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天气系统成为神女

　　只有一个人会敲楚湘然的窗户。

　　楚湘然去开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腊梅，香味扑鼻，再后面便是关念之灿烂的笑脸。

　　“你回来啦？”

　　楚湘然开心地问了一句废话，接过他手里的花，插到花瓶里，夸赞道：“这腊梅好香。”

　　关念之在窗户外说：“从宫里拿的，当然好了。”

　　“你不会从沧池偷摘的吧？”

　　关念之咧嘴一笑，没有否认。

　　楚湘然瞪他一眼，沧池是未央宫里的皇家池苑，相当于御花园，平日里是不准随意破坏的。也就是他胆子大又刚立了功，借着皇上的宠爱敢在沧池折花。

　　“你冷不冷？进来吧。”

　　关念之在窗外都有哈气了。

　　“我不冷，西市新开了一家馆子，有炙鹿肉，还有野鸡锅子，我带你去吃。听关晓说你每日都躲在屋子里，该憋闷出病了。”关念之道。

　　楚湘然套了一件披风出门，关念之速度很快，已经转到门口等她了。

　　两人并排往外走，楚湘然问：“关晓也来了吗？”

　　“来了，去找安晴了。”

　　正说着，两人就在前殿花园里见到正在堆雪人的安晴和关晓。

　　“师父！”安晴先看到人，脆生生叫了一声。

　　“湘湘姐姐，哥哥。”关晓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两人问好。

　　在太常殿养了半年，安晴不似一开始来的时候那么可怜包了。脸上被楚湘然养出了一点肉，白白嫩嫩的，个子也高了。最重要的是，性格活泼了很多，不是刚来的时候畏缩木讷的小姑娘了。

　　但她长得没有关晓长得快，楚湘然也三两天就能见到一次关晓，但还是恍然发觉，关晓什么时候都长到关念之下巴高了，眼看着都长成青葱少年了。

　　“我们去外面吃饭，你们去不去？”

　　楚湘然想着自己最近常待在屋里，也不怎么带安晴出来玩。

　　“不去，王师爷说今天早点给我们上课。”

　　安晴摇头拒绝。

　　楚湘然看向关晓：“你也不去？”

　　关晓摇头：“我也一起听太常丞讲课。”

　　“行，那你们玩一会儿就进去啊，别冻着了。”楚湘然也不强求。

　　“好，师父慢走。”安晴乖巧送别。

　　关念之的车子就停在太常殿的门口，楚湘然就懒得用自己的车了，两人一起坐上关念之的车。一路上，关念之说起在淮南一带平叛的事情。

　　楚湘然本来还在认真听，直到风吹起车窗帘，她被吹进来的冷风凉到。冷了一下，她顺势看向外面，就发现街上与之前有些不同。

　　路上都是积雪，被车辙和行人踩压成又厚又硬的雪壳。路边墙角蹲着的乞丐，比平日里看着起码多出来两三倍。有好点的，地上还铺捡一块不知道哪里捡的破烂垫子。更惨的，只能坐在雪上，面前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从那些破旧的衣衫下露出来的皮肤，无不冻得青紫。

　　有官衙的人拉着牛车，时不时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冻僵的尸体，丢到车上。那车上已经摞了七八个了，只等堆满了，就一起拉到郊外乱葬岗去。

　　周围的人，都一脸麻木的看着官兵清理尸体，更有甚者，在官兵清理之前，还去扒死者身上的衣服，换来官兵的一顿打骂。

　　楚湘然不忍再看，放下帘子，心口堵的慌，她蹙眉问道：“怎么多了这么多乞丐？”

　　“没办法，今年冬天太冷了。炭价飞涨，现在也就大户人家用得起了。别说这种路边的，连有房子的，都冻死好些人。”

　　楚湘然想起前两天听到的传言，问：“听闻皇后娘娘得了椒房之宠。”

　　关念之刚从宫里出来，也知道此事，道：“今年宫里也冷得很，我小姨从小怕冷，陛下知道了，就命人将花椒壳碾碎糊在墙上，满墙都是粉红色。我闻着那个味道也不好闻，但我小姨很喜欢。不过倒真是暖和了，地上也铺了羊毛毯子，只用点一盆炭，屋里一天都是暖和的。”

　　关念之嘴上说着不喜欢，眉飞色舞的，还是为皇后娘娘得陛下专宠高兴，可不是谁都能得椒房之宠的。他凑近楚湘然，低声道：“陛下还说，过了年，就封阿启为太子。”

　　阿启是苏皇上所生的大皇子。

　　楚湘然垂眸应和：“真好，皇后娘娘这便有指望了。”

　　“是啊，阿启大了，日后该他护着小姨了。”关念之说完，马车正好停下。他侧头看了下窗外，起身下车，“到了。”

　　楚湘然从马车里钻出来，被面前的热闹恍到。这里仿佛跟她一路走来经过的那条街不是一个世界，隔着门帘都能看到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

