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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正前方,拿着筷子的顾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又没听到我刚说什么?”
林路也:“... ...”
一字未听到的路也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默默低下头扒拉两口饭。
“我就知道。”顾迟放下筷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巾,细心的将放了几张在路也手边,“我刚才问你,行李什么的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帮你去找找。”
顾迟便是班上另一位考上市里高中的男生。
凌覃老说,路也和顾迟这两个孩子,是最让他骄傲和自豪的---
不仅成功考上了学校,还以高分被录入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重点高中。
和路也这种散漫随意的性格不同,顾迟从小便是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遵规遵纪,永远都是坏孩子被训时家长老师提及的“别人家的孩子”。
两人一个安静稳重情绪内敛,一个毒舌乖张嘴炮无敌,却也神奇的关系还不错。有时候路也想,或许他们这完全相反的性格,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踩边界。
“不急。”路也咀嚼着米饭,慢悠悠的说道,“这才刚放暑假,还有两个月呢。”
像料定了她会这么说,顾迟笑了笑,掏出一张手写清单,“行,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呐...这是我和往届学长学姐打听来的一些必备物品,你有空对照着看看,家里没有的和我说,我帮你带。”
随意扫过一眼写得满满的单子,路也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开口道:“嗯,谢了。”
随后视线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看起来兴致缺缺。
顾迟收拾好桌子,正欲开口,却见路也眼神又开始放空,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他叹了叹气,“小也,是昨天没睡好吗?我看你今天都发呆多少回了。”
被问到的人重新将视线收回,她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却又装作不在意的随便问道:“咳...没......对了,你看到今天新来的那个人没?”
“老凌的侄子?好像是叫...白栩年。听说大我们三岁,今年刚高考毕业。”
“嗯...”路也点了点头,随后凑近了些,表情有些严肃,“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距离一下子被拉进,顾迟的耳垂有些发热。他装作无事发生,迟疑着开口:“没有吧,我看他人挺好的,对我和学弟们都很热情。”
“是嘛...”退回去的路也看起来有些失落,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能你和他没怎么接触吧。”早上和白栩年待在一起的顾迟解释道,“不是就打招呼的时候见了一面吗?后面他一直待在我这个班来着,你应该是还和他不熟。”
看路也很少露出思考迟钝的表情,顾迟以为是二人今早没什么机会增进感情,导致她有这种错觉。
他想了想,拿出一个看起来挺旧的钱包,对路也说道:“这个是我从小陶他们那收来的,被我发现的时候正准备偷拿了里面的钱去买烟。”
路也看过去---
材料上乘的皮质钱包上有着不少细碎划痕,皮革却依旧有光泽,虽是有些年头,但看得出主人的用心保护。
“问了那几个小鬼,钱应该是没偷着。我看里面的现金不少,又有榕城的信用卡,估计是白栩年的。”
顾迟将钱包放到路也面前。
“你去还给他吧。”
未伸手接回来的路也挑了挑眉,语调微微上扬,“为什么不亲自去?”
“我...我下午有事,”顾迟笑了笑,表情不像在说谎,“就麻烦你去一趟了。”
毕竟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总不能让这两人互相产生膈应。
顾迟想了想,还是让路也去还,顺便借此机会增进一下友谊。
-
于是乎,被委托“重任”的路也接了下来。傍晚,补习班下了课,她揣着钱包,慢悠悠出了门。
小镇没有酒店,仅有的一个小旅馆更是设备简陋。路也想了想,白栩年暂住在舅舅家的可能性更大,便收拾好东西,朝小镇西边出发。
七月中旬,天气已是泛着暑气,走两步身上便冒着一层薄汗。
她走在满是丘陵的地面上,边走边顺手掐下来两片茶叶。
今年这天气还不错,光照和温差都到位,所以叶子也长得水灵灵的,一掐还嫩的可以出水。
算算收成,夏季这批可以卖个好价钱。
路也心情有些不错。
按照中间商和他们要的价钱,再根据往年经验出的茶叶数量,算下来,除开日常开销和学费,应该还能给爷爷置够双新鞋。
想到这,她脚步不由轻快了起来,一会便穿过茶园,走到了镇上的杂货店。
许是天气太热,平时生意火爆的杂货店今儿个连门口的老黄狗都不见踪影。想起家里做饭的盐快没了,她便走进去拿了两包白盐。
出来的时候,夕阳渐沉,家家户户门口的灯也都开了出来。拐过转角,正准备趁着天黑前赶到凌覃家,却不由被角落里的若有若无的火光吸引住。
二手烟的味道飘入鼻尖,她皱了皱眉,走近一看---
几个熟悉的身影围蹲在一起,翘着烟头互相借火,各个搁那腾云驾雾。
见到路也过来,众人吓得直把点着的烟往兜里揣。
路也轻笑一声,放松的倚靠在墙上,目光淡淡的看向眼前这群偷摸抽烟的小鬼。
一个推搡着一个,最终,被迫站在前头的小陶僵硬的笑了笑,努力将嘴角扯出弧度,磕磕巴巴道:“姐......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真不是他们怂,只是路也这脾性,把人压得死死的。
虽然她长得是毫无攻击力的那一挂,但他们几个是实打实的见识过这姐姐的本事。
还是一年前的事,那天小团体一起到了杂货店门口,本来只是想聚在一起抽两根烟爽爽,谁曾想一掏裤子,各个兜比脸还干净。
几个人不甘心,撺掇着去拦人赚点香烟钱,偏又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看到巷子里路也一个小女孩儿自己走出来,堵着人就是要。
谁曾想,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子,被调戏后不仅没哭没吵,反而一脸淡定的反问:“我敢给这钱,你们敢收吗?”
