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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天早晨，他破天荒的没有把我摇醒，而是留了一张字条给我，说我今天不用去上班了，他晚一些时候会过来接我。
我握着着字条，喉咙发干，昨晚折腾到半夜，亏他还有力气起那么早。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心让我留下来，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不用跟着他去公司更令我高兴的了。虽然已经工作了一阵子，但他公司的气氛和环境仍然令我有些畏惧。里面的人都太过严肃，我必须无时无刻的绷紧神经，以免一不小心做错什么事情遭到别人的白眼。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做助理的料，他硬把我塞在那个位置上，就像是用杀猪刀去杀鸡，根本不对口啊。
暖气开的正欢，母亲还没起床。我扫了一眼卧房，狼藉一片，靠墙角的地方碍眼地躺着两个昨晚用过的套套，室内一股欢/爱后的腥味。我打开窗户，一股冷气迎面扑来，昨晚落下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我深出了一口气，飞速地清理屋子，在母亲醒来前毁尸灭迹。
难得一个清闲的清晨，整理完卧房后，我顺便去做了早餐，等着母亲起来和我一起吃饭。母亲房内静悄悄的，以往她都起的很早，今天怎么还没动静？我从八点等到了十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奇怪的同时也有些着急。
我试着敲了敲母亲的门，并没有人回答。我立马慌了，不会是她突然低血糖昏过去了吧？要知道糖尿病血糖很不容易控制，母亲现在的血糖平衡需要靠每日注射胰岛素来维持，所以容易出现低血糖的情况。请来的护工还没回来，母亲不会是自己注射错剂量了吧？
“妈，妈，你在里面吗？”我一边敲门一边喊，腔调明显走样。
就在我打算要撞门的时候，母亲竟然从外面回来了。
她看到我后立即把脸扭向了另一边，眉毛和帽子上都白茫茫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妈，你一大早的出去做什么？害我吓了一跳。”我看她没事，松了口气，但想起她万一发病，仍有些后怕。
母亲的样子有些奇怪，她的眼睛一直躲着我，脸色紧绷着，一早上一句话也没跟我说，直到我说晚上何子恒要接我回去的时候，她才突然说道，“林风，你搬回来住吧。”
我诧异的问，“为什么？”
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
晚上何子恒来的时候，母亲对他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从前都对他非常热情的，今晚母亲竟然半天没和他说一句话。
母亲好像要问我什么问题，但从她的眼神中我可以读到浓浓的迟疑，我不知道她到底想问我什么，到了犹豫不决的地步。一直到我离开，她终也没有把话说开。
何子恒用他的臂弯勾住了我的腰，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母亲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心下一惊，拧眉否认，“怎么可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许是你把你母亲想的太简单了。”
我心里有些乱了，手心一直冒冷汗。
他把一件灰蓝色的毡毛外套披在我身上，把我塞进了车里，慢吞吞的说道，“这两天你都不用去工作了。”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他的话。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说到，“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换了。”
“衣服我前天才洗过，有味道了吗？”
他皱着眉毛，“你现在跟我在一起，穿衣服的风格也该改改了。我正好有些穿不到的衣服，你拿去穿……噢，这件外套我也不要了，你留下穿吧。”
我撇了一眼他批我身上的外套，“这件以前没见你穿过。而且咱们身高不符，你的衣服我穿不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顶了我一句，“送给你你就穿，这么罗嗦。”
我也很不高兴他强硬的口气，没好气的回答他，“我要穿什么是我的自由，用得着你管。”
车内一片死寂，一路上也没人在说话。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开口到，“林风，我不想和你闹别扭。每次你不生气不理我，我……其实，很不好过。”
我们每次冷战基本都是他挑的事，谁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如果你改改你的老总脾气，也许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我压根不相信他能改，只是随口说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下决心，“如果你能保证不欺骗我，我可以改。”
“你不是派人调查过我吗，我想骗你也骗不到啊。”我抬高了声调。
他板着脸，抬起头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在感情上欺骗我。”
“我们之间没感情。”
他的脸由黑变红。
我略占了上风，一股惬意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到家里，他果然丢给了我一大堆衣服，要我把形象换一换。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让我换形象，是觉得我这个土里土气的北方人给他摸黑了吗？
我随便试穿了一下，很合身嘛，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一身新行头，我整个人也变得洋气了。
他闷声不语地站在后面。在我转头的一瞬间，同他深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的表情和眼神好像我初次见到他时的那样，有些陌生，给人种不易靠近的距离感和威严感。
但奇怪的是，我的心却跳动的很厉害，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他扫了我一眼，说道，“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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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去工作。我难得清闲，不去工作正合我意。我也懒得追根究底，无论什么原因，总之我不用去工作了。早上，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催促我赶快给相亲的对象打个电话，约她出来见面。然后母亲很快就挂了电话，绝口不提何子恒。
对于相亲这件事情，我一直犹豫不决。最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迟疑着什么。难道我舍不得何子恒那个混蛋吗？这绝对不可能。
无意中发现桌子上有个密封的文件夹，上面醒目地写着“加急”字样。文件厚厚的，估计是何子恒落下的。
我毕竟做了他半年多的助手了，很清楚这种文件的重要性。他居然把这种文件落在家里，从来没见他这么粗心大意过。
虽然他说过我不用去工作，但一日在这个职位，我还是要做点儿事的。思前想后，我决定去一趟公司。
外面真的很冷，我随手把他前段时间送我的外套穿上了。
我和平常一样坐电梯到了十楼，径直走向董事长的办公室，路上恰巧碰到一个热情的女同事。她冲着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如果我以后能娶到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人就好了。
本来我们会这样擦肩而过，但这次她居然主动跟我说了话。
