四射的试图把前爪搭在阿球身上,“嗯?”
“狗?”他拧着滚滚颈背上的毛,把它提在空中。
我看着滚滚朝向我的肚皮和在空中抓挠的腿,面不改色的说“是徐蓉的狗,我帮她养几天。”
“送回去。”他说,手一挥,滚滚一个抛物线就到门外去了。
我惊叫一声,赶快从沙发跑向门。防盗门刚打开,滚滚的咆哮声就又惊的我一缩。它大概从没有受过这等虐待,气的背靠过道的墙,对我狂吠不已。我张口结舌,又不敢去抓它。想了想,我蹲下,“滚滚,乖狗狗,过来。”
“你出去几步试试。”阿球在我背后说。
我想也是,亲近是要有诚意的,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朝走道挪了两步。滚滚不再大声叫了,换成了喉咙里挤出来的超重低音。我求助的望向阿球。他从门口的鞋架上拿了溜狗带,朝我手里一塞,往门上靠着,一副袖手旁观的欠扁样。我无所谓,应该说这正中我下怀,阿球待会儿清算我带狗回家,我就清算他把狗扔掉,大家扯个平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对滚滚又是口头吹捧,又是抚摸安抚,再加上它一见溜狗带就喜悦,以为可以出去撒野了,我最终把它拿下。我颇有成就感的给它套上带子,觉得自己冰雪聪明,善解狗意。
“阿球,你看,看,我居然把它套上了。”我畅快的笑。
阿球也笑了,更畅快,“套上了啊,就顺便把它牵回去吧。”
砰,门在我面前关上了。
“阿球,我身上没钱!”我拍门。
一张十元从门缝塞了出来。
“我穿的是拖鞋!”我再拍门。
...........
“你再不开门我收你房租!”
...........
“阿球,先开门,我明天把它送回去好了。”
...........
“粉蒸排骨!”
“多少?”
“今天晚上做一大碗。怎么样?”
...........
“你说多少?”我让步。
门开了,阿球笑嘻嘻的看着我。“它在这里多少天,就做多少顿排骨。”
我溜进门,笑,“我不干。”
阿球也笑,“那你最好别出门。”
于是我乖乖买排骨去了。
从那天开始,我算是彻底卖身为奴。回家就是买菜,做饭,而且顿顿都得有做起来麻烦无比的粉蒸排骨。阿球的嘴刁的非同寻常,隔夜的剩菜拒吃,为此我还得精确计量排骨的用量,生怕做多了自己吃剩菜吃成泔水缸。滚滚在我家倒是日渐活泼,身心舒畅,时不时还会对阿球献媚。
对它来说,骨头都是阿球的赏赐,跟我这个打杂的没多大关系。对比它在阿球面前的低声下气,再看看它在我面前的趾高气扬,连出门溜它,我都怀疑在它的认知里,我才是被溜的那个。沮丧。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二十来天,就在我徘徊在和徐蓉摊牌,还是和阿球摊牌的两难中时,最后一根稻草悄然落下,把我砸成重伤。
那天,我的日程如下:上班,回家,买菜,做饭,伺候两位主子吃饭,被滚滚主子带出门溜了五个街区,回家在阿球主子身边蹭着看财经报道,上了一个半小时网查资料,十点后趁电费半价赶快洗衣服,十一点衣服洗完晾上阳台,洗漱,把自己拾掇干净,上床睡觉。
半夜的时候,一阵接一阵细细的哼哼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躺在床上,用耳朵分辨声音的来源。右边的窗户处,白底缀胭脂红小碎花的窗帘沉沉的垂坠地上,不象有风透进来的样子。可是哼哼声就在我房里,我听了一会儿,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不是风声,更象有人在小声的在哼曲子,慢悠悠的。而且,声音似乎就在我身边。
我立时睡意全无。打开床头的台灯,很奇怪,我居然听不出声音的来源。它总象在我身后的某处,可转过头,又觉得不是那边。我把窗帘拉开,正要再次确认是不是风刮的声音时,窗玻璃上反射出我的影子和身后两个淡红的光点。我回头,什么都没有,看窗户上,红点退远了一点。
闪烁着,象黑暗中飘着一双眼睛,但眼距又宽的荒谬。这时,我听见细细软软如婴儿学语的一声“长安~~~”。
“啊-----”我大叫,冲出卧室,一把抓起沙发上阿球的尾巴,想把它扯醒。脚下绊到茶几角,我摔倒了地上,连带阿球也滚了下来。
“有....鬼.....,说..话......,阿球.....鬼.....”我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掐住阿球的胳膊。恍惚间看见卧室里两点红光微闪,仿佛有人从里面往外偷窥。
阿球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我肩膀,“什么,鬼?”
我拼命点头,“它....叫我,长安~~~”我学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朝阿球模仿了一遍。随后,回音似的,卧室里响起同样一声“长安~~~”
啊,我大叫,阿球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的声音堵了回去。
我惊恐的瞪着阿球。
他埋下头,双肩开始抖动,竟是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半晌,阿球逗弄着从卧室飞出的萤火虫般的两个小飞蛾,而我呆呆的坐在厅里,看。
“它们叫常音,喜欢靠近幻境。”
“我今天在天台上练幻术,它们被吸引就飞来了。”
“我抓了两只回来当宠物。”
我没说话。阿球常常喜欢在凌晨一两点上天台,练它的妖术,据他说那时的月亮最有助功力的提升。我简直怀疑古往今来的鬼故事是不是都是妖精们的杰作。看我闷闷的,他把常音递到我面前。两个半透明闪着红光的飞蛾绕着我上下翩飞,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时不时冒出一句嫩嫩的“长安~~~”。
“它们怎么知道我名字?”我问阿球。
“我教的。”
“怎么在我房间里,吓死我了。”
阿球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和阿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外面已是日上三竿。
“阿球,怎么不叫我?”我问,房间里空空的,连滚滚都不在。我猜他是把滚滚带出去了。但来不及想太多,我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出门赶公车。心里一路盘算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迟到,到公司,我先愣了。进门打卡处大大的电子钟上显示:7月2日星期六10:16AM。这时听见有人叫:“长安,你来的正好,给总公司的刘会计调下这三个月的往来账。”。我扭头正想说我是路过,就看见我的顶头上司张主管在财务室门口冲我遥遥招手。我在心里咒骂万端,脸上装得晴空万里,一步一挨朝我的办公桌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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