一听这话,正是叛逆期的男生哪还受得了,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起来,大言不惭起来的“我们还偏就拿你这钱了嘿!”
当然,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也不知道路也哪来的消息,把素未谋面的几个人的信息摸得一清二楚。事后,自然是被班主任边骂边写检讨,被自家老子拎着耳朵挨了几顿打。
偏偏路也站在一旁,皱巴着小脸,一脸无辜、单纯、乖巧的受害者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转身又多抽了他们几个巴掌。
从那以后,他们几个再也不敢随意放肆;当然,路也在他们面前,也不屑于装乖。就像此刻,女孩脸上带着随意的淡笑-----
“哟,”借着路灯,路也勉强看清了他们手中的烟盒子。她挑了挑眉,语气调侃道,“还是好烟。”
“啊哈...哈...”小鬼头们连忙把扔在地上的烟盒也揣进兜里,手里攥着的烟屁股被一把甩到地上,使劲用鞋底碾了几脚。
“没,,我们哪有这钱抽好烟对吧...害...就是瞎,,瞎抽着玩的。”
看几个小孩吓得发憷,路也不打算和他们计较,她蹙着眉头,脸上尽是不经意,语调却冷了不少:“行了,马上初三了,你们自己掂量着点。”
“赶紧回家看书,明天补习班上我抽查,看谁作业敢一字未动。”
说完,便一股脑把人都赶回家。
天都快黑了还在外面瞎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子。
-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猛然发觉不经意间,夜幕已至。路也摸了摸兜里的钱包,感受到皮革在掌心的摩擦,便匆匆赶往凌老师家。
蝉鸣在树枝上此起彼伏,夏夜的风带走烦躁的暑气,吹来独属于
青葱岁月的少年稚气。
空旷的路面回响着树叶的沙沙声,点点缝隙间穿透轻盈的月光,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树影。像细钻揉碎了散落世间,也像沙漏倒转了在计数时间。
不远处,似乎传来“咚咚”的物体落地声。
路也抬眸,只见用空地搭成的篮球场内,有一道身影在快速的移动,伴随着篮球不断的落地声,模糊的感官也渐渐清晰。
只要绕过这个篮球场,便到了凌老师家。
可不知为何,她顿住了脚步。
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指引,拉扯着她走向篮球场。
... ...
视野渐渐开阔,掉在篮球架上的白炽灯一晃一晃的照出人影。
修长的身形运着球,飞快的跑向球框,伴随着完美的三步上篮,只听得“哐当----”一声---
篮球精准的落入框内。
球框下,大汗淋漓的白栩年神色冷淡,用手撑着大腿,不停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进肩窝,他保持着姿势不动,睫毛半挡住眼底神态,叫人摸不清情绪。
平日里,班上的男生进球时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或是嘶吼大喊;或是喜露于形。
不论哪种,打球时总是兴奋悸动的。
可眼前人却不同。
他平静的低着头,身体随着喘气而微微起伏,神色过于冷静。
就像-----
他只是在借着挥动手臂的力气,
用力地甩开了情绪。
篮球慢慢滚动到了她脚边。
停顿了两分钟,路也走上前,捡起被扔出的篮球。
-
“喂。”
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白栩年应声抬头---
眼前赫然出现被自己用力扔掷出去的篮球。
他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其后方。
今早的女孩正站在面前,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着狼狈的自己。她乖乖的开口,语气却变得诚恳:
“钱包和篮球,还给你。”
他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谢谢啊。”将球夹在臂弯里,白栩年一边道谢接过钱包:“是你捡到的吗?”
女孩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轻声应了句:“嗯。”
“这个钱包对我还挺重要的,”白栩年边笑边打开钱包,“下次有空请你吃---”
声音戛然而止。
林路也不解的抬头:“嗯?”
“啊,没什么。”白栩年渐渐收回笑容,突然发问道:“方便问一下,你是在哪捡到的吗?”
“在...教室的角落里。”路也缓缓接道,“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我打扫的时候注意到的。”
连眨了三次眼睛。
“是嘛----”尾音拉得有些长,白栩年微眯起了眼,没放过她不太自然的眨眼频率。
随后,身着白色运动服的男人微微弯腰,拍了拍臂弯里的篮球,低头凑近了不少,眼底满是戏谑与调侃:“我说阿也,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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