“林风，你居然穿着这个外套。”她很惊讶的看着我。
看她惊讶的表情，我猜想她也许觉得我穿错衣服了，这衣服以前必定是何子恒的。于是我解释说，“何总不穿了，顺便送给我了。”
她“咦”了一下，抿起了嘴巴，上下扫视着我。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很尴尬，被她一直打量着。
她摇了摇脑袋，“这衣服是何总和我一起挑的。”
“咦？”
“不止这一件，何总买了一大堆衣服。每件都精挑细选的，你身上这件外套，他一看就喜欢上了。如果他买的不是男装，我真以为他是买给恋人的呢。”
“哎？是吗？”我一时间糊涂了，他不是说是他穿不到的衣服吗，原来是特意跑到商场买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她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不过既然是买给你的，我们也就不奇怪了。”
我更糊涂了，“为什么这么说？”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答道，“你不知道吗？何总对你特别上心，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你没发现你的午饭和工作用的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吗？大家都对你另眼相看的。”
我有些恍惚，“他们平时都不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他们嫌我是外地人呢。”
她看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刚来公司那会儿，有几个未婚女孩子打听过你。何总知道后非常生气，那几个女孩被辞退了，我们也不敢和你说话了。”
“那你现在怎么……？”
她狡黠的眨了下眼睛，“我要结婚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来上班了，所以无所谓了。”
听到结婚这个字眼，我本能的一颤。
“哦哦，恭喜啊。”我忙道喜。
她脸微红，洋溢着一股幸福，“谢谢。”最后她若有所思地告诉我，“林风，何总对你真的很特别。他容不得任何人说你不好，不过他也不喜欢别人老是把你挂在嘴边。还有……何总这次遇到的麻烦好像也是因为你。”
她的一番话，说的我心里沉甸甸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外人面前是维护我的，一直以来他总是在损我，挖苦我……这让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喜欢在别人面前贬我……
公司里开着中央空调，暖风呼呼的吹着，一波一波吹进我的胸中，也许，他对我真的有感情也说不定……
手机恰巧这时候又响了，从来电显示上看是母亲打来的，她估计又是来催我去相亲的。审视了手机半天，我按下了静音键，等电话停止振动后，我果然关了手机。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还是第一次不接母亲的电话，忤逆母亲的意思。关上手机的那一刻，我长吁一口气，好像轻松了不少，也是到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原来我根本就不想去相亲。
整理好情绪，我快步走向他的办公室，几天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突然好想看到他。甚至当我看到他办公室门前的名牌上写着“何子恒”三个字的时候，我都有些小小的激动。我这次来没有告诉他，他会不会很意外呢？我不由自主的想象着他的反应，心里暖烘烘的。玻璃门上的倒影着我的影子，我居然在笑。
“啪嗒”一声，一个哭泣的女人一头栽进我怀里，我措不及防，胸前一阵疼痛的同时手上那份加急文件掉到了地上。
我弯腰去捡文件的时候，何子恒恰巧从后面追过来。如果我没猜错，那女人是从他办公室里冲出来的。
女人吃力的推开我，扭头看到了身后的何子恒，捂着嘴低声抽泣，躲到了我的后面。
“林风？你怎么来了？”我的出现果然令他很惊讶，但也仅是惊讶而已。他似乎并不高兴我的到来。
背后的女人还在哭着，我被当成了夹心饼干，夹在他们中间。
“我来送这个。”我的舌头有些打结，把文件递了过去。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文件，然后沉声对我说到，“你先回去，我有事情要处理。”
我垂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我变得怪异的表情。本来以为他见到我会更热情一点，没想到比平时还要冷淡，好像我们根本就是陌生人。还说什么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根本就是和女人之间的纠纷吧！怪不得他这几天都回来的很晚，而且也没有缠着我做呢，原来有别人代替了。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好冲撞在一起的情绪，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我很傻，不仅傻还很笨。听到别人说他在乎我我就信以为真，我差点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威逼我的。他就是一只到处觅食贪得无厌的豺狼，根本不会在乎我这只已经被他吃到肚子里的兔子的。虽然我早知道他风流，可为什么如今亲眼看到，我还会觉得心痛呢？因为身体接受了他，导致我的感情也接受他了吗？
我看到他去哄那个女孩子，那种温柔的表情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是啊，他从未对我温柔过，说到底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我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里面躺着那只被关掉的手机。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我放弃婚姻，值得吗？一瞬间，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如果再不离开，我恐怕就要丢脸了。
我走远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在我身后喊，“林风，林风……”我强忍着没有回头，我们之间早该做个了断了。我从今往后要过正常的生活，我要娶妻生子，再也不要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了。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我尝到了苦的滋味。回到家我低声哭了一场，为我逝去的青春，也为我不知不觉间付出的感情。
我想我们算是完了。
擦干眼泪之后，我掏出母亲写给我的那一长串电话号码，本来以为我永远都不会跟她打电话的。真是事事难料，说不定她以后就是我老婆了呢。我要结婚，也只有结婚才能令我摆脱他的阴影。
拨通电话后，对面传来一声温柔的女音，而我的声音居然被悲愤扼杀在了喉咙里，愣了半天才用浓重的鼻音像她问好，“Hello。”
对方的耐心和脾气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当我结结巴巴做完自我介绍后，她笑开了，温柔甜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真可爱。”
心情失落的时候有人倾听和安慰，令我暂时忘却了伤痛。我也好久没受到这样温柔的对待了，不禁感慨万分。这就是女人，比男人体贴多了，怪不得我那些兄弟都要娶媳妇呢，我也该找一个给自己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而我则邀请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共度周末。
如果这个女人孝顺，肯照顾我母亲，无论她长相怎么样，家庭背景如何，我都会去追求她，请求她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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