　　门口的雪被清理出一大块地方，方便来往食客停马车。店小二穿着厚棉袄，笑容满面的迎客，早早就有人往这边来：“哎呦，侯爷这是好久没见了呀。”

　　关念之倒还真认识他，问：“你原来不是城西那家羊肉馆子的跑堂吗？”他一边说话，一边扶楚湘然下车。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那家倒闭了，我来这里干了。今天有新到的鹿肉，可新鲜了，两位里面请。”

　　楚湘然跟在关念之后面一起往屋里走，一进屋就扑面而来的香味，。刚才在外面冻得耳朵都发红了，进来之后一受热，又有些发烫发痒。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的把两人带到一处安静的包厢。

　　包厢里没有外面大厅那么暖和，但也放着炭盆，把披风脱了也不会冷。直到野鸡锅子上来，下面垫着炭炉，锅子被小火煨着，滚得咕噜噜响。屋里被热气和炭炉烘得更暖和了。

　　楚湘然把手伸在炭炉旁边烤火，她轻轻地搓着手，目光被跳动的火光映一亮一亮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吃呀，他们家的野鸡都是山里打的，可鲜了。”

　　关念之招呼她，见她不动，先帮她盛了一碗，还特意挑了鸡腿。

　　“谢谢。”

　　楚湘然接过，热乎乎的捧在手里。碗里有鸡腿，又炸过的豆腐干，丸子，还有吸满汤汁的干香菇。香味扑鼻，冬天吃上这么一碗，肯定特别舒服。

　　楚湘然却没什么胃口。

　　店小二进来，送来一盘炙鹿肉。

　　烤好的鹿肉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上面撒上孜然和辣椒面，旁边配了一小碟解腻的青梅酱，看着就十分诱人。

　　“快吃呀，怎么了？胃口不好？”关念之一脸关切地问。楚湘然没动筷子，他也没动。

　　楚湘然放下碗，问：“我前两个月就跟陛下说过腊月大雪的情况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被冻死，没有吃的，没有炭火？”

　　“陛下肯定不是不相信你。”关念之先是下意识的安慰道，但看楚湘然表情没变，明白她不是担心这个，犹豫一下，小声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陛下就算早做准备，但这场大雪波及广泛，不止京城，再往北好几个地方也都有雪灾。而且今年从年初就开始打仗，又有淮南王和衡山王谋反一事，南方本来能省出来的一点粮食也都充作军饷了。”

　　说到这里，虽然是在两个人的包厢，关念之也还是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道：“国库恐怕是不充裕了。”

　　他话说得隐晦，但透露出来的消息十分惊人。

　　楚湘然不敢再问，拿起筷子：“快吃吧。”

　　看楚湘然愿意吃了，关念之想再加两个菜，被楚湘然拦住：“不要浪费，吃完再加。”

　　最后还是没加，楚湘然就吃了最开始盛的那一碗，又吃了两块鹿肉，剩下的全进了关念之的肚子。两人再三确定对方吃饱了，又结伴回了太常殿。

　　正巧王玄邈上课结束，关念之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带着关晓回去了。

　　“晴晴，去找江师伯过来一趟。”

　　楚湘然在主殿等着，环视一周，主殿略显冷清。

　　以前，主殿还会有很多新弟子在打扫做功课，王玄邈和何昌宇也经常来坐一坐，指点一下。天气冷了以后，主殿空旷，点上木炭也没有多暖和。大家慢慢都不爱在这里待着，为了节省木炭，江霁干脆不让人在这里放炭火盆了，来的人更少了。

　　楚湘然吃完饭还很热，路上马车里坐了一路都不冷，在主殿站了一会儿，感觉脚都冰冷了。

　　太常殿也不富裕，俸禄稍多些的就是楚湘然和何昌宇还有王玄邈三人，但都已经被江霁搜刮走大部分了。说是太常殿普通弟子的份额太少，需要师长补助。

　　楚湘然原以为是冬天本就花费较大，现在想想，更多应该是物价飞涨的原因。

　　江霁脚步匆匆跟着安晴从外面进来，不等站定就问：“神女有何吩咐？”他鼻尖冻得通红，说话的时候嘴里有哈气出来。

　　楚湘然道：“我今日去外面看了看，城中今日死亡人数过多，衙门的人都一并拖到乱葬岗。现在冬天还好，天寒地冻，不会滋生病害。若是开春，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容易引发瘟疫。我想带着殿内空闲弟子，去做一场法事，把隐患除掉。”

　　江霁不解，但还是答应：“神女想做就去做，但臣杂事繁忙，不能跟神女一起。晚间臣整理出一份空闲弟子名单，交给神女。”

　　“麻烦师兄了。”

　　安晴看出来楚湘然心情不好，过来牵她的手，抬头问她：“师父，做法事的时候，徒儿能去吗？”

　　“可以。”

　　安晴很乖，去了也可以跟着师兄们学一学。

　　楚湘然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不多。若此事涉及国库问题，便不能太惹眼。唯有从本职工作出发，皇上若是问起来，也可以说是帮助弟子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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